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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冥子
    水晶棺材中另有一个男婴,他肌肤还很饱满,心脏好像也在跳动着,似乎还活着。奇怪的是,那男婴的脐带还完整地存在着,说明他刚出生便夭折了!
    我们不由自主地惊呼一声,继而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男婴的模样,与那些陶罐中的婴儿差不多,只是肤色更加润泽一些。方诗雅可能也想到了此处,疑惑地看着我。
    我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无从解释。究竟这些婴儿干尸有何用处,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不过眼前这一具婴儿尸体,却能与无余夫人葬在一起,想必定然有不为人知的原因。我无法靠猜测来进行解释,只得继续观察。
    无余夫人的遗骸卧在棺材之中,呈现出一副诡异姿态。它并非平躺,而是侧卧,一只手臂自然弯曲,环绕在男婴头部。
    我惊骇之下,情不自禁地喊道:“这姿势好像,好像……”
    “好像母亲怀抱孩子睡觉!”方诗雅身为一个女性,不假思索,便说在了点子上。
    我和老烟枪经她提醒,都不约而同再一次看向棺材中,越看越觉得方诗雅言之有理。这确实太像母亲哄婴儿睡觉了,难道无余夫人与这男婴是母子不成?
    我仔细辨认那男婴的相貌,再与印象中的无余夫人的容貌进行比对,可能有了偏见,便觉得男婴与无余夫人长得很像。
    老烟枪也是如此认为,只是他思维跳跃太快,突然问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问题:“你们说,这男婴是死了之后才放进棺材,还是在棺材里才死去的?”
    老烟枪这想法太过骇人,他可能也被自己的念头给吓住了,因而表达就有些不清楚。方诗雅还未意识到老烟枪的意思,茫然地看着他。
    我皱起眉头,呵斥老烟枪道:“你别危言耸听,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方诗雅依旧没反应过来,便有些焦急地问道:“烟枪大哥,你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啊?白帆,我可听不出有什么吓人的,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哎呀,诗雅妹子,你怎么这么迟钝?”老烟枪不顾我的阻止,自顾自往下说,“我的意思很简单,这婴儿有可能是无余夫人在棺材中生下来的!”
    “啊!”方诗雅惊恐地叫了一声,随即跌跌撞撞地退了两步,一双杏眼中满是恐惧不安。
    我瞪了老烟枪一眼,暗自骂他不知变通,也不看看此情此景,怎能什么都往外说?这是无端制造恐怖氛围,使得人心浮动!
    “诗雅,你别怕,老烟枪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只是猜测罢了。”我安慰着方诗雅,可自己的心脏却剧烈跳动着,理智告诉我,老烟枪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这婴儿多半就是无余夫人产在棺材中的,因为历史上,绝少有母子同棺的情况。更何况就算殉葬,也不可能用亲生儿子,所谓虎毒不食子,没人会灭绝人性到如此地步!
    而且我们都知道,无余夫人那个年代,已经进入了父系氏族社会初期,男婴对于整个氏族乃至部落来说,都是无比宝贵的。
    无余夫人作为开国之君的妻子,她的儿子更是意义非凡,怎么会用来陪葬呢?于情于理,这男婴都不会是殉葬品。
    如果男婴是在死后才被放进棺材,那么,他的脐带应该早就被剪断了,绝不会保留下来。
    我小时候,曾经读到过一个鬼故事,讲的就是一个怀孕的女人不幸死亡,最后却在坟墓中诞下一子。后来有人听见坟墓中有婴儿啼哭,便挖坟开棺,将婴儿救了出来。
    这种婴儿往往被称为“冥子”,大多都来历不凡,日后不是大富大贵,便是大奸大恶之徒!
    我将这个故事告知他俩,为了缓和恐惧的气氛,随即补充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你们姑妄听之,可别放在心上。”
    老烟枪也意识到刚才的话刺激到了方诗雅,便笑着说:“诗雅妹子,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也有可能无余夫人在临盆时难产而死,婴儿也夭折了,才合葬在一起。不管怎么说,这是伟大的母爱啊!”
    他最后一句话倒还挺入耳,方诗雅寡白的脸色好歹缓和了一些。也只能这般解释,才能稍稍减少这情景给我们带来的冲击。
    我也突然理解了,为何无余夫人说什么也得回到水晶棺材里,她是舐犊情深,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啊!大概古往今来,只有母爱才是亘古不变的。
    想到此处,我瞥向方诗雅,暗自叹息,原来她刚才的心情,倒也不全因为恐惧,更多的恐怕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方诗雅曾经告诉我,她小时候得了怪病,全因为母亲的坚持和爱护,她才得以存活下来。女人的心思就是细腻,她比我们想得更多。
    这些话我不便说出口,为了安慰方诗雅,当然也是心有所感,我伤感地说:“这男婴也挺幸运的,几千年都陪在自己母亲身旁。哎,我连自己的母亲都没见过,做人也未必比鬼幸福啊!”
    方诗雅抬起眼睛惊奇地看了我一眼,同时闪过一丝感激之情,红着脸轻轻叹了一声。
    老烟枪心思全放在水晶棺材里,自然想得不多。他一边举着手电照向棺材里,一边说道:“好啦,大知识分子,大诗人,你怎么那么多感慨?从今天开始,组织就是你的母亲。我嘛,可以既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将你喂养大!”
    我故作生气地捶了他一拳,正要反唇相讥。不料他顿足道:“同志们,真要伤感的时候来了,他娘的,棺材里什么也没有!”
    我和方诗雅急急走到棺材边,探头往里看,果然除了白骨和男婴,里面哪里还有别的东西?我大失所望,有些急火攻心了。
    颠簸了一路,没日没夜地历尽千难万险,差点就死无全尸,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实在接受不了,忙活了那么久,不过就是帮助无余夫人重新夺回墓穴,这算哪门子事吗?
    老烟枪颓然地摇摇头,看上去欲哭无泪,哆嗦着在身上摸索香烟。方诗雅脸色早已冷了下去,大概也绝望了,沉默得如同一尊塑像。
    我无奈地从老烟枪手里抢过香烟,大口大口地吞吐烟雾,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我感到自己就像瞎子走夜路,睁眼闭眼都一样,整个世界瞬间便暗无天日了。
    老烟枪一直很乐观,但此刻他竟比我还颓废,想必是因为肩膀上的担子太重,快要崩溃了。他显得很愤怒暴躁,不跟我打招呼,粗鲁地来我嘴里取香烟。
    我正沉思之中,见他一只手伸过来,本能地一偏头,烟头便烫了他一下。我张开嘴巴想说声抱歉,香烟就掉进了水晶棺材里去了。
    “你个小同志,怎么那么毛躁!老子告诉你,咱们连烟都快没得抽了……”老烟枪没好气的数落着我,一面弯腰去捡烟头,可他说到一半,忽而闭了嘴,久久不肯直起腰来。
    我心知有异,急忙问他出了什么事,却听他疑惑地说:“这婴儿心口上好像有金线!”
    在手电微弱的光芒下,那婴儿胸口若隐若现地闪着一道黄光。我眯起眼睛一瞧,却是一条金色的丝线缝在婴儿皮肉里!
    原来这婴儿的尸体被人动过手脚,多半已经被开膛破肚,最后又给缝起来了。
    我想到先前看见婴儿似乎还有心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如今想来,莫非在他胸膛下面,别有蹊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