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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消失的时间(中)
    事情已经失去了控制,我和老烟枪陷入了一种死循环之中,走不出几步,便会重复先前说过的话和做过的动作。
    当老烟枪第五次说出“爹亲娘亲不如白帆同志亲啊”这句话的时候,我几近崩溃,老烟枪一张脸都变绿了,他僵硬的笑声就跟打嗝似的。
    我们都意识到了这件怪事,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有一种被撕裂了的荒谬之感。
    明明不情愿,但还是身不由己,如同有了思想的提线木偶!
    这种诡异情况,有短暂的间歇期。我趁着还处于间歇期,急忙抓紧机会思考,暗想我们是不是遭遇了类似“鬼打墙”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确实跟“鬼打墙”很相似,我们一直走不出这个奇特的地方,还不断重复自己的遭遇,莫非是在幽闭的时空里头?
    老烟枪直勾勾地看着我,正在抓耳挠腮,神情痛苦,显然他也是一头雾水。
    我忍不住回过头,朝来路看过去,要是真的遇见了“鬼打墙”,我们肯定还待在原地。不料一看之下,我却赫然发现,我们先前倚靠着的那一块岩石,距离我们非常遥远了!
    这就意味着,虽然断断续续,但我们仍旧往前行走。说得更透彻一些,起码在空间上,我们并没有被困住!
    难道是“鬼打墙”的范围太广,这点距离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倘若我们接着走下去,又回到了这里,便能说明问题了。
    我刚有了点思路,老烟枪令人头皮发麻的话语又传了出来:“直娘贼,这膝盖上的伤还真要命,好像还在流血……”
    接下来,熟悉的一幕又上演了,可怜我那一件内衫,已然七零八碎所剩无几,而老烟枪的膝盖上,早就缠上了好几条白布。
    “老烟枪,我们接着往前走,或许能看出点门道来!”我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急急说道。
    老烟枪哭笑不得,无奈地点点头。我俩如此走了大半个时辰,中间自然不断重复很多遍相同的话语和事情,已经有些意识紊乱了。
    多亏是老烟枪陪在我身边,要是换作心理素质稍微差一点的人,早就彻底放弃了。
    这一次间歇期,身后的那一块岩石消失在了视线中,我们站在截然不同更为陌生的地方。
    我终于恍然大悟,匆忙说道:“老烟枪,问题不是出在空间上,而是……而是时间……”
    “你是说时间有问题?哎呀,还真他妈是这么一回事,时间停止啦!”老烟枪拍着脑门,激动地叫了一句,忽而脸色一沉,说道,“直娘贼,这膝盖上的伤还真要命……”
    给老烟枪再缠上一条破布以后,我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决定不再往前走,飞快地转动着脑筋。
    空间上没有问题,那就是时间出了偏差。在宇宙中,时空关系非常错综复杂,但有一个基本的定律,时空相互依存,不可能只有时间没有空间,反之亦然。
    我们现在遇见的情况,却完全不符合常理,用老烟枪的话来说,时间似乎停止了。因为时间的停止,我们才会不断重复相同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能推断出,时间是在我最开始给老烟枪包扎伤口的一刹那停止掉的,否则反复出现的场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这样想来,或许我们都得怀着几分侥幸和感激,要是时间在大蟾蜍追击老烟枪之时就停止了,那岂不是要折磨死人?
    可间歇期的存在,又使得这个推论有些站不住脚,时间似乎没有完全停止,好像……好像是在跳跃式前进。
    我完全糊涂了,心中有很多模糊的想法,每一种想法都有一定的道理,可就是无法形成完整的思路,更别说清晰地表述出来。
    在下一个间歇期里,老烟枪听了我的推测后,他张大嘴巴,愣了半晌才说了一句:“不是时间停止了,而是有一段时间消失了,就像链条缺失了一节!”
    他这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我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惊喜地发现所有事情都能解释清楚了。可惜这种喜悦稍纵即逝,随即我又卷起了老烟枪的裤腿。
    等我彻底弄明白其中的关窍所在时,我和老烟枪又情景重现了三次。真他妈心累啊,我感到自己要虚脱了!
    老烟枪的“链条论”才是正解,试想一下,我们先把时间看成一条完整的链条,它无限延伸,至于会不会弯曲和回环,可以暂时不用考虑。
    我们就行走在时间的链条上,每一分一秒都是链条上的一个环节,一旦有一节链条脱落或者消失,我们就只能跳跃式的往前行进。
    再说得简单一些,间歇期相当于残留下来的链条,而在两个间歇期中间,则是一段段不见了的环节!
    这就意味着,这个空间里的时间链条支零破碎,消失不见了的时间,是大面积存在的,并非只是我替老烟枪包扎伤口的那一段时间。
    只有这样解释,才能将我们不断重复的情形和间歇期的出现兼顾起来。
    我的脑海里横亘着一条无止境的时间之链,在想象中看过去,只见那链条仍旧往前延伸,但中间不断脱落缺失,就像一座破败的木板桥,每两块木板中间都空空荡荡!
    从一块木板跳到相隔一段距离的另一块木板上,都需要重复跳跃的动作,这是不是很像我们现在不断重复的举动呢?
    时间也会消失,这可就像天方夜谭了。更为关键的问题是,时空相互依存,既然时间发生了变化,空间也应该随之产生相应的改变,但到目前为止,我们尚未看出来这一片空间不同寻常的地方。
    当再一次出现间歇期时,我言简意赅地讲完自己的推测以后,老烟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忽而心血来潮地说:“白帆同志,你说的这些太玄乎,老子需要时间想一想……直娘贼,时间都消失了,老子怎么还会有时间?”
    我愣住了,老烟枪这家伙往往一语中的,他虽然说得不太对,但我们可以利用的时间确实少之又少,仅仅是几十秒钟的间歇期。
    万一在间歇期的时候,发生突发事件,我们可怎么办?
    就在我杞人忧天的时候,没想到暗中猛然扑出一道庞大的黑影,原来那一只巨大的蟾蜍还没死,终于又追赶上我们了!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人一旦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我和老烟枪惊呼起来,刚要往旁边躲避,老烟枪惊呼着叫道:“直娘贼,这膝盖上的伤还真要命……”
    要命了,真的要命了!
    老烟枪话音刚落,我身不由己地又去帮他包扎伤口,内心里煎熬无比,但就是无法摆脱这种情形。
    也不知何故,在我们陷入重复之境的时候,那一只大蟾蜍竟然猝然消失了,仿佛刚才是我们眼花似的。
    可等我们再一次来到间歇期时,便感到一阵狂风卷了过来,那一只大蟾蜍从天而降,更加接近我们了。
    老烟枪抱住我就地一滚,两个人堪堪躲开蟾蜍一击,惊魂不定地站起身来,扭头就狂奔不止。
    那蟾蜍速度极快,我们才跑出两三步,便感觉到后背上发凉,一大股阴森森的冷风包裹住了我们。
    “快用黑玉古扇啊,白帆同志!”老烟枪一瘸一拐,才说了一句,又变成了小鬼催命似的话语,“直娘贼,这膝盖上的伤还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