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风卷残云（一）
    曲阳县城外围的龙泉军炮兵营阵地上，在树木稀疏的一片树林里面，五十多门步兵炮排成整齐的炮兵阵地。炮口高高扬起，整个炮兵营官兵都紧张的脸上见汗，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战斗。
    夏荷也很紧张，她学习的是正规战争指挥，像林俊这样千奇百怪的战术，她根本就不适应。今天的战斗是龙泉军建军以来第一次正规作战，又是从来没有打过的步炮协同作战。
    在外人看来，林俊这个警备团是低于独立旅的部队，因为他只是警备地方的部队，还只有一个团的兵力。是指导监督民兵训练，协助民兵队清剿地方的部队，战斗力应该是二流水平。
    林俊这招扮猪吃虎的战术，让所有人上当。林俊真正的精锐，又是多兵种的复合部队，正是这个对外番号是警备团的部队。这是在教导队基础上扩编的部队，全团三个营，一个野战步兵营，一个装甲攻坚营，一个是工兵营。现在配合上炮兵营，警备团真正的成为一支强军。
    林俊这是有准备的部队组建，其核心机密只有林俊几个有限的人知道。借着林铁柱和夏荷的错误机会，林俊把林铁柱调入教导队出任副大队长，夏荷出任炮兵营长，而韩宪奎出任大队长，在这个基础上扩编警备团，让所有人都上当。
    林铁柱就是不知道这当中的秘密，才感觉到警备团处处排挤他。林俊对林铁柱还是抱有很高期望的，他让林铁柱进入警备团当副团长，就是给他接触这些青年学生的机会，让他在这样的氛围中提高自己的知识修养，开阔眼界。要是林铁柱能放下身段，和这些学生兵打成一片，很快就会发现，这个警备团绝对不是名称上那么简单。
    可是林铁柱太没有耐心，又没有那个知识境界。他的文化基础，根本很多事情都不明白，这些营连长怎么会找他。即使韩宪奎有意的让林铁柱接触，可是他也是一问三不知。这些营长，连长只好问他一些基础的问题，林铁柱又觉得这些事鸡毛蒜皮的小事，明显的是为了应付韩宪奎，敷衍自己。在内心深处把警备团当成排挤他的二流部队。
    渐渐的林铁柱越走越远，离开了这个环境，沉底失掉机会。警备团是林俊的秘密武器，当然不会明确宣布，只有几个主管知道。警备团的训练也是在名义上指导民兵训练的幌子下进行，成功的达到了欺骗日军的目的。即使本村彦和纪筱悠，甚至包括狡猾的毒蛇都不知道。
    藤田忠武接到情报，林俊的警备团出动，目标是曲阳。他担心的是左右两路进攻的独立旅两个团，这个警备团想进攻曲阳反倒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向曲阳增加了一个骑兵中队，一个步兵大队，加上原来的曲阳宪兵大队，在曲阳的兵力是不到两千人，还有伪军的一个团，认为就是一个警备团，给他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也无法攻占曲阳。
    轻敌的结果就是失败。作为前敌总指挥的夏荷，看着地图说道：“韩团长，本来以为有林铁柱，不用你亲自领兵冲锋，可是林铁柱并没有赶上来。这样，战斗开始后，炮兵由副营长苏灿指挥，你协调整个部队和后面的运输队。我亲自指挥警备团进攻。”
    韩宪奎说道：“这怎么行，你是前敌总指挥嘛。”
    夏荷说道：“不要争了，你的身体不行，这一次战斗要快，在几个小时内必须结束战斗整体进攻唐县。要在天亮前解决兵力少的唐县之敌。要不白天日军的飞机就会让我们失败。”
    韩宪奎张张嘴，没有说出来。他十分来气自己，本来就是再严重的伤，也应该养好了。自己虽然伤势好了，可是身体变得十分虚弱，经常发烧，抵抗力也在下降。林俊通知美国方面的夏薇，准备让韩宪奎去治病。可是战事不断，一直没有机会。
    林俊部队虽然没有急速扩编，但是高级军官有限，韩宪奎一直在忙。林铁柱这个本来十分看好的人，却接连出事，王强又受伤致残，林俊手下更是缺少大将。
    他没有和夏荷争，他怕自己身体不行，真的让战斗失败。只好说道：“我这个该死的身体。”
    夏荷拍拍韩宪奎的肩膀，表示明白。整个前方潜伏在曲阳不远的警备团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就在等待时间。看着天空飞走的飞机，夏荷没有下令进攻。鬼子的飞机是增援左右两个方向去了，这个时候距离天黑还有一点时间，暴露炮兵阵地就是灾难。
    夏荷清楚，左右两路的进攻，虽然犀利快速，他们的作用其实就是掩护中间自己的进攻。时间在这样焦急的等待中过得十分慢，副营长苏灿一直在看表。只有确定日军飞机不能再起飞的时候，才能展开进攻。
    全营的炮兵都不敢松懈，炮目在一边又一遍的按着地图确定炮击目标核实，炮手在检查自己的大炮固定阵地，士兵们把炮弹擦了一遍又一遍。每门大炮的炮长在确定炮弹的装药量，确定炮弹射程是否有错。这是炮兵营的第一作战，是司令说的处女战。
    这个处女战士兵们都明白，就是第一次嘛，以后他们就是成熟少妇了。不过很多士兵和军官不承认是处女战，应该是处男战，这是给日本人破瓜之战，干死日本鬼子。
    不管怎么想，一定要打好这一战。炮弹龙泉军还不能生产，这些炮弹全是缴获日本人的，要节约使用，做到不浪费。
    曲阳城里的日军是独立守备队第4大队和曲阳宪兵大队，由第4大队长山木一夫少佐指挥。他现在倒是不担心，虽然林俊准备进攻曲阳，日军方面已经得到情报，调来了一个大队，一个中队，兵力两千来人，皇协军接近两千人。进攻的龙泉军，不但是一个警备团，还只有一千五百来人。想强攻县城，那不仅是毫无胜算，一定是头破血流。自己有一个中队的骑兵，加上搜索队的骑兵，有三百多人，用于追击绝对是够用。
    顺平和行唐方向战斗已经打响，可是这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山木一夫少佐不知道这是不是林俊的假动作，只是为了牵制皇军不能增援其他方向。
    时间终于在煎熬中渡过，当天空最后一架飞机飞走的时候，夏荷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小树林里面的炮兵，立即把大炮上的伪装去掉，整个阵地上全是报告的声音。一连准备完毕，二连准备完毕，三连……
    夏荷的手重重放下，感到大地颤抖一下，整个小树林里面是一阵的硝烟，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声，炮弹带着尖啸向曲阳城飞去。
    不知道校正了多少遍，炮弹准确的落在了城墙上。防守城墙上的日军不多，因为他们没有发现进攻的部队。随着炮击开始，在进攻阵地上的装甲攻坚营，立即在隐蔽的阵地开始攻击。这是一百五十多辆土装甲车，排成一条横向直线向城门方向进攻，
    这是钢板打造的护盾，下面是四个轮子，是经过链条带动齿轮进行的省力装置，行动速度倒是不快，但是并不显得沉重，还是很轻巧的。
    当装甲战车出现在日军射程之内的时候，没有遭到多么强烈的阻击，这是因为城墙已经淹没在炮火之中。日军士兵根本就无法登上城墙，怎么进行还击。
    零星的还击子弹根本就无法对林俊这个土装甲车构成威胁。子弹打在钢板上发出尖啸和叮当声。隐藏在后面的士兵根本就不开枪，也不还击，就是低头向前。
    当炮兵营的炮击停止的时候，鬼子开始全部登上城墙，可是已经晚了。五十辆土装甲车，攻击到城门。随着爆炸声，城门被炸开。
    土装甲车开进城里。山木一夫少佐，也算到龙泉军要在城门进攻，在城门里面准备了很多士兵，几挺机枪对着城门，只要龙泉军进来就会被围歼。
    可是在城门第一个进来的却是这样的东西。还没等日军开始想别的办法，上面的重机枪喷出阵阵火舌。随着进来的战车越多，上面的火力越足。随着战车进来的是野战步兵营，这是有着巷战训练的部队，迅速抢占左右的民房，开始和日军进行巷战。
    日军兵力都集中在这一面，其他方面的部队并不多，五十两战车在城里分成几股力量，分头向够宽的街道攻击。这不是真正的装甲车，但是它更灵活，更加实用。道路上有这样的移动堡垒，房子上有阻击的士兵，日军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很快被打的节节败退。
    当四个城门被占领的时候，装甲车开始向中心压缩，鬼子的顽强根本没有起到作用，他们的武士道精神也解决不了问题。自杀式的进攻确实炸毁了几辆土装甲车，可是夏荷已经成功的把鬼子围在中间。
    驻守这里的伪军团更是见机快，在龙全军攻击进城的那一刻，这些伪军已经明白，皇军不是人家对手，那还等什么，赶紧投降。
    伪军的表现让山木一夫少佐气的差点没吐血。这些该死的支那人就是怕死鬼，投降太快了。那些没来得及投降的伪军简直后悔死了，被鬼子圈在中间，想投降都没有机会。
    战斗开始只有一个多小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日军残存的部队就剩下不足一半，被圈在一个不是很宽阔的地方。一千多鬼子和部分伪军，挤在不足一千平方米的地方之内，进行顽抗。
    夏荷跟着部队进来，对装甲营长陈兆南说道：“向里面喊话，让伪军投降，命令他们向鬼子进攻，里应外合消灭鬼子。给他们十分钟时间，不发动进攻，立即开炮，全部毁灭。”
    战斗顺利，大家心情都很好，陈兆南笑着说道：“营长，你的狡猾狡猾的。”
    夏荷也被逗乐了，战斗太轻松了，鬼子对这样的进攻根本就没有防御能力。这还是土装甲车，要是林俊的真正装甲制造出来，那么跟鬼子战斗不就是玩一样。
    不过夏荷见过德国坦克部队，知道那不是容易的事。就龙泉城现在的能力，一台也造不出来。发动机哪是那么容易生产的。
    被困在和鬼子一起的伪军是甘栗初的第3团。他现在只有不到一千人，全算上也就只有八百多人。他知道自己的士兵没有被消灭，都他妈投降了。别人可以投降，自己是团长，就龙泉军的狠辣手段，自己还不得劳改十年啊。可是打下去那还不是死路一条，两千皇军只剩下一半，被困在这个地方，看这样早晚得被消灭，自己可不想死。
    听到龙泉军在外面的喊话，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要是带兵向鬼子发动进攻，协助龙泉军胜利，有了功劳就不用劳改。可是他看到山木一夫阴狠的三角眼，吓得心里一哆嗦，没敢动。
    这个时候传来不知道是哪个投降伪军的喊话：“甘团长，兄弟是王大富，龙泉军说了，只要你向鬼子动手，无论成败都是大功一件，报请国府给予奖励，要是不动手，到时候玉石俱焚。”
    这个喊话让能听懂中国话的山木一夫抽出战刀，命令鬼子包围这些伪军。本来这些伪军还不敢反抗，就连甘栗初也是在犹豫。可是山木一夫对中国话是一知半解，他基本明白外面喊的什么。这些支那人靠不住，还是先下手为好，这些皇协军胆子小，只要一吓唬放下武器就行。可是他忽略了是在什么情况下，这是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鬼子的动作在伪军看来绝对不是吓唬那么简单。
    不知道是谁喊一嗓子：“鬼子要杀我们，动手啊！”
    甘栗初也被动的喊道：“弟兄们杀。”
    七八百伪军和一千多皇军开始混战在一起。本来双方就混杂在一起，当时就是一片混战。有的伪军紧张的根本不敢和鬼子拼刺刀，直接开枪。近距离的混战，让这些卫军渐渐忘记害怕，和鬼子战斗到一起，
    本来距离就不远，呐喊声，开枪声和惨叫声响起。夏荷知道自己这个离间计划成功。立即喊道：“全部都有，四面进攻，杀。”
    野战步兵营和装甲机动营，还有没怎么参战的工兵营，在四个方向杀了进去。鬼子只顾着对付后面窝里反的伪军，更加当不住进攻的警备团。警备团的兵力此时也超过日军，战斗终于在一个小时内结束。
    日军在曲阳的不到两千人全部被消灭。最后活下来的伪军只有四百多人，甘栗初很倒霉，不知道是伪军的流弹还是鬼子开的枪，反正他死了。
    当初也曾坚决抗日，待遇不公让他投降当上汉奸，最后却是在和日本人的战斗中牺牲。
    夏荷没有停顿，直接命令第三营在曲阳完成最后的部署，第一营和第二营，向唐县赶去。这是刚刚黑天不长时间，唐县和曲阳相距不过三十几里地远。驻守唐县的只有一个伪军第54团和鬼子一个宪兵大队七百五十人。
    夏荷已经知道，韩宪奎在夏荷带队攻进城里的时候，已经命令炮兵营向唐县开进。看着刚刚赶到的韩宪奎说道：“韩团长，这里交给你，我赶往唐县。”
    韩宪奎笑笑说道：“辛苦了，现在咱俩调过来了。”
    夏荷一笑说道：“你别不高兴就行，我这可是抢权行为。”
    韩宪奎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奔袭作战。夏荷这个总指挥，把指挥权交给他，自己亲自领兵做作战。笑着说道：“那我们都不用客气。”
    夏荷带领部队赶往唐县，韩宪奎给林俊电报，报告曲阳的战斗，同时指挥战场起义的伪军，协同跟上来的民兵大队，指挥百姓整理曲阳城里的日伪财产，缴获的物资向阜平龙泉城运输。
    在这面曲阳爆发战斗的时候，林俊正在一脸严肃的面对着林铁柱和纪筱悠。
    林俊最后还是进入室内，没有听从靳小东和龚念的劝告。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林俊一直放心不下林铁柱。当接到报告，纪筱悠挟持警察局的人员，腰上带着手榴弹，竟然是为了见林铁柱一面，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难道纪筱悠对林铁柱是动了真情？可是自己能放过他们吗？这对今后是个什么影响？一边的桂秀娥看着林俊的表情说道：“少俊，有没有可能收服纪筱悠？”
    林俊说道：“不知道，根据我的了解，日军能派出的情报人员，都是非常忠心的。其实我们也是一样，意志不坚定的怎么可能在敌占区工作，那样还不是用不多长时间就会叛变。不过还是去看看吧，我还记得前几天张老师来的时候和我说的话。这些天我仔细的想过，以前我的很多思想未必正确，对正个抗战有一个全新的认识。也许我的思想不一定正确，这是检验我想的到底对不对。”
    桂秀娥不知到张思贤来到这里说的什么，两个人谈论很长时间，别人都没有参与。张思贤走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太好看，林俊也是闷闷不乐一天时间。
    桂秀娥知道张思贤是中统的人，和林俊到底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桂秀娥没问，相信林俊会告诉她的。
    林俊没有说，而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半天的时间。虽然脸上已经恢复，可是在眼里深处。桂秀娥还是明白林俊心情并不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林俊这样说，相信一定是张思贤说了什么让林俊有不同想法的事。没有根问什么和林俊一同来到警察局。
    以桂秀娥的人头脑，稍微了解一下情况，就明白林俊不会有危险的。没有阻止林俊，而是和他一起进入内务办公室。看到林俊和桂秀娥进来，连林铁柱都紧张起来。他也不能确保纪筱悠这个时候会不会发难，那样后果可是太可怕了。
    纪筱悠也没有想到林俊竟然这样大的胆子，一时间有些发愣，毕竟她等于放弃生死的问题，看着林俊说道：“林司令，好胆量，不过你能确定我不杀你吗？”
    林俊摇摇头用说道：“不能确定，但是你值得我为此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