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见稻荷大社内,神官们此时也正紧张的秘密商议着,外面清军翻译的喊话。
八代清右卫门净元已经是近60岁的老人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料理神社的俗务了,这次也不得不亲自参加了会议。而下一代清右卫门的继承者净雪还是一位30出头的年轻人,这是一位喜欢读书更甚于祭祀的年轻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他顿时有些慌了手脚的感觉。
八代彦九郎尚光和净元差不多年纪,他也同样已经把事务交给了下一代的彦九郎继承者尚义。这位尚义虽然年纪和净雪差不多,但是对于世俗事务上却比净雪要精明强干的多了。
“我们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幕府和清人之间的战争和神社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要协助幕府作战?伏见稻荷大社的历史不能毁在我们手上。”尚义是坚决提议把幕府逃窜进来的几名武士驱逐出去的人。
净雪则有些犹豫,他有些胆气不足的说道:“可是如果把这些武士驱逐出去,如果万一幕府战胜了,我们伏见稻荷大社会不会因此受到幕府的怪责?”
“伏见稻荷在全日本大大小小有三千多个分社,幕府就算是胜利了,难道还真敢报复我们吗?到时无非是花些钱,请几位公卿为我们说项罢了。但是清人可不一样,他们在日本没有任何利益,真要是惹恼了他们,他们纵火烧了大社怎么办?这大社是我们伏见稻荷的根基,没有了根基,我们这些神官以后又该怎么生存下去?”尚义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久久没有说话的八代清右卫门净元,突然开口问道:“幕府进入本社的都是些什么人?现在安置在什么地方?”
“是一名叫做鸟胜元的足轻头,带着附近的十多个浪人,据说他们是在码头袭击了一名清军的军官,所以清军才不肯放过他们,一直追到了本社来。我把他们安置在了后面的仆役住的院子内了。”净雪恭敬的说道。
净元和八代彦九郎尚光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尚光开口说道:“神社原本就是世外之地,原本不应该涉足世俗之务。酒井大人的命令也没有书面的凭证,让他们回去带来幕府的命令之后,再来要求本社协助他们吧。至于清军那边,就交给尚义去接洽吧。本社数百年的传承,总不能因为几个浪人的行径而毁于一旦。”
尚光说完之后,就和净元一起起身离去了。留下的几位神官们知道,这是本社最终的决定了。但是作为本社最高的主事人,是不会参与到具体事务中去的,以便今后幕府战后追究责任的时候,好推脱干系。
两位大神官离开之后,尚义立刻起身对着其他神官说道:“好了,现在大神官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本社不可以成为浪人和清军之间的战场,现在净雪你带着酒水和食物让这些浪人好好喝上一通,等他们喝醉了就取走他们身上的兵器。而我去和大门外的清军交涉,诸位可有不同意见吗?”
几位神官都点头承应着,没人反对尚义保护本社的举动。而当净雪准备离开时,尚义拉住了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用珍藏的药酒,千万别蛮干。”
净雪轻轻的点了点头,伏见稻荷大社的药酒,是由多种安神的药物配置而成,原本是用来招待那些来访的权贵,使之安神睡眠,以彰显伏见稻荷的神力。
这种药酒价值高昂,一直以来本社都是秘不示人,除了权贵和几位神官之外,其他人是想闻一闻都难。不过今天为了保证解除几位武士武器不流血,尚义毫不吝啬的让净雪使用了药酒。
当尚义让人打开神社大门的时候,正好吕华梅也带着人赶到了。看着高大的石砌神社围墙,吕华梅正考虑是不是让人带一门大炮过来。对于聚集在神社大门前的6、700名农夫,她完全没有看在眼中。
另一方面,在清军枪口下坚持了很久的农民们,看着清军的增援部队赶到后,心里就有些发虚了。而神社内的神官又迟迟不发布指示,这让一些比较狡猾的农民开始往两侧移动,远离神社大门了。
吕华梅正准备试探的攻击下,试试这座寺庙的防御如何的时候,厚厚的神社大门被打开了。
一位神官从神社内走了出来,他对着守护在大门外的农民说了几句话,这些农民立刻对着他拱手行礼后,就拖着农具离开了。
吕华梅于是叫住了传达攻击命令的传令兵,等着这位神官来和自己进行交涉。
虽然诧异于这只部队的指挥官是个女子,但是尚义却丝毫不敢表露出自己的疑惑,生怕激怒了吕华梅。
“所以,你是想要告诉我们,你们这个什么伏见稻荷大社和那些浪人无关,只是因为受到了胁迫,才庇护了他们是吗?”吕华梅眼睛盯着这名神官,想从他脸上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很显然这位神官神情很坦然,没有一丝慌乱害怕的情绪。吕华梅看着门口已经散去的农民,和打开的大门,终于下令说道:“赵卫河,带着你的连队跟着这位神官的随从进去抓捕那些武士。王霖你留一个排守住大门,其他人和赵卫河一起去神社内看看。至于这位神官,就给我讲讲这伏见稻荷的由来吧。”
赵卫河带着人走进神社后,就看到两名武士被捆绑着丢在大门背后。边上的神官尚无赶紧微笑着解释道:“这两人是幕府招募的武士,根据酒井大人的命令,他们负责率领本社的信徒和农户抵抗贵军,不过为了不让本社毁于战火,信徒们就把他们给绑起来了。”
赵卫河撇了撇嘴,对着身边的部下说道:“找两个人,把他们押到外面去,交给将军盘问,看看有什么可用的情报。尚神官你继续带路吧,对于神社的义举,我会如实向将军报告的。”
赵卫河的话让这位神官轻松了许多,只要能保住神社,他们这些神官就依然可以保住原先的生活,这个时代的神官过的可比天皇要快活多了。
当赵卫河安排人手进入到神社后方的一个小院子内,却发现原本以为的战斗根本就没有出现。十多名武士正横七竖八的躺在房子内,就算有几个还有些意识,却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正在院子内守护的几人,看到清军来了之后,纷纷退让到了一边,好让清军自由的行事。
看着房间内弥漫的酒味,和地面上狼藉一片的状况,赵卫河大致上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把拔出的指挥刀插回了刀鞘,然后对着部下命令道,“把他们都带到神社前的广场去。”
接着他对站在院内向他鞠躬行礼的神官点了点头说道:“这位神官,你也一起来吧,将军会奖赏你的行为的。”
吕华梅在神社的广场前,看着躺着一地的武士们,终于确认了这些神官果然没有撒谎,他们的确是因为不想介入战争,而主动协助自己抓捕了这些幕府武士。
让人用凉水泼醒了这些昏睡过去的武士之后,吕华梅还没说话,已经有搞不清状况的武士,起身想要找清军身边的神官拼命了。
在被几名士兵用火枪殴打了一顿之后,这些武士终于认清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
不过这些武士大多数都是流浪街头的浪人,只有少部分才是幕府的世袭武士,还是低阶层的下士。他们对酒井忠进的计划所知甚少,只知道酒井忠进打算以京都地区数量繁盛的神社、寺庙当做堡垒,和入侵的清军进行保卫战,至于详细的作战计划就完全不知情了。
虽然这些武士提供的情报不多,但是这些武士由于流浪街头的缘故,却对京都地区的地理状况了如指掌。
吕华梅原本想要干脆放了这些毫无作用的武士,但是在询问中,发觉这些武士如此熟悉京都地理之后,她转念一想就对着这些武士说道:“既然你们是受雇于幕府的浪人,那么幕府打算给你们多少钱一个月呢?”
看着一个穿着华丽军服的女子突然开口问话,这些武士反倒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回答。吕华梅不快的再问了一遍,一边的赵卫河立刻介绍了吕华梅的身份,并警告这些武士最好乖乖的回答。
一名年纪较大的武士终于开口说道:“酒井大人说,战场上表现好的人,可以被幕府收录为足轻,一年大约有14-18石大米的年俸,至于其他人大约就是赏赐些酒肉吧。”
吕华梅有些糊涂了,她转头对着尚义问道:“这一石大米在日本是多少钱?”
在尚义费劲口舌的解释下,吕华梅终于了解了日本的基本物价,一石米大约就是1.5两银子,相当于2个银元左右。
吕华梅让自己的侍从掏出了一个棉布制成的钱包,然后估计了下重量后说道:“你们这里可有人愿意替新法兰西做事的吗?每个月5个银元,战争结束后可以迁移去新法兰西居住?”
“新法兰西?难道是东面大陆上那个有着吃不完的牛肉的国家吗?”一个年轻武士有些激动的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