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金黄色的棺椁,我兴奋之余又有些紧张,正忐忑不安地往前走着,没想到却见一个妇女奋力关上石门。
“什么人?你要做什么?”我大声质问道,没多想就朝石门奔去。
那妇女速度很快,我刚跑到石门前,铿然一声,那石门便被她给关上了。我用力一推,石门纹丝不动,已然锁死了。
老烟枪和方诗雅被我的喊声惊动,他俩跑过来推了石门几下,便都定定地盯着我看,眼神里全是疑惑之色。
我颓然地将情况一说,惊疑不定地问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究竟那妇女是什么人?她关上石门有什么意图?”
老烟枪仔细打量四周一阵,耸肩道:“我看这溶洞里别无出路,就只剩下石门这一个进出口。难道那女人要将我们困在这里面不成?白帆,你看清楚她的长相了吗?”
事发突然,我还处在一片茫然之中,此刻才努力回想那女人的相貌,不禁叫道:“我好像见过她,等我想一想……”
“不会在梦里吧?”方诗雅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嘲讽,冷冷地说,“恐怕那个一直盯着你的女人,便是她了。怎么你不认识吗?说不定可能就是朱婷呢,你们终于重逢了。”
方诗雅这番话语气太过反常,也不知她为何要嘲讽我。我翻起眼睛看着她,没好气地说:“绝对不可能是朱婷,就算她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方诗雅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冷哼一声便扭过头去,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怔了一怔,暗想真是莫名其妙,也懒得理她,抓着头皮继续思考。
我记得清楚,先前那女人身体颀长,比常人要高出很多。她一头乌黑漆亮的长发,身上穿着麻布衣裳,脸上浓墨重彩地画着几条彩纹。
老烟枪听我这么一说,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喊道:“你忘啦,在七彩蜈蚣栖身的树洞中,我们曾见过她!”
仿佛一道电光划过脑海,我浑身冒出冷汗来,果然如老烟枪所说,我曾经不止一次见过她。在树洞中,在枫树林里,还有深坑之下,这妇女都出现过!
她会是谁呢,究竟是人还是鬼?怎么一路跟到这里来了?我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这女人神出鬼没,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而且我记得在深坑中,我曾推测她就是坑中那具白骨的主人。我当时好心好意将白骨带出深坑,本想将它重新好好安葬起来,可无奈遇见穷奇,白骨也被叼走了。
难道这女人见我丢了白骨,便存心报复不成?大姐啊,你也太记仇了吧!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说什么也不能记恨我们啊,要怪就怪可恶的穷奇。
我将事情来龙去脉一说,老烟枪仰天长叹一声,情绪低落地说道:“同志们,咱们太大意了,干革命要与群众搞好关系嘛。现在好了,那位大姐心有怨言,不相信我们这些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了。”
老烟枪转过身拍打着石门喊道:“老乡,快开门,我们是革命战士!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无端伤了和气。”
“胡说八道!”这是方诗雅第一次出言反驳老烟枪,她语气冷淡地说,“她可不是什么老乡,她是无余夫人!”
方诗雅这一句话如同炸雷一般响起,我和老烟枪目瞪口呆地看向她,半天也没回味过来。
“诗雅妹子,你别开玩笑!”老烟枪结结巴巴地说,“你可有什么凭据?我的亲娘啊,无余夫人还活着?”
方诗雅双眉一挑,也不愿多做解释,而是对我说道:“你还记得那一尊青铜像吗?”
我拍着脑门,越想越觉得方诗雅说得有理,那妇女相貌确实太像无余夫人的青铜像了!
她们都身体修长,而且鼻高唇薄,虽然只是仓促一瞥,但那女人神色中也有一股坚毅刚强。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愈发倾向于相信方诗雅的推断。
倘若那女人果真就是无余夫人,那她为何要关上石门,将我们困在这溶洞里?还有,无余夫人遗骸怎么被遗弃到了远在数里之外的深坑之中?
我让老烟枪给我点上一支香烟,在石门前踱来踱去,急速开动脑筋,将所有事情重新梳理一遍,想从中得到合理的推断。
他俩目光紧随着我,却谁都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抽完一支烟,抬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冒着紫气的棺椁,渐渐在心中形成了一个成熟的想法。
我清清嗓子,又点上一根烟,向他们从头细说,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当年无余夫人营建了这座坟墓,作为自己的陵寝之处。
而在几千年以后,韩山童部下将韩山童也葬在了此处,这就能与方诗雅所推测的夺墓一说相照应了。
可能当时元朝势力尚存,因而韩山童部下仓促之中,只是将无余夫人遗骸刨出来扔了,并在她眼窝里种下驱魂草。但他们来不及彻底清除无余夫人墓中之物,故而才会出现陪葬品和壁画杂乱的情形。
老烟枪静静地听我叙说,不住点着头,他指着棺椁道:“这样解释倒有几分道理,那么现在躺着棺材里的,就应该是韩山童了!不过有一点我还想不明白,穷奇、蜂人这些鬼东西,又为何争斗不休呢?”
我略一沉思,便想通了其中关节,说道:“这倒不难解释,穷奇与武士大概属于无余夫人一方,而阴兵和蜂人自然都是韩山童的守护者。它们的争斗,恐怕早已持续了几百年了!”
老烟枪啧啧称奇,反问我道:“如此说来,穷奇已经在此处逗留了几千年了,它们有那么长寿吗?”
这个问题还真难住了我,我只得坦白地说自己也不清楚,想那武当山中的鬼国,不也是上古神兽么?穷奇究竟是存活了几千年,还是繁衍至今,我就不得而知了。
“咦,有一点说不通啊!”老烟枪脑子就是聪明,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按理说无余夫人正可以借我们之手除去韩山童,可她为何非得困住我们?”
说实话,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一切都不敢下定论,其间还有许多不明之处,我如何能解答得了?
我两手一摊,说:“这个问题你还去问你的老乡吧,跟她好好升华一下革命友谊,说不定她就告诉你了!”
老烟枪瞪我一眼,抢白道:“你个小同志,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幽默啊?少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我现在没心情陪你插科打诨。说一千道一万,咱们还是得开馆验尸才行!”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打开棺椁,便真相大白了。事不宜迟,我们三人朝棺椁包抄过去,都有些跃跃欲试。
没想到刚走几步,尚未走到棺椁之前,我身体上便传来一阵瘙痒,仿佛有虫子在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