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了,你们要照顾好它、它、还有它,它”会仙台上,唐玄望着石桌上趴着的肥雁穿云箭,指了指胡乱扭头乱看的鬼见愁,枝干摇曳的老桃树,还有山坡处的至圣元胎还有四处乱飞渣渣乱叫的相思鸟。似乎要托孤了。
唐花仍在无时无刻的吸收着他的生命力。而生命力是什么?可能到现在唐玄才有一个比较明确的意识:那就是一个人骨子里的精气神。本来它们的流逝是一个无法察觉但始终存在的缓慢过程,如今这个过程在唐玄体内却被无限的加快了。
“嘎?”穿云箭一脸不解,但唐玄如此慎重的拜托自己,倒是让它颇感意外,意思也不算完全明了,什么叫你不在?
想到此,穿云箭在桌上慢爬两下,挪到唐玄触手可及的地方,而这个距离,它也可以一膀子够着他,算是个有安全感的距离,然后头一垂,不叫了。
至于心中最宝贵的唐可昕,唐玄却不敢托付给眼前的这些不是人类,就算它们在衷诚,可受限于天赋,也没办法照顾好一个婴儿,而孔希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与孔仙仙尚未名正言顺便要将如此重担丢给老人家,唐玄心中一阵愧疚。
一雁、一鬼、一老桃树、一相思鸟,呶,还有一个出来不知道是什么的清蛙······唐玄想尽余生,空望眼前,嘴角不由的有些发苦。
此时的他不宜见人,他也不想见人,包括德叔在内,若要死去,那便安安静静的葬身在这青山、绿水、故乡·····可好!
南昆仑黄叶树下,东方落叶身躯在半空中起伏,周身黄叶纷飞如雨,整个人飘飘欲仙,当所有的黄叶如光影虚幻般融入到他的身体里的时候,东方落叶缓缓睁开双目,身躯飘落,望着树下仍在闭目疗伤的罗霄、左世雄以及东方紫霞,嘴角泛出一丝苦笑。
三昆仑联手是夜魔婉婷这个魔族圣女惹不起的,但同样,有了夜摩树、幻魔泉、夜摩残经在旁的夜魔婉婷同样是他们难以对抗的。他有些后悔对人间事有些消极怠惰,若是能早些发现幻魔泉以及夜摩树重生的迹象,又何至于搞到现在难以收场的地步?
黄阳垂落,漫天晚霞,天际如火。东方落叶只能负手而立,站立着,遥望着,守护着。
遥遥数万里,夜魔婉婷的身躯缓缓浮处幻魔泉,蓦然睁目,双目黑光直插苍穹。苍穹中心处,迅即旋起黑色的气浪,风起云涌,天地色变。
当夜魔婉婷黑色裸漏长袍,赤足又站立在大魔山上,幻魔泉边的时候,不由轻哼出声,双目红芒闪烁,诺大的山顶绵延起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带中洲的那群人······让范大夫也来一趟,”夜魔婉婷开口,古夜摩转身离去,浑身略微有些颤抖,如此极寒、至阴,就连他都有些难以忍受,光秃秃的头顶在夜色中闪着光,有些不合时宜。
不多时,王崇光一群人来到,范子夷也在古夜摩的扶持下登上大魔山顶。当一群人出现在山顶的时候,古夜摩浑身黑光一闪,便有一层能量罩将这些人罩住,免得在这至阴至寒的环境下瞬间冻毙。杀还是不杀,只在圣女一句话。
不过这次中洲突如其来的入侵,让魔族的有识之士怒火难平,尤其是在死了那么多魔族,连顶级魔尊都身受重伤的结果导向下,魔族上下可谓战意滔天。更有些尝到了人族美味身躯而没死的魔族,更是对上战场恋恋不忘。
如今的人族在魔族字典里的注释便是:一种动物,美味、可吃、肉多,但有一定的反抗能力,会使用公具。
“跟我讲讲,你们人族的计划,”夜魔婉婷对于吃人并不感兴趣。也许是在人族世界久居的缘故,对于吃人有着从里到外的反感和抗拒。南昆仑的突然插手,令夜魔婉婷倍感孤立无援,为了魔族的生存,为了元洲的安危,她不得不冷静下来对事情的始末缘由做一下了解。这是一族圣女,一洲统帅必须保持的冷静。
若打胜了,五洲黑雨,天下尽魔这自不必说,既然退了,既然南昆仑的那些高贵的动物插手了,夜魔婉婷新伤初愈的情况下,这样做最合理。
“合理?”夜魔婉婷冷如霜的心不由有些自嘲。
而古夜摩诧异的眼神偷瞄了一眼圣女,又回复到低头垂手状态,但心里却思潮起伏。与其他的伴生魔尊不同,他属于传承魔尊。伴生魔尊随着一代圣女、魔子的起起落落而生生死死,但传承魔尊则不然,就拿现在而言,若元洲灭,魔树崩,魔泉毁,圣女当与之携亡,但一定会举全族之力,保住传承魔尊,魔泉眼以及夜摩树的种子,至于下一代的圣女、魔子能够孕育出什么样的“夜摩经”,那就不再考虑之中了。从某种情况上来讲,传承魔尊的重要性甚至大过圣女、魔子。
见证过多代的魔族领路人,古夜摩从未见过如此冷静,如此人性化的圣女,只是这人性化是好是坏,现在也无从评价。不过能够冷静对事,不至于冲动、嗜血甚至举全族之力做一些不着调的事情,也算是好事儿,可能引领魔族走的更远。
“我我我我······你你你你······”王崇光虽在古夜摩的黑芒保护下,但还是冻得瑟瑟发抖,但终于开始讲起了五洲现状,中洲之所以派他来沟通的目的以及关与永世流浪计划的一些不重要的环节。
时光渐渐流淌,天边挂上一弯血月······
中、元战场交战区后方,温笑与姜剑眉正在督促着元士们将制造好的符箓装上运载车辆,并目送车辆缓缓远去,满头汗水之下,相视一笑。有些时候,忙碌起来未必是坏事,而闲暇却让人会想起许多,尤其是不该去想的东西。
负责转运物资以及物资交割、签收、存储的原北擎卫后勤管理部门的陈丽萍、莫烽如今正在车上,透过车窗,只见两旁树木,一片苍凉。此地距离前线指挥所还有150多公里。而两旁经过的城市里面的普通市民,都在当地市长、市卫长的统一带领下,向后方疏散、撤退着,前线只有卫士、元士、修者,数百万人忙碌着,准备着,
在前线,牧野凋零摆出了一个奇怪的阵型:最前方是十余万四极卫士,在曲流觞、温艳阳、管书同、乐笑星等人的率领下组成的四个攻击箭头,而箭头中间的空白地带,数不清的工程车辆又开始施工,而一张张银白闪烁光泽的金属板重新沉入地面。
四极卫士之后,便是以龙虎山为首的清虚,数千道士组成的几个攻击法阵,错落分布着,而以普度寺圆觉率领的佛陀为首的佛陀阵容与清虚并行阵列,冷风吹过,所有人一片肃杀,静默不动。
清虚、佛陀背后的阵容最为驳杂,连服装都是五花八门,这是由十余万武者组成的防守阵容,这其中有袁静虚率领的中洲武馆,但人数要以安雨轩与孙燕带领的玄道盟的人最多。他们与清虚、佛陀前后距离五公里,呈散兵线状分布,刀剑在手,面容紧绷。
而安公子等武者的背后五十公里左右的地方,便是中洲炮兵阵地,数万门从仓洲运送至此的大炮与数不清的炮弹箱横向阵列,随着源源不绝的运输,大炮的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着。对于中洲的炮,牧野凋零一门未用,只是不屑的挥挥手,便宣布全部退役。
而仓洲炮与中洲炮相比,功能单一,烈火就是烈火,寒冰就是寒冰,碎石就是碎石,极光也是纯粹的一种颜色的光······但炮管粗上两倍,长上一倍,就连炮弹都大上三五圈,让人一望之下,颇有期待。
巨炮阵地与安公子的武者队伍中间的地方,蛛网般的田字格错落分布,若仔细看,能看到所有田字格的深深战壕边缘处、底部隐隐闪烁着金属光泽。
三个小时后,一个个巨大的装满符箓的箱子从四极卫士驻守处开始向后分发,统一烈火符,一张烈火符,万度高温,三丈方圆的火焰,简单的符咒,操作不再复杂,而威力虽然不如神雷符,但胜在制作简单,使用方便。
中洲大旗与仓洲战旗在绵延九千里的阵地上间隔猎猎,涤荡狂风,而硝烟渐渐散尽的土地上,一股弥漫天地的杀气、战意笼罩四方。
万事俱备,只待魔族来袭。
道隐归藏内,李元真潇洒的举杯,在春光明媚的万象古园内,一眼都不看脚下被虐待的奄奄一息的仓五,而仓五也只能用倔强不屈的眼神狠狠的穿插着李元真的法躯。
越是到最后,李元真发现自己越兴奋,兴奋的有些忘乎所以:“自由的感觉可好?”他举杯遥祝,似乎是对伏明月说的。
“唉!”月亮上,伏明月歌也唱够了,舞也跳烦了,这些天她纵横星河,遨游天地,畅快的感觉如今却变成落寞,似乎不管如何,总是缺了点什么,是什么呢?她又想不明白。
这里,这片天地,彷佛是另外一个道隐归藏,只不过大些,景物也不一样罢了,但有区别么?有明显区别么?
她想起唐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的想他,这种想也许叫思念。可神女至于思念凡人么?
她觉得现在有人说说话也好啊,那个人最好是唐玄,也只能是唐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