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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英雄惜英雄(3)
    华山派人将李大人交到青城派人手中,道:“跟他们杀出去。”说完便与任逍遥背靠而立,低声说了句“擒贼先擒王!”任逍遥自然省得,两人刀剑奇飞,一个护住周身,一个只管往那武官所在杀去。四下官兵顾不得追姜小白等人,都往武官处围了过去。那武官急得跺脚道:“抓,抓钦犯!”
    任逍遥冷笑道:“话都说不清,居然也能做官!”言毕一刀劈下。多情刃挟风带血,一路斩断七八柄刀,最后呛地一声顿住。
    承影剑!
    冷无言居然会救那武官的命?任逍遥脸色一变,就连那华山派人也愣了一下。
    武官见了冷无言,立时有了底气,傲然道:“表少爷,宁海王府内卫勾结叛逆,这事情你可知道,王爷可知道,世子可知道?”一句高过一句。
    冷无言仍是淡淡的气度:“内卫作乱,与宁海王府无关。这一点冯大人千万明察。”冯大人哼了一声,不说话,显然并不太相信。冷无言又望着那华山派人,道:“展世杰,你可知罪?”
    那人怔了怔,忽然大笑着除去脸上的黑巾,却是一个不到三十、相貌英武之人。就听他决然道:“展某何罪之有!”说罢一剑向冷无言刺去。冷无言眼中涌起一丝奇怪的神色,承影剑一闪,展世杰的剑便应声而断。承影剑光华再闪,剑锋便没入展世杰胸口,鲜血立时浸透衣衫,再有半寸,就可要了他的命。
    任逍遥却一刀斩向冷无言手臂。
    冷无言只能撤手,讶然道:“你?”
    任逍遥扶着展世杰,展世杰喘息着道:“这位兄弟,多谢你援手救我。可是,你,你还是逃命去吧!”任逍遥断然道:“你不必谢我,你给我带路,我还你个人情。”又看着冷无言,道,“何况,这个人要杀的人,我却非救不可。”
    冷无言未说话,冯大人已道:“拿下他们!”
    任逍遥喝道:“谁敢上前,我便杀谁!”
    众兵丁见他那柄带血的弯刀,心中犹悸,果然踌躇起来。冯大人却挥手示意左右放箭,大声道:“本大人倒要看看你这逆贼的刀有多快!”
    任逍遥狂笑:“姓冯的,今日你若敢动一动,本教定叫你十族俱灭!”
    灭十族,乃是本朝成祖首创的酷刑。靖难之役后,大学士方孝孺忠于建文帝,拒不为燕王拟诏,且当朝缟素恸哭,大书“燕贼篡位”,不但九族俱灭,便是门生朋友,也被算做一族,凌迟处死共八百余人,入狱、充军、流放者数千。这等亘古未有的惨案虽已过去二十多年,然而在江南地界,尤其是在方学士故里宁海一带,人们仍是谈之色变,不寒而栗。冯大人猛听任逍遥说到灭十族,先是一寒,继而怒道:“你这逆贼,竟敢恐吓朝廷命官!”他嗓门虽大,脚下却半步也没有动。这些做官的人最知道一事当先,保全自己的道理。刚才他亲眼见到任逍遥杀人的刀法,心早虚了大半,加之梁诗诗和云翠翠这两个令南直隶、浙江、福建三省头疼了数年的飞贼对他很是俯首帖耳,说不定这年轻人真有过硬后台。任逍遥想不到自己这番吹牛皮的大话真吓住了他,当下背着展世杰纵身掠出。冷无言竟没有阻拦。
    任逍遥出了大牢,见云翠翠在街角向自己招手,便跟着她闪纵腾挪,不多时便到孤山脚下。展世杰见自己三个兄弟和李大人都在,梁诗诗和姜小白正为他们包扎伤口,不由道:“多谢任教主。”云翠翠听得“任教主”三字,眉梢一挑,看任逍遥的神色又变得柔媚了些,却没说话。
    一人黑衣人悲声道:“我们果然被铁云济出卖了。”
    梁诗诗闻言蹙眉:“铁云济?铁捕头?”
    另一人怆然道:“不错,就是他,就是我堂弟!”
    众人听得愣住。任逍遥沉吟道:“如此说来,四位果真是宁海王府内卫?”
    那人道:“不错。我等不但是王府内卫,还是内卫统领。”接着,便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这李大人名为李明远,是开朝曹国公李文忠后裔。建文元年,燕王朱棣谋反,文忠子李景隆率王师迎战,虽屡战屡败,却也算忠心耿耿。谁知到了建文四年,他见燕王大军自瓜洲渡江,直逼南京城下,便与谷王朱橞献城投降,一度在永乐朝高升,却终是被谗抄家。李明远虽是李景隆庶孙,母亲却不过是个婢女,一直在府外与母亲相依为命。谁知这低贱出身,反倒救了他。李家失势后,他与母亲寄身宁海王府。王爷见他文韬武略皆有所成,便设法举荐他到闽浙军中效力。其时沿海饱受倭寇滋扰,李明远率兵抗倭,屡建奇功,声名鹊起,按例本该擢升军职,录入军户。可惜他并非九大派弟子,平素也不喜与勇武堂的人走动,又因出身不好,竟遭嫉被谗入狱。宁海王惜才,保释不成,便密令心腹内卫统领华山派展世杰、青城派江戍臣、点苍派铁云鹏和崆峒派杜季恒前来营救,下死令“务必保他一命”。正好铁云鹏的堂弟铁云济在杭州府当差,四人通过他弄到了临安大牢地图,策划了今夜的营救行动。
    任逍遥这才明白,冷无言到杭州来,不是为了海上生明月,更不是为了擒拿暗夜茶花,而是为了营救李明远。只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半路杀出任逍遥等人,又被帅旗阻了一程,更没想到铁云济竟然出卖了他们。
    姜小白却还不明就里,怒道:“冷无言那厮居然是非不分,对你下手!”
    展世杰道:“这怪不得表少爷。王爷一直对抗倭之事甚为用心,这些年来资助沿海义军钱粮无数,倭贼对我们宁海王府恨之入骨。他们今日派人闹这一场,就是想让朝廷知道,宁海王府搭救朝廷要犯,好给王爷扣一个图谋不轨的帽子。”说到这里,他猛然咳了起来,“王爷朝中政敌不少,此事一出,那些小人自然极尽诽谤之能。”
    李明远叹道:“王爷一片苦心,李明远铭感于心。但为了救我一人,却要连累宁海王府,实不若让在下一死。王爷身边人才济济,没了我,也无损抗倭大业。”
    江戍臣道:“李大人说哪里话!我等都是草莽中人,不懂带兵打仗的事。可大人不同,只要逃过此劫,王爷定有办法让你重返军中。那时受益的,便不知是多少百姓了。”
    话音未落,便听一人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