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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章 非主流生命的最后盛宴
    距离梦幻神星地表九万公里处的太空深处,唐玄漠然的注视着这颗中等规模的行星。
    它忽悠自转,巍然公转。星球上,王朝争霸,乌烟瘴气,还有上面的生命被自己的演绎,感动的热泪盈眶,生无可恋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七分冷漠,三分无聊,十分的无趣。
    只有目光停留在万历和肥雁身上的时候,嘴角才会露出一丝笑意。
    转过目光,他思考了片刻,但还是亲手在肥雁的头上,种下了一颗力量枷锁,只不过它自己不知道罢了。
    既然名之为枷锁,肯定不是用来帮助肥雁快快长大,保持体重的。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生命和力量,施与的临时性限制。
    肥雁和鬼见愁一样怪异,一个肌肉力量膨胀的可怕;一个阴气,阳火,永恒之下,恐怕也只有桃园星,母星,天机星等组成的强悍架构,星球本身的质地和密度,勉强可以承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们是动物,或者是修炼的非主流?它们竟然没有星空战场的限制。
    若是肥雁一怒之下在梦幻神星全力出手,恐怕用不了一天时间,就会把这个科技很发达,元气等于零的星球打的生灵灭绝,一片狼藉……
    这对于神星,对于万历,对于宇内共同的大世界,都不是一件好事。
    力量枷锁的限制很简单,将肥雁的任何攻击限定于十丈内,攻击力量削弱99%。就算这样,唐玄相信,发起飚来的肥雁,依旧是个可怕存在。
    对于肥雁和鬼见愁,唐玄总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么多年来,他对它们一直持放养态度,可一点也没耽误它们茁壮成长的样子。
    虽然它们在唐思玄,唐可昕面前是个小乖乖,可丢进其他星球算是怎样一个存在,唐玄还是心知肚明的。
    给肥雁做了限制之后,唐玄望着环绕梦幻神星,那些七零八落,如同断虹一般暗淡的轨道线,面部表情又明显变得僵硬了。
    一颗有着八爪鱼一般,银白色金属触角的卫星,从远处摇曳而来。
    它一边悠荡,一边从扬声器中发出古怪的声波。
    声波忽高忽低,频率不断转换着,它们在虚空中发出无形的涟漪,将本已经很凄凉的轨道线冲击的更加破败不堪,奄奄一息。
    “这就是哪个神星天才构想出来的,将自己的声音,广播宇宙?真他妈的郁闷……”唐玄气恨恨的伸出右手,掌心遥遥对着这个半径数百米的庞然大物。
    无数细腻的光丝像是凭空生出来一般,眨眼间就把万米开外,快乐的放纵着自我的卫星捆了个结实,随即一动不动的悬浮在那。
    “让你叫唤……让你嘚瑟……让你旁若无人……”唐玄掌心翻来转去,卫星也随着唐玄掌心的动作,剧烈的在虚空中做着瞬移和摆动。
    又过了片刻,唐玄目送那个被放生之后,依旧不紧不慢的沿着既定航线飞行的卫星远去,脸上的表情才又生动了起来。
    曾几何时,生命活成了一个样板儿,而常以万物标尺自居的人族,更是样板儿中最虚伪的存在。
    把阻碍生命进化的外物依赖渗入到骨头里,假以创造、发展之名;以各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为推动,冠冕以粉饰之,堂皇加持,将本就通过自身的运动,变得无比繁杂的大世界,变成了一个神秘名词,深奥理念,层出不穷的文化,各种狗屁的“商”的盛宴;
    美丽的外壳装裱了虚无的内心,敷衍的笑脸下,全是冰冷和麻木的灵魂……
    “是不是活的久了,经历的天下大了,人就会这样?”
    唐玄默默问自己。
    刚刚他也不是对那个蒙昧无知破坏了轨道线的卫星动了坏心思,只是通过自己的行为,打破内心的麻木,消融脸上的冷漠。
    还没死,正活着,一呼一吸,这世界似有无穷的希望。
    ……
    ……
    摆在唐玄眼前的,是一颗略大于梦幻神星,与巨象大陆几乎等同,却远远小于桃园星的行星。
    它即将停摆,表面参差斑驳的火光,不时吐出更高亢的惨烈岩浆。
    唐玄管他叫“红色的刺猬”,走遍宇内世界,这种穷途末路的星球比比皆是。
    而在这样的星球上,早已没有了生命存在的痕迹。
    也许在很久之前,这里也是绿树如茵,生命如盖;也曾有着许多一生无法了然世界,却又从未停止过对自己的认知、对世界的探索、对永恒的追求的生命。
    唐玄眼前仿佛不是一个末路归寂,已经消逝了生命故事,充满沧桑的星球,而是一首孤独而又辉煌的歌,在宇宙的某一个角落激昂唱响,没有观众,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彷佛山野中的春花秋月,感动不了时空的长河,尽情演绎着悲壮宏大的壮美。
    不,不是没有生命,还有!!!!!
    唐玄被映红的双眸,瞳孔逐渐收缩着,视线逐渐延伸着。
    星球表面无数喷涌冲天,焚尽一切的火流中,随着万丈高的火柱,无数非主流的生命体,以最细微的形式,最狂放的姿势,最歇斯底里的爆发,上下起舞,飞转不休。
    夸张到极致的适应能力,繁衍滋生能力就连唐玄看了都一阵阵头皮发麻-遍布旷野的蝗虫一样,太恶心了。
    非主流生命体,准确的说它们中的每一个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
    它们在一个生命星球、领域缘起之时最早诞生。其中的小部分依照环境的演变,拼命适应着,同时逐渐向复杂进化着,逐渐进化成人、魔、鬼、花、草、树木以及百兽千禽游鱼······
    而在这个时候,其中大部分却仍旧以肉眼不可见的形态,停留在原地:快速滋生、快速消亡,朝生夕死对于它们这些“渺小”的生命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妄想。失去了最开始的拼搏,这些输在了起跑线上的非主流生命体们永远在一个大循环中失去了实现生命跃迁的机会,成了生命最基本的存在。
    它们是生命的初级形态,只用有着与生俱来的本能:活着。
    虽然失去了进化的能力,却在业力中的世界里,不断通过复杂“活着”的本能始终存在着。
    当小部分生命进化到文明,发展了文化,有了生存独特属性和对生命存在深入的思考,同时开始用科技来武装和认识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发现了这些数量庞大的让人绝望,因本能过度释放,对本来同根生的小部分生命费尽无数年构建起来的文明体系构成潜在而且巨大的威胁的时候,两者之间纠缠于整个业力中直到局部生命领域全线消亡的战争,便彻底爆发了。
    小部分的主流具有主动性思考的生命,大多数只具有生命本能,不具有思考能力的非主流生命,他们之间的战争,贯穿了整个生命进化史,难分高下。
    小部分生命运用隔离,防御、主动灭杀、层出不穷的技术手段、器材、溶液、音波······对非主流生命进行不懈的阻击,在一定时间内,他们占据了上风,表现为智慧生命的生活环境的改善、寿命的提高、生存空间的扩大等等。
    可非主流生命依靠庞大的无数亿亿亿亿亿亿万倍于智慧生命的群体数量,近乎恐怖的本能变异能力,依旧牢牢的在二者共同的生命领域始终存在着。而它们偶尔的爆发,总是让智慧生命措手不及,伤痕累累,死伤惨重······
    归根结底,这是对于生存权的争夺。尽管都是从同一起跑线的生命群体中分裂出来的,尽管进化到一定程度存在着明确的主动性和非主动性划分,争夺的却都还是最原始的东西。
    而今,这个有着生命味道的星球走到末路,即将成为一颗毫无生命气息的星球。它的存在只能用来中和宇内世界的平衡一样的存在,却在这最后时刻,见证了两个庞大生命集团,一番纷争之后,决出胜负之时,悲情胜利者的狂欢。
    也许它们根本不明白什么何为高兴,怎样又叫做狂欢。可能只懂得,哦,活着,就该灿烂,就该纵情起舞,就该沸腾,无需遮掩。
    走不出世界之力划定的生存界限,这是智慧生命永恒的悲哀。
    从前是走不出星球,对于唐玄而言,现在却是走不出宇内,就是他本人也很难说出这到底是否是进步,而两者之间是否有不同。
    从太空上看,这颗行星的爆裂已然走到了尾声。千千万万颗笔直冲天的火柱也有了些许的暗淡。而它们的每一个律动,都是那样的缓慢,摇曳,充满着对这世界的留恋。
    是因为距离太远么?
    唐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触动,不知不觉走进,走近,穿行在千千万万根火柱之间,如同一只毫不起眼,在正在喷发,通体烧红了的火山群中爬行蠕动的蚂蚁。
    虽然周围有着千万度的高温,但唐玄浑身却有些发冷。因为他知道正有千千万万,肉眼中无形的非主流生命正在环绕着他周流飞舞。让人头皮发麻的数量,神目中被放大了的千姿百态不足以形容的狰狞。
    虽然此刻这颗行星的引力、重力已经极度紊乱,但唐玄如同未觉的毅然接近它,心却空荡荡的无处着力。
    走进一个喷出火柱的大地裂口,有几万个唐玄平躺拼接之后那么大。
    裂口并不规则,如同大地被撕裂了一样。
    轰隆隆的巨响,火柱喷吐如大地的怒啸,庞然巨压······
    唐玄却看到了一个星球,从生到死,死得其所的坦然。
    许久之后······
    这颗被唐玄命名为火红的刺猬的星球已然沉寂成一颗布满魔鬼般红褐色花纹的西瓜形状,似乎全力释放完毕之后需要休息般模样,又开始了旋转。
    这种旋转是不由自主的,是模棱两可的,是,安排好的。
    是为宇内世界的平衡,安排好的。
    炽烈无形的热浪、巨大到令人发指的吸力,大地明暗之间缓缓弥合伤口之后深沉的咆哮······
    它,这颗星变得小了,但换算之后基于宇内世界的数据却与之前丝丝入扣,毫无差别。
    “究竟是谁,能够让你这么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唐玄于白万里之外,指着这颗星,自言自语着,眼中全是茫然。
    非主流生命的盛宴已然结束,体型缩小了千万倍但环境突变了亿万倍,各种元素、组合、组成、力也变了千万倍······这颗星,真的死了。
    唐玄的眼中再也看不到欢呼雀跃的任何微笑的生命,一片死寂,连点“活”都没有了。
    重新面对它,唐玄有着一种拘谨,这种拘谨压抑了身心。生命无界,元气无界,能力无界······先前因自由穿行,随意感悟,肆意来去的那种心灵上的优越感不翼而飞。
    若是这宇内世界是它,而他只是一个智慧生命,笑到最后的会不会是充斥宇内世界其他地方甚至虚空的非主流生命呢?
    不完整,存在于最后,完整却过早的踏上归途。
    难道生命,仅仅只是环境的伴生品?
    难道生命,他的悲欢离合,仅仅只是非主流生命与星的陪衬?
    难道生命,所创造的一切,都只为了最后这一刻的湮灭?
    一股不甘心的悲愤,从唐玄的那颗拘谨的心中,油然勃发,不可自抑。
    随着周围轨道线的微明,趁机不动的唐玄再次化身为磐石,沉浸进去。
    经典不可信封,教条必须打破,名言警句说多了都是笑话······
    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却绝对是正确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也是正确的。
    磐石悠悠,一去不知几载岁月。
    何时轰开脑中的迷雾;宇内世界是否生命的尽头;宇外世界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所有的这一切唐玄都不去想了。
    过去的,不可改变;未来的充满变数,只有现在才是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所以要抓住。
    越多的经历让唐玄深刻明白了,逆天、逆时间是可以做到的,但对未来,却于事无补,更多的是存在于想象中的美好。
    而延缓时间不过是让痛苦变长的错误做法,加速时间却是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融合契机,改变这大世界,大世界里生命命运至关重要的法宝。
    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玄道,玄道。
    不管对错,总是自己想出来的,自己琢磨出来的,自己付诸实践的。
    即便他败了,庞大的宇内世界还有那么多生命,只要都活出个性,总有一缕飘渺无形的大道之机,终究会被他或者它抓住。
    所有的努力能够等到那一刻,就够了。
    那一刻,是生命的终极演变;
    那一刻,是所有生命走向共同和永恒的开端;
    那一刻,是无界生命泛滥的时代的开始;
    那一刻之后,自由之光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