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耶哈向总督伊图里加来介绍了,他和法国督政府派出的剿匪部队接触的经过之后。
他总结道:“…法国人的军队在墨西哥边境上,设置了三个军事据点。西面圣安东尼奥的阿拉莫村驻扎了800人,北部边境的埃尔帕索镇1000人,东面靠近太平洋海岸的圣迭戈驻扎了1500人。从这个布局来看,法国人似乎并没有侵犯墨西哥的意图,他们更像是在防御和保护在建的南太平洋铁路的安全。虽然在墨西哥北部,我们有近8000训练过的殖民地军队,但是我认为殖民地军队的作战方式,已经落后于来自欧洲的法国远征军了…”
伊图里加来急冲冲的打断了卡耶哈的话,“将军阁下,你是说法国督政府派出了近卫军,在我们的边境线上剿匪?”
眼睛微微扫过这位刚来殖民地没有多久的西班牙贵族,看着他脸色露出的惊慌表情,卡耶哈心中不由鄙夷了一下。作为在墨西哥征战多年,为西班牙王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殖民地将军。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来自本土无能懦弱而又贪婪的贵族们。
卡耶哈板着脸,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并不是全部,他们之中只有一小部分是法国近卫军抽调出来的军官。看起来法国督政府,是把这次剿匪行动看成了整顿和训练法国殖民地部队的机会。”
听到这位殖民地老将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伊图里加来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他有些欢快的说道:“那么看来,城内这些流言都是没有根据的谣言了。这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吗。高贵的法国王太子殿下,怎么会轻易的背弃自己的誓约。”
待到总督开心的宣泄完自己的情绪后,卡耶哈忽然出声道:“不管法国王太子是否愿意遵守自己的誓约,我认为殖民地军队的训练和装备都需要增强了。否则万一我们和法国人之间起了什么冲突,我可不认为我的军队能守住这么宽广的北部疆域。”
卡耶哈的威胁,并没有让伊图里加来感到紧张,他摇着头不在意的说道:“将军阁下,墨西哥的北部不过是一片不毛之地,王国连北纬30线以北都让出去了,怎么会为了一片戈壁和法国人起冲突。对王国来说守住托雷翁以南的地区,还有富饶的半岛才是重点。支撑王国生存下去的金银矿全部都在这个区域内…”
伊图里加来一不小心,就把王国上层人士中的共识说了出来,看着老将军不快的表情,伊图里加来咳嗽了几声,掩饰了自己的失言后,把话题重新转移了回来。
“…好吧,好吧。将军阁下,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把你整训军队的计划报上来吧,增强一些殖民地军队的战斗力总是不错的。不过你也知道,殖民地大部分的财政收入都被运回了本土,所以我希望将军阁下你的整军计划,请尽可能的节俭一些。”
看着这些只要敌人没有打上门,就装作不知道的官僚们,卡耶哈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西班牙王国自从腓力二世之后,就丧失了那种征服世界的野心。这种帝国的衰落,让每个清醒的西班牙人都感到帝国正在走向覆亡,但又无能为力的无可奈何。
“也许自己能做的,就是让西班牙的殖民帝国撑的更久一些吧。”人到中年的卡耶哈悲哀的想着。
哀叹了没多久,很快就重新调整了心情的卡耶哈,努力振奋自己的精神说道:“其他的还好说,但是这次我亲自带队和法国军队联合剿匪的过程中,我发现法国军队有两样最重要的武器是需要我们必须要拥有的。一个是法国军队装备的制式滑膛枪,一个是骑乘炮兵连使用的6磅火炮。”
伊图里加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殖民地将军,他有些惊讶的说道:“将军阁下,难道你不知道殖民地并没有铸造火炮的技术吗?要是向本土请求调拨你所需要的大炮,以本土那些官僚的脾性,恐怕等我卸任返回马德里,你所需要的大炮都未必能抵达殖民地。至于滑膛枪,抱歉将军阁下,我有些不明白,法国人的滑膛枪和我们殖民地自己制作的滑膛枪有什么不同吗?”
卡耶哈并没有被伊图里加来话语中的拒绝之意所吓倒,他盯着总督的眼睛解释道:“法国人装备的制式滑膛枪口径一致,基本没有什么误差。而且他们的枪支虽然口径较小,但是威力却还比我们殖民地部队装备的火枪更大一些。我打听过了,法国人这款滑膛枪的价格只要8比索,6磅火炮则是1000比索。”
原本有些不快的伊图里加来,立刻被卡耶哈说的价格吸引了注意力,“火炮也就算了,滑膛枪在本土的价格就达到了12个多比索,而殖民地自制的滑膛枪更是达到了18个比索一枝。如果把卡耶哈手下的8000殖民地军队换,哦,不是,应该是整个殖民地军队1万8千人的火枪都更换了,每只枪按12比索的价格计算,差价也有7万多比索了。”
伊图里加来精明的计算着,他抬头看了看面前毫无表情的卡耶哈,“就算给他分润一些,再塞一些给经办人,我起码也能落下一半的比索。”
盘算清楚后的伊图里加来,原本脸上不耐烦的表情顿时消失了,他热情的招呼卡耶哈将军,询问着卡耶哈给部队换装的计划。和卡耶哈密谈后的总督伊图里加来,一边派人去新奥尔良和打过交道的顾夫男爵联系购买军火的事,一边和自己的亲信商议着,殖民地军队和各地的民团应该更换多少武器数量。
当总督伊图里加来忙着为自己的钱包打算,策划着军火交易的时候,墨西哥总督区内正因为新法兰西日报的传入,掀起了一场思想上的风暴。
在克雷塔罗城一座克里奥商人的住宅中,几位城内的年轻人正热切的交流着,组织这场聚会的主人,宅子主人的女儿美丽的奥尔蒂斯.多明戈斯,正为在座的年轻人念着一份新法兰西报。
坐在客厅一角的年轻人阿尔达马,对着身边的好友佩雷斯揶揄的说道:“你该擦擦自己的口水,都快挂到地上了。”
正爱慕的看向奥尔蒂斯的佩雷斯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抬起手背去擦自己的嘴角,当他的手接触到嘴角之后才发现他被朋友作弄了。
“该死的阿尔达马,你就不能安静一些,认真听听奥尔蒂斯小姐为我们读报么。”佩雷斯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好友埋怨道。
阿尔达马满不在乎的对着好友回应道:“虽然这新法兰西报很有趣,奥尔蒂斯小姐的声音也很好听,但是这该死的报纸可是一个月之前出版的,这一周来我们已经听了三遍了。
难道我们墨西哥人,连新奥尔良人的旧闻也要咀嚼个三四遍吗?拜托,一年前新奥尔良人和我们有什么区别。为什么突然之间,我们就和他们相差了一个大西洋的距离?”
阿尔达马说着就不自觉的提高了嗓音,这时客厅内读着报纸的奥尔蒂斯小姐停了下来,文静优雅的她注视着阿尔达马说道:“阿尔达马先生,我们都对这死气沉沉的殖民地生活感到不满,但是我们毕竟不是新奥尔良人,我们的宗主国是西班牙王国啊。我们除了等待天主的慈悲,让我们的国王拥有法国王太子一样对殖民地的仁慈和明智之外,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阿尔达马站起来屈身向客厅内的众人致了歉,接着他看了众人一眼之后,对站在客厅中间的奥尔蒂斯小姐说道:“我们总要做点什么,才能让这个死气沉沉的殖民地有所改变,墨西哥人已经等待的够久了,但是我们的国王却只盯着墨西哥人的钱包,而不是墨西哥人的心声。”
在客厅另一个角落,一名16岁的少年军官阿连德猛的站了起来,他有些激动而口齿不清的说道:“是的,我认为这位先生说的不错,墨西哥人应该行动起来,我们不需要一位高高在上,只知道收税的国外,墨西哥应该属于墨西哥人才对。”
阿尔达马、奥尔蒂斯还有客厅内的其他人,都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位冲动的年轻人,他们脑中也飞快的转着,这位从来没见过的少年军官到底是谁。
这时坐在他身边的,奥尔蒂斯的表弟站起来涨红脸说道:“我很抱歉,表姐。这位是我在民团的同事阿连德,来自瓜纳华托。因为今天民团休息,他在这里也不认识什么,所以我就带他来这里参加聚会了。”
奥尔蒂斯的表弟一边说着,一边扯着阿连德想让他坐下。
佩雷斯显然对这场聚会被好友打断感到有些不满了,但他又不能向自己的好友发火,现在看到一名少年军官站出来后。他立刻站起来训斥道:“这位少尉先生,难道你不知道西班牙王国是多么庞大的巨人吗?仅仅是卡耶哈将军手下,就有8000训练有素的殖民地军队,我认为我们需要的是一位对待墨西哥人,如同对待西班牙人一样的西班牙国王,而不是血腥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