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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白莲使者(中)
    娄妃满地打滚,头饰四处散落,她的头发披散下来,那情形令人不忍目睹。倘若她还活着的话,一定是痛不欲生,没想到鬼魂也会如此疼痛,倒让我又惊又叹。
    陈友谅和宫娥们慌成一团,正焦急万分又束手无策。陈友谅央求我道:“大明王,快救一救娄妃吧,你有什么要求,朕都会答应你的!”
    “我能做什么?”我看不下去了,耳朵里全是娄妃的惨叫,就一溜烟跑了过去。
    凑近一看,我才猛然发觉,娄妃又恢复了青衣女鬼的样子,脸上全是青气,嘴巴里也蕴含着一团青光。而她的脸庞,一半被剥了皮,另一边竟然开始撕裂,就像要蜕皮一样。
    我皱起眉头,急声询问:“娄妃体内的青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友谅支支吾吾半晌,最后下定决心,一拍大腿叹气道:“都是那个白莲使者作怪,娄妃体内的青气乃是天罡煞气,魂魄被剥了脸皮,最后都会染上这种煞气。因为娄妃最早落在白莲使者手中,所以她的煞气要比我们重,过不了不长时间,我们所有人都会散发出青气来的!”
    我大感不解,心想其中肯定还另有蹊跷,否则单是剥掉脸皮就会染上天罡煞气,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天罡煞气一直压制住我们的魂魄,所以我们才会被困在这条船上。”陈友谅解释说,“朕也饱受折磨摧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据说要驱除天罡煞气,就必须将被剥掉的脸皮找回来,我们曾经努力过,也跟那白莲使者斗过很多次,奈何能力不济,始终只能沦为他的鬼俘。”
    我记起来,白莲使者离开的时候,曾警告娄妃不要试图反抗,否则他会让娄妃吃尽苦头。如此看来,定是白莲使者躲在暗处施法,才使得娄妃疼痛难当。
    可我却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就算要去寻找这些魂魄的脸皮,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我也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找他们的脸皮啊!
    正在我手足无措之时,孟不凡却走上前来,他手中端着一碗酒水。只见孟不凡取出一道符纸,念上几句咒语之后,将燃烧起来的符纸扔进了酒中。
    “皇上,让娄妃将这碗酒喝下去,我保证一定会有作用的!”孟不凡很是谦卑,弓着腰对陈友谅说。
    陈友谅迟疑半晌,最终抱着姑且试一试的态度,命令身旁的宫女将酒水喂给娄妃。
    不料娄妃喝下去掺杂着符纸灰烬的酒水之后,竟然渐渐好转了,青气慢慢消散开去,脸上神情舒展了不少。
    陈友谅大感欣慰,一叠声叫嚷着要大赏孟不凡。孟不凡却跪了下去,说道:“小民不求皇上赏赐,只求能陪着皇上早些找到往生轮。”
    “你找往生轮做什么?”陈友谅毕竟是个老狐狸,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语气里已经警觉起来。
    孟不凡抬起头,指着我们几人说:“除了大明王之外,我们都成了幽魂,自然要去寻找往生轮转世了。”
    他这句话倒是实情,可仍然不能让我释疑,反正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孟不凡的种种表现都令人怀疑。
    “这就是了,你们只管跟着朕,迟早会找到往生轮的。”陈友谅倒不以为意,相信了孟不凡的说辞。
    娄妃虚弱无比,脸色就像一张白纸,她翕动着嘴唇说:“既然要找往生轮,我们就必须赶往奈河,我想白莲使者肯定也在奈河之中。”
    奈河,难道就是奈何桥下面的河流吗?我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背脊上渗出汗水,难道我们真的来到了阴曹地府?
    “爱妃,那白莲使者才离开船上,我们怎么反而前去找他呢,这不是往刀口上撞吗?”陈友谅明显非常忌惮白莲使者。
    娄妃脸上露出不屑地神情,冷声说道:“我的好皇上,我们等了几百年,终于等到了转世明王。不趁此机会杀死白莲使者,莫非你还想再等个几百年不成?臣妾已经受够这种孤魂野鬼的日子了,你忍心看着我们这样漂泊不定吗?”
    陈友谅黯然说道:“也罢,生前是你们跟随我征伐四方,死后也是你们不离不弃,朕复何言?众将士听令,现在就启程赶往奈河!”
    那些文武重臣们闻听此言,有的人极为赞同,有的人则大声劝谏,船舱里吵成了一片。
    “诸位臣工,诸位将士,朕生前有负于你们,死后又害得众人无法投胎转世,心里一直极为愧疚。如今有大明王在此,朕决定前去与那白莲使者决一死战,哪怕朕不幸战死,也要将诸位送到往生轮中!”陈友谅抽出宝剑,说得慷慨激昂。
    “吾皇万岁,吾皇圣明!”文武重臣们一同跪下去,山呼起来。
    我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心想陈友谅还是有些本领,起码在煽动手下方面很有能耐,短短几句话,就让这些人像打了鸡血似的。
    再看陈友谅表情激动,一脸英雄气概。我不禁有些动容,想他也是个英雄人物,奈何生前丢了江山,死后不得超生,当真是造化弄人!
    “等一等,别把我们算进去!”老烟枪叫道,将“万岁”之声压了下去,“谁说了我们要去趟浑水了?是不是,白帆同志?”
    我看见他朝我挤眉弄眼,猛然回过神,对啊,不趁此机会狠敲竹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白如烟的遗物?故而清一清嗓子,拱手说道:“对不起,我还得考虑考虑……”
    我故意将声音拖得很长,其中意味自然留给陈友谅和娄妃去体会了。
    陈友谅愣住了,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怒气,手中宝剑抖动着。
    娄妃却冷笑起来:“大明王,此事恐怕由不得你们!暂且不说白如烟的东西还在我们手里,你这几个同伴已经成了幽魂,要是不找到往生轮,他们也会跟我们一样永世不得超生!”
    好一个娄妃,真是个聪明人,瞬间就猜透了我们的心思,难怪陈友谅将她视为左膀右臂。
    “哼,老子就喜欢吹一吹鄱阳湖上的小风,当一个幽魂也好。”老烟枪嬉笑着,斜吊着眉毛说,“娄妃,所谓空口无凭,你总不能指望我们听了几句话之后,就去给你们卖命吧?现在已经是无产阶级的天下,你们指挥不动我们这些革命战士的。”
    娄妃艰难地站起来,由一个宫女搀扶着,不怒反笑,说道:“也罢,那我就把话挑明了,我们暂时不会将白如烟的东西交给你们的。但我要提醒你们,你们的身体还在墓室里头,要是那白莲使者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做呢?”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傻子也听得出来,娄妃言下之意,要是我们不肯合作,她就会告知白莲使者找到老烟枪等人的身体,然后剥下他们的脸皮。
    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由得对娄妃产生了一种本能的厌恶,最毒妇人心,这个女人不但毒辣,还非常聪明。
    要是老烟枪他们被剥了脸皮,后果不堪设想,只怕要永远成为白莲使者的鬼奴了。不行,绝对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们还没应答,娄妃继续趁热打铁,阴沉沉地说:“明王,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吧,你们要想从镜像里头出去,还需要我的帮忙。看见方才我嘴里的青气团没有?呵呵,它自有用处,要是没有这一团青气,你们休想打破镜像!”
    孟不凡抓住我的衣袖,既像央求,又像催促地说:“明王,你就答应了吧。我敢保证,只要找到往生轮,好处不可计数。”
    “得啦得啦,老子算是看出来了,我们这是上了贼船啦!去就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一旦与那个老头子交手,你们的人胆敢袖手旁观,老子立即撤出战斗。”老烟枪断然说道。
    既然老烟枪发话了,自有他的考量,我一直很信任他,所以再无二话。
    陈友谅很是高兴,急忙吩咐赶快开船,又让乐工们奏起乐来。船上恢复了热闹景象,人们喝起酒来,这哪里像是去打仗,倒像是寻欢作乐!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声问老烟枪道:“你怎么那么爽快地答应了?起码得将白如烟的东西拿到手啊,再不济也得看上一看,现在倒好,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山人自有妙计,你个小同志就别瞎操心了!”老烟枪点上一支烟,倒把身后的小太监呛得咳嗽不断。
    鬼船往奈河中行驶而去,我为了能够摸清情况,就走到船头远眺,想看一看所谓的奈河是个什么样子。
    不想鬼船在湖面上飘荡了很久,我们竟然与李神棍等人的渔船擦肩而过,许多人发现了我们,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李神棍似乎看见了我的身影,挥舞着手臂大喊大叫,可惜我听不清楚他在叫嚷什么。只是仓促中一瞥,我发现渔船似乎多出了好几条,心里不禁大惑不解。
    正要看个明白之时,鬼船忽而一晃,李神棍和那些渔船就从我眼皮底下消失了。而鬼船此时已经驶进了一片黑暗的水域中,正是我们先前乘坐独木舟经过的河流。
    原来这条河就叫做奈河,这让我安心不少。我们从奈河中经过,未曾发生过任何事情,想必此次也不会有古怪。
    至于那个白莲使者,倘若他真的躲藏在奈河之中,偌大的一片水域,光线幽暗,到哪里去找他呢?
    我不无恶意地想着,最好遇不到白莲使者,让陈友谅和娄妃的计策落空,我们何苦去做他们的打手!反正我对于白莲使者和娄妃,都没有好印象,这两个人都不是善茬。
    河中冷风刺骨,我又担心老烟枪等人不知轻重得罪了陈友谅,就返身走进了船舱中。
    不料此时舱里情形大变,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灯火也都熄灭了不少,仅仅留下几盏用来照明,光线昏黑,一片阴森。音乐声也停止了,船舱中寂然无声。
    更让我惊惧的是,陈友谅那些人变了模样,显出鬼魂的本来面目。他们阴森恐怖,多看几眼就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低下头去,问老烟枪道:“怎么回事,他们又要搞什么鬼?”
    “你都说他们是鬼了,搞鬼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老烟枪捂住嘴,语气有些古怪。
    我心头一紧,难道真有危险了?瞟眼却见到身前的那些美味佳肴,竟是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有的还在蠕动着,就像一条条蛆虫,不禁狂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