弗格斯探长这会儿才注意到公爵大人的脸色, “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公爵大人摇了摇头,“先查案吧。现场的东西都没有动,仆人和宾客也都集中在一楼的起居室里。”
起居室一般被当做娱乐房间, 属于女主人的地盘。
但克拉克男爵夫人三年前就死了,因此这个房间只有宾客们想要下象棋或者打桥牌的时候才会来。
这间起居室面积很大,宾客们待在这里也不觉得拥挤。
只是今天发生的命案, 难免令人心焦。
别墅里的仆人也都待在这里,只有小听差和小工被单独留在了仆人大厅。
这些孩子平时没什么机会接触雇主,下毒的事自然也轮不到他们。
弗格斯探长挥手示意手下的警探分散开去收集证据, 又叫来了雷克顿医生,询问死者的具体信息。
雷克顿医生在三点半过后曾经回了一趟家, 换了一身像样的衣服。
不过他回家的路上,还是难免被人围观。
毕竟他之前那个形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疯人院的病人跑出来了。
“我很确定克拉克男爵是死于乌头·碱中毒,而且这东西没必要做化验。”
他的语气让弗格斯探长误以为这是轻率的表现,“尸检当然要做化学检验!”
“您恐怕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 乌头·碱这种毒药通过化学方法根本检验不出来。如果不是我经常接触药品, 恐怕我也没办法判断出他中了什么毒。”雷克斯医生无奈地解释道。
实际上, 乌头·碱即使在二十一世纪也没办法通过化学方法检验出来,不过二十一世纪有其他的手段,这个时候却是没有的。
警方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多召集几个有经验的医生, 根据行医经验来验证一下,雷克斯医生的结论是否正确。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我希望您手下的警察能去克拉克男爵的卧室看看。我前天傍晚的时候, 曾经给他开了一瓶含有乌头·碱的搽剂, 用来治疗风湿。”
雷克斯医生不得不承认,这种危险的搽剂可能就是克拉克男爵丧命的根源所在,“这种搽剂是稀释过的,但是乌头·碱的药用剂量和致命剂量相差并不大,原本外用还没什么,一旦被人下到食物里……可就难说了。”
一个机灵的年轻警察听了他的话,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楼梯,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棕色药瓶走了下来。
这名警察戴着白色手套,手掌托着瓶底,非常小心地避开了可能有指纹的地方。
药瓶里的液体确实少了一些,这究竟是克拉克男爵外敷的时候自己用了,还是被别人倒走了一小部分,暂时还无从判断。
“这东西吃下去多久会毒发?”弗格斯探长询问道。
雷克斯医生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如果是致死剂量,恐怕十几分钟就会发作。即使是被包在某种糖果里,最多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这样一来,作案的时间可就很紧凑了。
在证据不充足的情况下,空想无益,于是几人又来到了书房。
克拉克男爵的尸体已经被搬走,放在了一楼的一个空房间里,妥善保管着。
此时此刻,书房里还保留着克拉克男爵去世时的样子。
对于死者的身份,弗格斯探长难免抱怨。
“这种贵族的案子最难办!他们在社会上的地位太高,上司一定会勒令我三天之内破案!三天,听起来就像在开玩笑!要是贫民窟死了一个人,恐怕三十年都不会有人催我破案!”
不但如此,和贵族有牵扯的宾客们往往也很高傲,审问的时候态度都是十二分的不配合。
正抱怨着,弗格斯探长的目光突然一凝,眼睛像猎犬盯上了猎物一样,盯着书房大办公桌上的两个咖啡杯。
其中一个咖啡杯在克拉克男爵座位的那一侧,还是满当当的。
另一杯咖啡则在对面客人的位置那一侧,已经只剩下一点杯底。
“那是这里的听差詹姆斯送过来的,我当时就在仆人房,亲眼看着他冲了咖啡送过来。”
弗格斯探长有点扫兴。
既然是格雷厄姆全程看着的话,那个詹姆斯应该没什么机会下毒吧?
“不过,为什么是两杯咖啡?”
“克拉克男爵当时好像要见布莱特先生,詹姆斯还特地上楼找了一趟,结果却发现他不在卧室。”
格蕾丝想起布莱特先生之前的穿着,思索片刻,还是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弗格斯探长。
“你是说,那个叫布莱特的老头儿还穿着夜礼服?”
“没错,小克拉克先生和斯格林斯比先生也仅仅是脱了礼服外套,身上还穿着硬质衬衫和马甲。”格蕾丝顺便指出了不合理之处,“问题是,当时他们三个几乎和别人同时来到书房门口,其他人可都没来得及穿戴整齐呢!”
“这三个家伙一点四十分的时候还没睡觉……”弗格斯探长砸吧着嘴,用手摸着鼻子下面的八字胡,一副嗅到阴谋气息的样子。
雷克斯医生这时走到咖啡杯前,拿起空杯子嗅了嗅,接着又拿起另一个杯子,用手指蘸着咖啡,用舌头舔了一小点儿。
他的眉头一瞬间就皱了起来,“这杯咖啡里有浓度很高的鸦片。”
鸦片有淡淡的苦味,用咖啡来掩盖的确是很好的方法,但用这种方法来欺骗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明显是白费心思。
但另一杯被喝下的咖啡是否含有鸦片,就要带回去用化学仪器进行检验了。
弗格斯探长稍微使了一下眼色,之前那个机灵的年轻人就把咖啡杯底的残渣刮了下来,用一个小纸袋包好,收了起来。
几人又走到落地窗前,在地板上看到了一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泥土。
由于这两天没有下雨,地上没留下脚印。
一个小男孩蹲下外面的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弗格斯探长拉开落地窗的窗户,无视窗户吱呀吱呀的响声,冲着那孩子大喊:“赶快回房间去,你这小鬼!这段时间不许四处乱跑!”
小男孩被吓了一跳,噔噔噔地跑开了。
等他走了,弗格斯探长又嚷嚷了两句,“这个年纪的孩子就会给大人添乱!房子里死了人他们也不能老实一会儿!”
很快,小男孩就身体力行地证明了弗格斯探长的话实数偏见。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弗格斯探长、公爵大人、格蕾丝以及雷克斯医生在查看完书房之后,就暂时去了餐厅,和其他暂时被放出来的宾客们一起用了一顿让人食不知味的早餐。
在用餐后,格蕾丝建议公爵大人先上楼休息一会儿,下午的时候再和弗格斯探长一起对别墅里的人进行调查。
弗格斯探长也需要先派人把现场找到的一些可能有毒的食物送到警局的法医那里进行化验。
这时候的法医一般都由全科医生担任,因此水平参差不齐。
为此弗格斯探长离开了几个小时,跑去叮嘱其中一位颇有名望的医生,一定要亲力亲为。
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早上的那个小男孩找到了格蕾丝,表示自己有“重要的线索”。
小男孩名叫尤利安,是男爵府的油灯小工。
因为每天晚上都要把当天用过的油灯拿回工作室进行擦拭、修剪灯芯、灌油等工作,尤利安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昨天也不例外。
与弗格斯探长不同,格蕾丝对小孩子总是格外有耐心,她带着尤利安去了花园,坐在长椅上听他说话。
“我昨天把那些油灯都清理干净之后,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受到尊重的尤利安语气变得轻快了许多。
“就在我打算回小工宿舍睡觉的时候,我看到窗外有一个黑影正在往别墅的方向跑。我当时吓了一跳,就赶紧从工作室逃了出去,躲进了走廊。”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向着格蕾丝辩解,以表明并不是自己胆小,“很多罪犯闯进别人家里的时候,都会先杀死还醒着的人,不是吗?”
“你很谨慎,尤利安。”格蕾丝安抚着他。
尤利安不自在地转了转脖子,继续说道:“然后我就听到书房落地窗打开的声音……书房的窗户坏了,还没来得及修,所以我一听就知道是那个窗户开了。”
说完,他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金属物件,“我从那些大人那里听说,男爵阁下死了,这是真的吗?”
“虽然事实很残酷,但那确实是真的,尤利安。”
尤利安把那个金属物件递给格蕾丝,“这个也许对你们有用,我今天早上在落地窗外捡到的。我见过这东西,这是布莱特先生靴子上的鞋扣。”
“好孩子,这件事千万别告诉别人,那会给你带来麻烦的,知道吗?”格蕾丝奖励了他一个先令,让他不要对其他人提起这件事。
毕竟布莱特先生那种人,一看就是个靠敲诈勒索为生的无赖,要是被他知道尤利安向侦探告他的密,身份低微的尤利安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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