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三种超凡脱俗,超凡入圣的东西。
远古神战遗留下来的神之法器;规则之外的事物;规则之物。
第一种名字响亮,但比较而言层次最低,且流传下来的更是少之又少;第二种,艰难孕育,慢慢成长,寥寥存在,像唐玄在茅山收取的亿万年才自主形成的化生土、罗夫老桃、道隐归藏的祖桃以及茅山的碧玉桃等等,他们都能在规则之内,撑起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在这片天地里,他们便是主宰,规则都无法干预。
第三种,最为主流,威力最强,为规则所容,用途广泛,且在规则的允许下,一旦拥有,并能够掌控,就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规则之物,最为著名的便要属落星神剑。
所谓落星神剑,本就是规则手边,修剪星空,溃灭赘星,嫁接星空运转规则时候用的一个长长的条状物。
时间长了,有了损耗,这个长长条状物变得短了,变得不好看了,于是有一天被它随手抛弃在星空深处。
翻转,游离,飘荡,带着神圣、凌驾、消除、斩断、溃灭一切的至高因素,四下游荡着,谁也不知道,这把传说中,被大宇之上高层命名为落星神剑的超神之物究竟去了哪里。
东西不再了,但传说却从陌离的口中,传入唐玄的耳中,也不过是酒醉后的一些闲话而已。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落星神剑沉沦之地,必然会诞生大宇初始,战阵之钥。而反过来讲,有了战阵之钥,那必然会有落星神剑的存在。
至于有什么道理,陌离没有说,只是说这是肯定的······
如今,揽遍五行,却没有发现落星的影子,唐玄既没有失望,更没有再去想这个问题,他的脑中全是如何出去。
进入万星堆星空领域之前,他曾经假想过进去之后的场景:顶着唐花,借着唐花不灭,不败的特性,吸收一切异力、维护自身,探索一下这片神秘的星空。
即便到最后探索失败,那么出来的把握依然不小。
再从刘士杰身上来思考,唐玄自认从修为到元气都比刘士杰强上不少,而唐花更是自身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那么自保还是足够的。
谁想到,搞出来这么条路?和裴先知意外分开,如今老剑圣还生死不知的样子!
只许进不许退,唐玄有点蛋疼了。
静坐一会儿的唐玄,心情有些烦躁,于是起身,拎着江湖剑来到殿门处。
“闹哪样儿”?嗤!唐玄一剑刺进门口的云雾处。
奇快无比,劲力十足的江湖剑,一旦接触到了云雾,便慢了下来,剑尖以1厘米每秒的速度,向云雾内插入。
轰!唐玄合身撞了上去,表面云雾一荡,一股强大而不容置疑的反弹之力,蓦然传来。
哼!当琅琅!
唐玄闷哼一声,踉跄着倒退十余步才稳住身形,但江湖剑却脱手掉落地面。
“好强的力量”,唐玄砸了咂嘴,飘扬的发丝还未落下,额头的冷汗却唰的一声冒了出来。
表面云雾,但云雾背后彷佛精钢,而这股狂猛的反弹力道,更是让唐玄内府翻腾,整条右臂都变得僵硬麻木起来。
“石阶,平台,大殿,云雾”,唐玄静静的立着,反复的叨咕着这几个重点词汇,想要在其中寻找出内在联系,又或者说出去的突破口。
良久之后,唐玄眼睛亮了下,左掌一排眉心,五色五行,长方形发光的牌子,从眉心飞出,由小变大,在他眼前虚空缓缓旋转着。
五色牌,每一块上都有着复杂的纹路,但牌与牌之间的纹路却绝不相同:金色平直,绿色袅然,水色里有许多波浪状的丝线,火色中,那是一团团火焰,土色一片迷蒙。
旋转中,五色牌呈漩涡状飞到唐玄头顶上空,而伴随着不断的旋转,它们越来越大,眨眼间涨成数尺大小,光芒更盛,里面的五色气息更是喷薄而出,互相交织。
大殿亮了,光明无由而生,像是原本大殿的内部就是充满着光明的元素。
穹顶亮了,一点星光缓缓坠下。
仰望上空的唐玄额头冷汗更浓烈的渗出,他一动都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点亮光逐渐拉长,逐渐变成一把浑圆古朴的剑形,向他头顶缓缓刺了过来。
一股至极的锋锐气息,遥遥而随意的传来,就是这缕漫不经心的气息,唐玄的头皮中心,便被刺激出一个小孔,而伴随着长条形的缓将,小孔逐渐向头里延伸。
殿顶龟裂,四壁斑驳,无数残石碎片,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缓缓翻卷,交织,飞荡在殿内,却没有哪怕一颗落地。
一股极其狂暴的旋风在大殿四周涌起,又渐渐向中间挤压······
断壁残垣汇聚成一股股洪流,开始蜿蜒向上,殿外云雾翻滚,也在长条形的上空形成一道宛如怒龙的爆旋。
偏偏这种速度很慢,很慢,每一个声音都清晰入耳,每一个细节都让无法动弹的唐玄触目惊心。
“这是,落星”!唐玄蓦然发出一声怒吼,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挂了,实在是无法接受。
唐花若有若无的花体,从唐玄体内游动向上,到达头顶,更从头顶的破洞处钻出。蓦然间,唐花似乎发出一声欢心的啸叫,这叫声宛如一个被囚禁了千百年的囚徒,又复重见天日一般,充满着狂喜。
唐花瞬间膨涨,变大,眨眼间,唐玄头顶上空处,唐花开遍。
最高处的云雾,下方的长天型带着星光的物体,五行牌,以及断壁残垣、旋风包括唐玄,都很慢,很慢,只有唐花,刷刷刷的快速延展、收缩,收缩再延展。
透过唐花,唐玄眼中那三尺左右的长条形物体缓缓沉入到五行牌种见寂然不动,而头顶那股锋锐的刺破感,随着唐花的出现消散一空。
五行牌蓦然发出一阵强光,笼罩着那点长条形的星光,消失不见。
唐玄大脑一阵剧痛,犹如整个大脑正在被千百把电锯切割一般,清醒着,痛苦着,非人之痛。
一声声如野兽般的嘶吼,彻底撕碎了残破大殿内的宁静。
云雾宛如长龙吸水一般旋转着,呼啸着探下大殿,卷起狂风,卷起断壁,卷起已成碎片的桌案,卷起已成粉末的“通天”。
轰隆隆,旱天雷一般的巨响成串,成线,被狂吸向上的唐玄,一下就被吸如到茫然无际,狂暴无端,力量无穷的乳白色的云团中。他只来得及在昏迷的前一刻,抓住掉落在半空中,就要吹散无踪的五洲济。
抓的死死的,这种执着,甚至让他放弃了用手捂住脑袋,抵消头颅内传来的那种痛不欲生,无法言语的剧痛!
云雾向天际狂卷,冲破了空间,冲破了空间之外迷蒙的星空,再一旋,便来到北漠无尽的苍黄之间。
一朵灿若晨星,美绝艳绝的花,笼罩着花下的人,在云雾之间,苍茫之上,浮浮沉沉的。
云雾垂低,笼罩整个北漠上空,乳白色的云雾逐渐飘落万千雨丝。
雨丝甘甜且润,一旦将落,无边无际的荒漠中,蓦然出现一抹清新的味道。
荒凉逐渐在广袤的山漠中褪色,绿意逐渐在这片土地上浓郁。
一株株小清新般的植物,虽然雷同,但却展示出各不一样的生命力,在云雾下,雨丝中,不断向上。
“这是,这是神迹”!刘士杰站在帐篷外,狂笑着向天,满目是泪,目中的迷茫、恐惧潮水一般的褪去。
在这遍及北漠的神迹面前,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希望。而希望之处,恐惧,迷茫无法生存。
“快救唐玄”,司马陵猛然一挥手,手指指向遥远的天空中那翻翻滚滚,不断下落的身影。
话声未落,千百名无比振奋的绿洲卫,在鲁世杰等人的率领下,便冲了出去。
“我,这是在哪?我,这是怎么了”?裴先知伶仃的身影,站在万星堆重新出现的亭台楼阁之前,望向雨雾中,千余米外的缓呼、奔跃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缓缓呢喃着。
声音嘶哑,神色沧桑,整个人看起来像远离人世千百年一般的憔悴。
裴先知慢慢俯身抓了把带着草叶的沙土,望着上空翻滚的白云,嘴里咀嚼着甘甜的雨丝,目中不由的涌起泪来。
一股深入灵魂的感动,一种置身人世的幸福,让他沉浸其中,动情其中。
什么剑?什么江湖?什么天下?什么争斗?
此刻的裴先知心中,只有宁静!
“唐玄”?宁静被打破,裴先知踉跄的身影猛然向前窜去,而极度疲惫的身形虽然踉跄但不停,极度憔悴的面容浮上惶急之色。
而千米之外,司马陵死死盯着被卫士们小心抬了过来的唐玄,声音低沉的问道,“怎么样”?
此时的唐玄,面色苍白,面上的肌肉狰狞的扭曲着,似乎经历了什么极端痛苦的折磨,整个人昏昏沉沉,呼吸更是若有若无。
刘士杰分开人群,走了进来。凌乱兀自滴着水珠的发丝,浓密的虬髯,复杂的眼神,无不说明这济洲汉子,这段日子,很心酸,很疲惫。
他缓步向前,目光停留在唐玄紧握的右手之上,伸开巨掌轻轻抚了上去。
唐玄浑身痉挛了一下,似乎被刘士杰手掌的温暖刺激到了。
然后,他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眼睛拉开一条缝隙又缓缓闭合,面容逐渐放松,嘴角挂上笑容,而握紧的右掌缓缓张开。那里面,是一枚蓝底遁形,九鼎环绕的五洲济。
“唐玄”?
“监洲”!
这枚五洲济,在这种场景,在如此状态下的唐玄掌心中出现,宛如重锤一般,锤击在周围人的内心,虽重,但不沉。
更多的是敬佩与感动!
再望曾经的北漠济洲,一片绿意,映照着天地!
谁说沧海桑田需要浮付出漫长而让人绝望的时间等待,而今,一息之间,北漠,便已经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