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查理站了起来,看着汤姆温和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物品制作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供人类使用,没有什么物品的价值会高于人的生命。如果汤姆你不愿意坐着谈话的话,那我们今天就只能站在这里交谈了。”
已经坐下的郑发不明所以的,跟随着路易.查理重新站了起来。听了王太子的言词之后,汤姆感觉自己的热血有些上涌,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如何推辞,这位温和的白人老爷的善意。
少年时被捕奴队摧毁了村子,运送到这片和故乡迥异的大陆时,汤姆已经见过了太多黑人的不幸了。在暗无天日闷热狭窄的船舱内,上千黑人在近一个月的航程中,抵达新大陆时大概只有一半人能活下来。
在捕捉和贩运的过程中,那些敢于反抗的黑人们,瘦弱的黑人们,生病的黑人们都被奴隶贩子们直接屠杀了。汤姆在这过程中见过很多白人老爷们装做伪善的样子,诱骗黑人们说出自己的心声,然后那些说出想要自由和返回家园的黑人们,从此就在他附近消失了。
在一片绝望之中汤姆选择了不再相信任何白人,并信奉了天主教。被贩卖到古巴岛上的汤姆,被一名西班牙种植园主购买了去,成为了他数十名奴隶中的一员。
凭借着自己聪明的头脑,汤姆学会了西班牙语、法语、英语,这也让他从一个最底层的甘蔗园奴隶,成为了负责庄园对外贸易的半自由奴隶。
汤姆的主人对于汤姆出色的工作感到满意,亲口允诺会给予汤姆自由,彼时汤姆已经是一双儿女的父亲了。
但是好景不长,汤姆的主人因为突发的疾病死亡了,他的财产被主人在西班牙的侄子继承了。不过这位侄子并无意远赴殖民地自己经营甘蔗种植园,他干脆写了一份授权书让自己的代理人出卖了庄园的财产。
汤姆曾经和继承者的代理人据理力争,说明曾经的主人允诺过要释放自己一家的自由,但是没有人愿意听从一个奴隶的胡言乱语。
汤姆不得已而求其次,希望能把自己一家卖去同一个地方。但是冷酷的代理人如此说道:“…那可不行,商品只有分门别类,才会卖的更值钱…”
“老爷,可是我们是人,不是商品。天主说过…”执拗的汤姆想要说服铁石心肠的代理人。
但是代理人无情的击碎了汤姆最后的希望,“别傻了,天主可不是黑人。你有时间在这里和我多嘴,不如好好去和你的家人道个别…”
无法容忍再次失去家人的汤姆,第一次起了反抗的念头,他策划了一次逃跑。虽然汤姆负责庄园的对外交易,单也只去过离庄园最近的镇子,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古巴岛是一个什么样子。
逃跑理所当然的失败了,被抓回去的汤姆捱了重重的10鞭子。总算会数门外语的汤姆也算是有特殊才能的奴隶,代理人并无意抽死一名值钱的商品,才让汤姆逃过一劫。
汤姆在受到鞭刑后昏迷的日子里,他的家人就被卖掉了。而当汤姆能站起来后,一名美国棉花种植园主买走了汤姆。汤姆伤势好了之后,就一反从前逆来顺受的性子,整天想着要逃跑。
汤姆的这种反抗举动,让他的待遇直线下降,从一名管事级别的半自由奴,成为了带着镣铐在棉花田劳作的奴工。原本汤姆以为自己最后的结局,也就是某日死在棉花田或窝棚内,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但是路易.查理发动的法美边疆冲突解救了他,当这些白人攻占了伯明翰附近的庄园后,宣布这些奴隶为自由人之后,汤姆是第一个站出来配合法国近卫军的黑人奴隶。
凭借着汤姆的语言能力和管理能力,他也迅速成为了黑人释放奴的管理者。但是在阿拉巴马地区、密西西比地区的黑人解放奴隶中,他没有找到自己的家人。
原本汤姆想着要辞掉自己的工作,带着这几个月积攒的工资,返回古巴岛去打听自己家人的下落。但是督政府再次颁布了禁止殖民地内的奴隶贸易及奴隶解放法令,解救出了大量的黑人奴隶。
被挽留处理安置这些解放奴隶工作的汤姆,在这些解放奴隶中发现了自己奄奄一息的儿子。原来他的儿子费奥罗被抓回去之后就被贩卖到了临近的庄园,几次逃跑之后他的新主人干脆把他发卖了。接手的奴隶贩子原本打算,把费奥罗运往田纳西种植棉花田去,但是督政府颁布的法令在新奥尔良就把这艘奴隶船扣押住了。
和总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解救家人的汤姆不同,年轻的费奥罗在逃亡中的经历,和他在新奥尔良的所见所闻之后,认为光靠父子两人的力量,是无法找到并解救母亲和妹妹的。
和对白人已经绝望的汤姆不同,费奥罗仍然对新奥尔良的白人有所期待,他认为这些白人和古巴岛上那些坏白人是不同的。他还对自己的父亲如此说道:“就算我们两人能找到母亲和妹妹,又成功的把她们解救了出来,然后呢?我们能去那呢?回那个不知道在那个方向的故乡吗?可是父亲你曾经告诉我,我们的故乡早就被白人毁灭了,大部分亲人都死在了运输船上,没有亲人的故乡还能叫做故乡吗…”
汤姆最终还是被儿子说服了,决定继续为督政府服务,并希望借助督政府的力量去寻找解救自己的家人和黑人同胞们。
但是正当汤姆安心在新奥尔良为督政府服务的时候,却传来了西班牙美洲殖民地总督和美国联邦政府联合,向督政府施压要求取消禁止奴隶贸易的法令。
新奥尔良城内的流言蜚语,让那些刚刚获得自由的黑人奴隶们惶恐不安,不少黑人甚至开始消极怠工或者偷偷联络准备逃亡。
在这种情况之下,汤姆一边安抚着黑人同胞们,一边向自己的上司郑发请求澄清这些谣言。郑发了解了这一切后,没有给汤姆一个肯定的答复,而是匆匆把他带来了休斯顿。
在这半年多的督政府底层官吏的生涯中,汤姆不再是那个对世界一无所知的乡下庄园管事了。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将要见到的人是执掌这片土地的最高权力者,这是一个一言就能决定殖民地内近8000黑人命运的白人老爷。
为此汤姆显得更为谨慎小心,唯恐因为自己的小小失误,而让他的同胞们坠入绝望的命运。
但是路易.查理出乎意料的举动,让汤姆有些无所适从。人生阅历丰富的汤姆,从路易.查理的眼中看不到,那些曾经伪善的白人老爷眼中的不屑眼神,也看不到那些废奴主义者眼中怜悯和拯救的目光。
“他认为我和他一样,都是一样的人。”汤姆脑中闪过了一个,让他自己也无法相信的念头。
重新站起来的郑发,看着局促不安的汤姆,不由笑着在一旁劝解道:“汤姆请坐下吧,殿下可是一个固执的人,如果你不肯坐下,那我们真的要站在这里交谈了。”
在郑发的劝解下,汤姆终于紧张的坐了下来。路易.查理看了看只有半张屁股挨着沙发的汤姆,又看着他额头上沁出的汗水,终于不再说什么了。
接下来,路易.查理就认真倾听了,汤姆关于黑人解放奴隶中不安情绪的汇报。
看着路易.查理认真倾听的样子,汤姆的紧张情绪渐渐的消失不见了,他开始思维清晰的向路易.查理介绍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出乎汤姆的预料,路易.查理听了这些之后,并没有像其他白人那样暴跳如雷,指责这些黑人解放奴隶是忘恩负义的贱骨头。
路易.查理听完一切之后,只沉默了片刻就对着汤姆问道:“那么汤姆,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第一次被白人像个人一样对待的汤姆,还没有从这种晕乎乎的感觉中脱离出来,他下意识的就回答道:“我认为应该尽快澄清这些谣言,安抚住他们的情绪…”
汤姆说完之后才清醒过来,自己面对的可不是黑人管理办公室内的同事们。他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对面的路易.查理的脸色,生怕自己刚刚倾向黑人同胞的解决方案,惹起路易.查理的反感。
路易.查理双手握拳顶着下巴,思考了一会之后说道:“感谢你的汇报,汤姆先生。不过你这么着急赶来应该也累了,我让人带你去休息一会,等你休息完了我们再谈。”
送走了汤姆之后,郑发才忍不住询问道:“殿下,你的打算是什么?”
路易.查理端起了一杯红茶喝了一口,然后缓缓的说道:“之前我到还真不知道,原来靠近新奥尔良附近的水稻田,密西西比河东面的棉花田、伐木工厂等,居然雇佣的大多数是黑人解放奴隶。虽然我一直不希望黑人成为殖民地人口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因为这对殖民地今后的社会管理不利。但是如果我们现在就实施压制黑人人口在殖民地增长的政策的话,受到打击的却首先是殖民地的农业生产…”
ps:为读者oxfor加更,感谢你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