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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群殴
    我们刚来到村口,便被愤怒不已的村民给包围了。他们咒骂不休,手里挥舞着家伙什,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我们脸上。
    有几个壮年的村民已经举起了猎枪,黑幽幽的枪口对准我们,让人提心吊胆。只要他们狠心下心来,我们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我们感到莫名其妙,可又害怕擦枪走火,都竭力保持冷静,不断向众人询问究竟怎么回事。可人群正处于激愤之中,哪里容得我们开口?
    老烟枪本来脸上堆满笑意,试图劝说众人冷静一下,却被一个黝黑汉子踢了一脚。他面不改色,可眼里还是闪过一丝不满,却又生生克制下去了。
    方诗雅手足无措地站在我身旁,惊慌得如同一只小猫,轻轻抓住我的手掌。我心里明白,她自幼经受过村人的群起而攻,故而对这种场面极为害怕和厌恶。
    我用力攥住她的手掌,给她一些安慰,眼睛却始终看向人群,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在一片喧哗吵闹之中,我总算听出了一些端倪,原来他们在中午时分也感受到了地震,同时地震过后,发现了覆船山比原先矮了几分。
    这些村民生于斯长于斯,自然对覆船山很有感情,更何况韩氏族人还肩负着守墓职责,因而村民们瞬间就炸了锅。
    他们议论半天,突然想起前段日子我们进入了山中,便将一切罪过都推到了我们头上。如今再看见我们带回了两具村人的遗骸,便一口咬定是我们把厄运和灾难带到了这里。
    山民本就迷信,一旦将不幸归咎于我们带来的厄运之上,任凭我们怎么解释,也都是百口莫辩了。
    好在他们心里清楚杀人偿命这个道理,虽然气势汹汹,但一时半会儿也不敢下狠手,因而我们倒也没受到伤害。
    正在僵持不下之时,阿瓜的母亲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哭喊着询问鬼见愁父子的下落。
    我感到十分为难,此刻面对着怒火冲天的众人,该怎样才能解释得清呢?只怕会越描越黑,反而火上添油,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众人的目光随着阿瓜母亲的举动,齐刷刷地逼视着我,在这种局面下,容不得我不开口了。
    反正该来的总要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五,我只得据实以告,说阿瓜父子还有韩二财都死在覆船山中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阵阵吼叫声,还有悲恸越绝的哭喊声。几个妇女瘫软下去,眼泪鼻涕都哭了出来,阿瓜他母亲最为悲痛,早已哭得声嘶力竭了。
    老烟枪一直待在部队里,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已然手足无措了。我倒是来自农村,还算见识过农村妇女哭丧的场景,便硬着头皮去搀扶阿瓜母亲。
    不料我刚碰上她的手臂,她便大喊大叫道:“杀人啦,你杀了我家汉子和儿子,现在又要杀我这个苦命的寡妇啦!”
    她边哭边解开头绳,而后披头散发地就地一滚,在地上翻过来滚过去,一副农村妇女撒泼耍赖的模样。
    村民们见到这情形,再也压制不住地躁动起来,许多青壮年一拥而上,对着我们拳打脚踢。我身上遭到几下重击,已经疼痛难当,但我还是死命将方诗雅护住,咬紧牙挺着。
    坏就坏在方诗尧惊慌失措中错估形势,他竟然与村民对打起来。这样一来,村民们彻底被激怒了,拳头锄头如同雨点一般砸落下来。
    只听得一声惨呼,众人霎时停了下来。我忍痛抬头一看,见方诗尧满头满脸都是血水横流,他身子摇摇晃晃,最终扑倒在地。
    山民们毕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一看有人倒在地上不动,便都吓得面色苍白,一下子就退开几丈远。
    方诗雅惊呼起来,差一点就昏了过去,她挣脱我的手臂,跌跌撞撞扑过去,泪眼婆娑地将哥哥搂在怀里。老烟枪放下赵五爷,也奔到方诗尧面前,急忙用袖子帮他擦拭鲜血。
    场中鸦雀无声,村民们都傻愣在原地,阿瓜他母亲止住哭声,胆怯地看着我们。
    “还愣着干嘛,村长是谁?出人命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老烟枪怒不可遏,晴天霹雳一般吼叫起来。
    他这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吓得人群中立时忙忙跑出一人。那人紧张无比,正是村长,他吩咐村民道:“快准备牛车,把人送到乡里的卫生所去。”
    一通手忙脚乱后,终于将方诗尧扶上了牛车。我们正要离开,村长却冷冷地说道:“事情还没完,我们村中也不明不白死了这么多人,我得报告政府和派出所。你们受伤的人可以先送去医治,但必须留下两个人!”
    无奈之下,我和方诗雅留了下来。老烟枪跟着牛车走了,因为五爷身上有伤,也把他一并带去医治。
    村民们虽然没有再殴打我们,但也不再给我们好脸色。他们推推搡搡,将我和方诗雅关进了村委会院子里,还特别派了五个人一同看守。
    我和方诗雅忍饥挨饿,揪心了一夜,好不容易才熬到天亮。我好说歹说,总算将方诗雅哄了睡着,独自一人面对着微微发亮的天际出神。
    也不知道老烟枪他们怎么样了,方诗尧可千万别出事,要不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方诗雅了。
    那几个村民拿着鸡毛当令箭,过不了几分钟,便会前来呵斥我们一阵。冬天的黎明是最冷的时候,加上他们的恶言恶语,我觉得从从心里冷到了全身,从来没有哪一天,会这般难熬!
    方诗雅蜷卧在地,头枕在我膝盖上,睡梦中犹自抽动鼻翼,想必还在哭泣着。我不禁有些怜悯,她这一路上,吃了多少非人的苦头啊?
    一个女孩子,能苦苦支撑到现在,真是实在了不起!
    就在这时候,院门打开,走进来两个穿制服的人。他们与那五个村民叽叽咕咕说了一通,而后走到我面前,让我们跟着他们走。
    “走去哪里?我还要等同伴呢!”我又累又饿,便没了好气,说话就有些生硬。
    其中一人瞪着我,含枪带棒地呛到:“去哪里?请你们去喝茶,去当大老爷!少废话,跟我们到派出所走一趟,哼,我看你们就是一群歹徒,迟早得关进去吃牢饭不可。”
    我心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去派出所可能还能辩解几句,便摇醒方诗雅,跟着他们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