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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大和鲨(4)
    宋犀剑锋抖圆,气度优雅,柔中带刚,不疾不徐,看似被动,却全无落败迹象,更没有一丝破绽可寻。
    太极剑!
    任逍遥刀锋一立,使出自悟的刀法来。这刀法与太极剑走的都是柔缓路子,却后劲无穷,刀剑相击,斜飞劲道打在帆上,虎虎生风。
    就听宋犀道:“王爷的心思,任教主想必清楚。任教主若拿出永王宝藏,共图大业,当为开国第一功臣。”
    任逍遥反手握刀,扫开剑锋,站定身形,不动声色:“他想要合欢教与他造反?”
    宋犀正色道:“任教主心中清楚,冷公子乃太祖嫡系,燕王宗室篡位,宁海宗室自当竭力护佑,保我大明万世基业。”
    任逍遥手下不停,刀刀紧逼:“这是朱灏逸的意思,还是冷无言的意思?”
    宋犀身形腾挪,道:“王爷与冷公子殊途同归。”
    任逍遥冷冷道:“冷无言是我的朋友,朱灏逸不是。”倏然逼近,拇指伸直,三指微曲,勾弹发力,嗤的一道指风,刚劲冲猛,直奔宋犀面门。
    天罡指穴手小二十八式,龙衔珠式。
    宋犀横剑一挡,嗡的一声,身形后退,却退无可退。甲板上立时传来一阵惊呼。谁知他双腿一分,骑在顶杆,身子拧过,单手撑住帆绳,双腿踢向任逍遥下身。任逍遥冷哼一声,手掌向上,化为冲天杵式送出。宋犀借力一蹬,身子箭一般飞向主帆。任逍遥纵身扑来,一刀横挡,不许他站定。宋犀只得跃下,单手攀住主帆铁线,仰头望去,只见任逍遥站在顶杆,蔑然道:“你更不是我的朋友,我凭什么相信你!”
    “王爷已与沿海四省三司打了招呼,朝廷的通缉令虽未撤,却绝无人会找任教主的麻烦,”宋犀一剑抽在帆上,巨帆受力,猎猎震动。任逍遥脚下一晃,身子跌下,背后传来宋犀的声音。“这是王爷的一点心意,任教主以为如何?”
    任逍遥的回答就是一声冷哼,五指伸直,轻联并拢,直取宋犀任脉,自鸩尾、丹田、气海一线拂过,五道指风连成一片,如风卷云飞,似震雷骤雨。
    天罡指穴手小二十八式,翻云覆雨式。
    若是之前,这几招他统统使不出。只要一用,上膻中穴便撕裂般疼痛。如今一试之下,果然禁忌已除。
    宋犀只觉皮肉被一股旋劲裹着向外拉拽,腹线剧痛,闷哼一声,坠下主帆,慌乱中足尖勾住缆绳,拧身半跪,身形未稳,就听海风呼啸,一股大力撞来。
    主帆竟被任逍遥转了方向,包铜横杆直冲宋犀心口而来。宋犀倒滚三番,身子贴上副帆,大喝一声,一剑扫向横杆。甲板上的人大惊失色,纷纷叫嚷起来。
    主帆横杆若毁了,这船不走也罢。
    呛地一声,花火大盛,转瞬熄灭,振声直冲云霄,惊乱海上飞鸟。
    任逍遥攀住横杆,刀剑相交,横杆自两人间掠过,带得整艘船似都晃了晃,接着扑啦啦一阵巨响,桅绳断裂,主帆滑落到甲板上,人群四散奔逃,船速一时慢了下来。任逍遥跃上帆顶,纵声大笑。
    宋犀提气纵身,也在帆顶站定,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任逍遥斜睨着他:“比武总要有输有赢。”刀尖一摆,对准宋犀,“你输,我赢。至于朱灏逸,若真想要永王宝藏,就让他亲自来与我说。”
    宋犀铁青着脸,哼了一声,跃下帆顶,拨开人群,拂袖而去。
    夜静,月圆,船头。
    海浪泛着银光,铺天盖地,浪花腾起,洒下星星点点的水沫。任逍遥敞开衣襟,半倚船帆,看着水沫溅在身上,脸色阴晴不定,忽然道:“出来罢。”
    海风卷起衣袂,岳之风和俞傲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
    俞傲长长出了口气:“我们以为教主和那小娘们在舱里,没想到扑了个空。”
    岳之风接口道:“俞老弟,是你要去舱里找教主,不是我。”
    俞傲挠挠头,咧嘴道:“是是,老子又输你一回,那个暹罗国的丫头,我不跟你争就是。”
    任逍遥听得不耐,冷然道:“情况如何?”
    岳之风立即正色道:“冲霄隼并未在附近发现岛屿或船只。船上食水只够两天,是否召人接应?”
    任逍遥摆了摆手:“不必。”他转过身,望着灯火通明的客房,“想必月琉璃也不想再拖下去。”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静坐调息,留出两天的干粮,不准再搞女人。”
    岳之风、俞傲心头一凛,点了点头,见他起身,恭恭敬敬地道:“恭送教主。”
    任逍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摆手说“不要那么多规矩”,只略略点了下头。
    因为他心情并不好。
    他要与文素晖叙旧,只为了解姜小白近况,以及丐帮、宁海王府动向。却万没想到,他以为总算扬眉吐气、出人头地的好兄弟,已经失去挚爱。而且,多少与自己有些干系。
    “若不是你围困威雷堡,沈姑娘怎会被倭寇抓去!”
    文素晖的质问不无道理,尽管谁都明白,造成这样的后果并非任逍遥本意。
    天际微白、微亮,仿佛一团浓墨中慢慢滴进清水,星光就是浸在墨汁中的宝石,熠熠生辉。文素晖推开门,第一眼便看到怀抱银刀的岳之风。
    他一身黑衣,在愈来愈亮的晨光中渐见醒目。谦谦一笑,道:“文姑娘睡得可好?”
    文素晖看看左右,蹙眉道:“你怎么在我门外?”
    岳之风答道:“教主要我在文姑娘门外,我便在了。”
    他仍是笑着,似乎他生来就是笑的。任何人也无法在这笑意中找出敌意,何况是文素晖这样的温婉闺秀。只是想到自己被一个男人守住门口,总有些尴尬,有些气闷,不觉冲口道:“邪教中人,都是琢磨不透、莫名其妙。”
    岳之风眉尖一挑:“正道中人,才真正教人捉摸不透。”他盯着文素晖发上那枚白梅珠花,嘴角显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冷无言未娶,你未嫁,这朵花早该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