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谁又是我?谁又是谁!
人在茫然,彷徨,苦闷,无助的时候总会想到这个复杂而深奥的问题,简单讲就是不光怀疑自己,更是怀疑人生。
唐玄坐着直升机高调的降临在五岳山演武殿前的平地上。而从直升机机窗向下看,只见五岳山上下人头攒动,更有一眼望不到边的骑兵以及手持各色武器,穿着各色服饰的卫士们将五岳山团团围住。
当然只是一团喜庆的团团围住,从山下到山顶,张灯结彩,如同过节,如今五月的天气,搞得跟七月流火一般的热情。
直升机缓缓降落,不久直直落到地面上那画着的大大的“喜”字上,飞旋的螺旋桨保持着旋转,按照唐玄要求,直升机始终保持随时起飞的状态。但用闪着荧光的喜字来迎接中洲来的直升机,还是让两名飞行员大开眼界,对仓洲的印象大为改观:远来仓洲人也不是那么孤独、冷漠、自私、贪婪、好勇斗狠不讲规矩嘛······但二人转念,风评和印象都似乎有据可查,而眼前这明显离谱的欢迎仪式似乎是因为监洲莅临?
唐玄走下直升机,在陈元迟等人的关注下,慢慢解下捆绑在起落架上那经过大风急速摧残而品质依旧的暮光法牒,然后就这么拎着,拎着走向陈元迟。
“你就把它捆在下面?”陈元迟震惊莫名,搞不清楚唐玄从哪搞来的这玩意儿,若是真的,岂能如此对待?被压迫多念,陈元迟等人虽有拼死一搏,争取生存的意识,但还是奴性入骨,需要时间去改变。
“不然呢?”唐玄一愣,随手晃了晃暮光法牒,晃出一片淡紫色的涟漪。这一下,不光陈元迟,就连楚君侯都目光耸动,春夏二邢目视唐玄,死板板,白惨惨的面孔,破天荒的有了表情:看白痴一般的敬畏。
“法喻陈元迟,即日起,仓洲一切事宜俱交由唐玄处理。他,即是我暮光之城李元真,记之,切之!”又是一个突如其来,极为不离谱的法旨,就算十二元辰宗的所有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离谱,并表示不顾一切的顺从,但也不至于离谱到这种程度吧?
这么大地盘说送人就送人了?唐玄是龙呈均提名并牵头确认的监洲,就算唐玄自己不说,他代表的也是中洲为代表的传统人族的利益。而仓洲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发展出自己独立的风格,与中洲不能说格格不入,但也冲突颇多。
是假的吗?陈元迟、陈元济、楚君侯、金断崖、刑名法首、律法首、六氏族族长、五行部众行首都充满怀疑,就连从仓洲唯一一座城市远道紧急赶来正在会客的陈元礼,也十分怀疑这个暮光法牒的真实性。
唐玄勉强催动元气一催,卷轴展开,当场宣读完毕,信手一抖,紫色卷轴冉冉升空,随后化为一道青色青烟,经久不散,青烟中,李元真法喻真言“哞”的一声,震荡群山······
这一切都说明,这是货真价实的暮光法牒,而且是李元真亲刷的法旨,这得有多重视?
众人狐疑而复杂的目光随着轻言的消散之后,便群起关注唐玄:都知道这小子去了趟道隐归藏,大多数人以为他到不了,毕竟在宫南起的话中,那地方可是进出难如登天,只有他行;少数人夷为就算进得了,唐玄也出不来,很大机会被微怒的神主或者道隐归藏的强大生物信手弄死在里面······
这才多久没见?跟神主这么熟络了?这样的法旨都请的到······难道是被神主收了徒弟又或者说和哪个“天”拜了把子?
不至于吧!疑惑总归是疑惑,此时唐玄的身份大不一样。不在是那个仓洲人破不重视的五洲监洲,谈不上恭敬的九鼎之士,此时的唐玄背后像是耸立一座巍峨而高不可攀的高山,头顶上似乎都带着光环,脑门上差点写上几个大字:神主,我很熟!
唐玄来此,总归是好事,楚君侯对唐玄颇为了解,回过神来,他与陈元迟低语几句,众人一起躬身:“谨遵法喻!”仓洲统国陈元礼也不例外,也在躬身之列。
不过唐玄还有“人性”,带着法喻来此绝不是示威,肯定有事,但即便有事,总不至于找他们攻击首望山,抢夺五行灵根失败的麻烦吧?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么?
态度恭顺异常,但气氛却缓和了不少。楚君侯悄悄吩咐下,包围五岳山的人马尘归尘,该哪去哪去,周围紧张莫名,但很紧张的元辰宗弟子们哥过散去,陈元迟等宗内高层众星捧月一般将唐玄簇拥进演武殿。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唐玄的来意都是要搞清楚的,不光一脸尴尬笑意的陈元迟一头雾水,所有人都无限茫然。
但对唐玄却没什么话讲,先攻击人家首望山,然后人家大人大量以德报怨救了宗主陈元迟,如今更是拎着暮光法牒来此,唉!要命!真的不是拎着,罪过,是捧着,是供着,是朝拜着······
陈元迟怀着复杂的心事儿请唐玄上座,然后垂手侍立一旁,弄得唐玄一阵的不舒服。
好人也罢,坏人也罢,没有高低贵贱,只是走的路不同。人人平等,没有谁应该高屋建瓴的欺负别人。
“都坐吧,”唐玄招呼着,却发现大家都整齐站立,弓腰翘臀,不由的一阵的无语:“我今日来只有一件事儿:仓洲极可发兵增援人魔战场!”
“谨遵法旨!”陈元迟等人大声整齐道。这让还想说些什么的唐玄一阵空荡荡的,这么,容易?
连点疑问,闻讯都没有?
一阵沉默之后,唐玄有些汗颜的加上一句:“全力以赴,不得敷衍!”
“在下即刻传命!”陈元迟神色正重,终于抬头,只为了给唐玄一个严肃的表情。
唐玄抿了抿唇。心中颇觉梦幻!
“监洲不必疑虑,我等早有相助中洲之意,毕竟同为人族,唇亡齿寒。只是一直没有道隐归藏的法旨······今日看来,监洲来到,倒是水到渠成!”一个干干瘦瘦,平平凡凡全身不带丝毫元气波动的青衣老者越众而出,举止从容的对唐玄笑着说道。
老者虽然平凡,但唐玄却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那股不针对谁,像是天然存在的杀气。
“这位是?”唐玄问陈元迟。
陈元迟却将目光投向老者,不敢擅作主张的样子。
“区区老朽,不敢有劳监洲动问,不才牧野凋零,仓洲无名之辈!”老者抱拳,神态不卑不亢。
牧野凋零何许人也?
目前中洲军最高统帅李光北是他的记名徒孙,但牧野凋零没有徒弟,又但李光北只肯以牧野凋零的徒孙自居,同时以此为荣。
仓洲兽劫乃是五洲最严重的灾难,喷火兽体积大,数量多,刀枪不入悍不畏死,更有喷火性能,一出世便铺天盖地。
但在仓洲卫牧野凋零的指挥下,愣是除了第一年之外,历年来无卫士伤亡······在绝大多数仓洲卫的眼中,牧野凋零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战天斗地,敌对的兽潮在他手里,彷佛玩具一般,任他摆弄。这么多年来,兽潮来临,仓洲从来自力更生足够,更无需五洲援助,这也是仓洲人骄傲乃至底气的所在。
另外两个中洲军统帅于莫与王兴德,多年来数十次拜访牧野凋零皆不被接见,到最后才被获准共进晚餐。只是两个人站着聆听教义,哪敢坐下来大吃大喝。
据说受教了的王兴德和于莫二人联袂归去,露宿荒野,十数天不眠不休,一直姿势各异的呆滞思考着。
而后二人狂奔大呼:牧野之外,万物凋零的论调,让人极为的不理解······五洲一体,军事已是夕阳陌路,都是自己人还打个毛线呢?最多拿来对付对付四极凶兽、猛虫······可那都是套路······
不过,仓洲抗衡喷火兽的事迹还是在五洲广为流传,可是对于仓洲之外的事务,牧野凋零极为不感兴趣,除了每日在家神神叨叨的在沙盘上排兵布阵,便是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例如功能单一但威力更大的烈火炮、寒冰炮······而这些在中洲都被整合到一个炮管里面,美其名曰功能强大,性感多功能机器。
对此牧野凋零除了目光不屑,不予置评!
如今见到这个传说中李光北的师爷辈的人物,唐玄不由动容,赶忙扶着老头坐上那唯一的宝座,唐玄的举动,使得陈元迟等人目光中闪过莫名的暖色。
“监洲若是放心,便将这中洲、仓洲两大卫士集**予老朽指挥如何?”牧野凋零当仁不让的坐着,姿态就连统国陈元礼都有些觉得过了。那唐玄毕竟是道隐归藏使者,万一他怒了,那还得了?就算不怒,矫情一下,发发飙也不值当的不是?
这老东西······陈元礼撇嘴,示意陈元迟纠正一下牧野凋零的行为,而陈元迟望着长兄的目光,游目四顾,不想接茬。
“我同意!”唐玄沉吟片刻便同意了!现在的中洲军建制残了大半,数十万人就这么被魔族大军给吃了,真的吃了。如今军心动摇,人心惶惶,就连许多修者都满眼绝望,就更别提元气修为有限,光凭意志和统帅个人身先士卒的感召支撑,又能撑的了多久?
中洲已然毫无办法,洋洲更别直望,济洲能力有限,只有仓洲以及十二元辰宗人强马壮。
“多谢监洲!兵贵神速,这就告辞!”牧野凋零豁然起身,不在废话转身保全而去。
“老东西,你他妈的等等!”陈元礼顾不上一切,转身追了出去。
而陈元迟开始掏出通讯器,整的唐玄同意之后,便开始对仓洲卫以及十二元辰宗各统帅将领,宗内各分支首领做了相关指示和动员。
“借我通讯器用用,”唐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望着忙的有些怨气沸腾的陈元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该与龙呈均等中洲高层做一个即时沟通了,毕竟这里一切顺利,五洲,还有希望!人族,还有希望!
“呵呵······”不知谁笑了出来。演武殿内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这个监洲还真和道隐归藏那些死样活气、神神叨叨的使者不一样,连捉襟见肘这种需要避讳别人的事情都表达的这么直截了当。
片刻之后,唐玄乘坐的直升机,拔地而起,在陈元迟等人的恭送下,驶向中洲某个城市,而那里,却是唐玄最不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