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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耗子娶亲(下)
    老烟枪说我们又回到了原处,我看着手中那一袋牛肉干,还有眼前落叶上凌乱的脚印,不由得懵了。
    我记得当时一直往前走,虽然并非是一条直线,但从未走过回头路,更不可能绕了一个大圈子。这么点方向感,我还是有的。
    赵五爷说道:“老烟枪,你不要咋咋呼呼嘞!非洲爸爸跳高,黑(吓)老子一跳,我们怎么可能兜圈子嘛?”
    老烟枪犹豫半天,说道:“最好是我眼睛花,或者记错了。不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咱们再走一遭就知道了!”
    他走到一棵树前,用刺刀剥掉一大块树皮,在树干上刻下“革命”两个字。然后将树下的落叶堆起来,仿佛坟包一般。
    “大家都看清楚了,这标记够醒目了吧?咱们继续走!”
    老烟枪一声令下,众人便一字排开,吃力地往树林深处走去。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方诗雅咦地惊呼一声,指着她面前的那棵树,扭头看着我们,眼神充满了惊疑之色。
    那棵树上刻着“革命”二字,树下高高地堆着一大堆落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方才老烟枪做的标记!
    众人呆立着,不敢挪动脚步,都困惑不已。想必大家此时都明白了一点,这林子有古怪!
    老烟枪当机立断,沉声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事有蹊跷,咱们先退出林子!”
    我们几人不由分说,看准方向,转身就朝林子外狂奔。此时众人心里七上八下,都想着尽快退出去,哪里还顾得上去抢夺玲儿的尸身!
    正跑着,赵五爷暴跳如雷,对着一棵大树又踹又打,浑然不觉疼痛。那树干剧烈摇晃着,落叶簌簌飘落,如同蝴蝶翻飞。
    我不用细看,见五爷那股子气急败坏的模样,就知道我们又转了回来,心里暗自发凉。
    “酆都城走夜路,遇见的不是鬼就是妖!”赵五爷一通折腾,扶着树干气喘如牛,眼里似乎要喷出火。
    我们兜兜转转,已然走了一个多时辰,都倍感疲劳。此刻也不管它三七二十一,都随意地或坐或躺,在原地休息。
    阿瓜自从见到玲儿尸体以后,就有些神志恍惚,大半天没有开口了,这时候叹息一声说:“都是我害了大家,都怪我,怎么就这么大意鲁莽?”
    我听他话中有话,忙问他什么意思?莫非他认识这片树林?
    阿瓜情绪低落,几乎就要哭出声音。他断断续续告诉我们,原来村里老人讲过,山谷后有一片林子,就像迷宫一样,无论是活人还是野兽,一旦闯进来,就会被活活困死。
    赵五爷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听见阿瓜这样说,就瞪着眼睛大声埋怨他,说得阿瓜更加羞愧难过。
    老烟枪急忙喝止五爷,说道:“同志们要冷静,不可影响团结。再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我们要牢记伟大领袖的教导!”
    我拍着阿瓜的肩膀说:“你别胡思乱想,这事不怪你。要怪也是这林子有猫腻,我们想想办法,终究能走出去的。”
    我这里一面安慰着阿瓜,一面举着手电乱照,头脑飞速运转,竭力想找出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不料手电光中,我看见西边五米之外,有一团黑影闪过。我站起身,调亮手电照过去,发现先前失踪的鼠群又出现了。
    老鼠一只又一只从光柱中闪过,它们走得蹑手蹑脚,声息全无,似乎是害怕惊动林子里的什么东西。
    我看了几眼,始终没有见到玲儿的尸体,就怀疑这是另外一群老鼠。
    众人也都看到的这幅景象,都把手电照到一处,那些老鼠受到惊吓,飞速逃窜,往西边而去。
    老烟枪吩咐道:“大家伙跟上老鼠,它们一定知道出路。都把手电调暗,能看清路就行,别把鼠群惊散了!”
    我们一听,都兴奋起来,还是老烟枪有经验。鼠群能到树林外去搬运尸体,自然知道出路,只要跟着这些老鼠,迟早能走出林子!
    不过说起来也真是造化弄人!先前我们还与鼠群拼得你死我活,现在却要靠它们救命,不由得不让人感慨一番。
    我们猫着腰,轻手轻脚地跟着鼠群往前走,既怕惊动了它们,又怕跟丢了,倒把人累得够呛,神经也绷得很紧张。
    所幸这鼠群队伍很长,而且它们一路往西,不曾改变方向。我们追踪起来就比较容易,一行人只顾埋头往西边走。
    但越走越瘆得慌,林子越来越密,落叶越来越深厚。这不像是走出林子的路径,反而像是往更深处走。
    “这些耗儿是要回老巢嚒?老子心里头慌得很!”赵五爷耐不性子,小声抱怨道。
    走在队伍前面的老烟枪,忽然关了手电,一下子窜到一株大树背后,连比带划地让我们隐藏起来。
    我们立即紧张起来,纷纷藏好,但都一头雾水,不知道老烟枪看见了什么,为何这样慌张?
    我悄悄用手电往前面照去,只见那群老鼠在一株大树下止住脚步,忽而首尾相接围成一个大圈子,嘴里吱吱叫着,不停地围着大树绕圈。
    这些老鼠举止怪异,仿佛在膜拜那一株大树。它们越转越快,声音越叫越急,看得我头晕目眩。
    阿瓜轻轻推了推我,张口结舌地说:“那不是玲儿吗?”
    在盘根错节的树根之上,横躺着一具女尸,披头散发,正是玲儿的尸体!
    那群老鼠犹自转着圈,犹如着了魔,有许多已经双腿打颤,摇摇摆摆站立不稳。更有甚者,有些体弱的老鼠,嘴角边已经流出了白沫。
    但它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样子非得活生生累死不可!
    我们几人看得触目惊心,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我双手紧紧抓着面前的树皮,指甲都快掐进去了。
    赵五爷轻声道:“老子晓得喽,这些龟儿子不是要娶亲嚒?它们这是在举行婚礼,正在跳舞庆祝呢!”
    五爷一句话,说得众人哑然失笑,想想似乎还挺有道理。但笑归笑,我还是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就算是这些老鼠正在欢庆婚礼,可哪有必要累成这副模样?难道老鼠结婚,就喜欢弄死几个同伴才算吉利?
    正在这时,我听见嘶嘶的声响,扭头看过去,只见刑天神色焦躁,仿佛遇见了大敌。它的尾巴拍打着方诗雅的手臂,似乎在提醒她有危险。
    方诗雅一脸茫然地看着刑天,又朝我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我只得转头去看鼠群,不料吓得魂魄皆散,脑袋撞在了树干上。
    那玲儿的尸体猛然坐起,双臂大张,缓缓往空中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