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毁灭（七）
    龙泉飞机只是进行了一次性攻击，然后全部爬高返航。看着扬长而去的龙泉飞机，松村良月中将呆呆的发愣。
    只有短短二十几分钟，日军一个防空联队被摧毁。在龙泉军的飞机面前，皇军的防空部队确实称得上不堪一击。这是防空部队，专业就是对付飞机的。他们的下场都如此，那么没有对空作战能力的装甲师团呢？
    松村良月身体颤抖一下，向身边次官喊道：“战车向一起集中，组成防空部队，向四平撤退。”
    松村良月中将知道，这决不会是龙泉军的唯一进攻，林俊是一个有着无比狠辣手段，心怀对大和民族无比仇恨的少年将军。
    天空出现的只是战斗机，龙泉军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取得了燃油渠道，飞机有了进攻的能力。既然情报有误，那么他们的轰炸机呢？会不来吗？
    松村良月的想法只是在几分钟之后就得到证实。他没有因为自己判断的准而有什么欢喜，反而因为判断准确更加恐惧。
    这里是一片平原旷野，没有任何隐藏的地形。又是冬季时间，草木枯黄，落叶掉光，什么遮蔽物也无法隐藏这么庞大的装甲部队。
    天空中二百多架轰炸机出现。这是一群混杂着各种飞机的编队。龙泉军能修复飞机，也能生产飞机其他部件，唯一的不能生产飞机发动机。
    这种制约让龙泉飞机研究小组把心思全用在了改装修复飞机上，也通过各种渠道进购飞机。别的东西日军可以通过地面封锁让林俊失去外援，唯一不能阻止的是飞机，它们可以通过天空进入龙泉控制区。
    有了这些渠道，龙泉空军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什么飞机都。美国的p—40，法国的霍克，苏联的伊尔，龙泉自己的龙翔，日军的96、97算是一个杂牌飞机大聚会，被林俊称为飞机博览会。
    这么多种类当中，当然还是日军飞机占大部分，而轰炸机也是最大的数量。这是因为林俊的飞机都是缴获的，而日军在中国的战斗机很少，绝大部分是轰炸机。
    原因很简单，中国空军力量薄弱，几乎可以说没有空。国军中的飞机能上天的不多，战斗力十分弱小。日本飞机的主要作战目标是地面部队，飞机都不用护航，所以大批的飞机是轰炸机。
    就是日军的侦察机也算是划归轻型轰炸机的范围之内。很多地面攻击作战的时候，日军出动的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重轰炸机。在中国军队的口中所谓的重轰炸机也就是普通的常规战术轰炸机，而轻型轰炸机是日军的侦察机。
    这种分类方法是源于中国本身没有空军，就是国民政府有空军，也是残缺不全，战斗力太弱算不上独立的兵种。
    这个时候出现在天空的就是两个大队合并在一起的轰炸机大队。
    轰炸机速度慢，为了保持轰炸精度，节约轰炸时间，罗阳和韦啸勇制定了这个计划，利用日军以为龙泉空军没有还手能力的想法，出动战斗机用火箭弹摧毁日军防空炮火，然后是轰炸机进行对地面轰炸，达到全歼日军第2战车师团的目的。
    直到总参谋部命令下达的时候，罗阳他们才明白为什么司令要承受着步兵巨大的伤亡，坚决命令空军飞机不出战，原来就是要给日军方面一个错觉，让他们判断失误，从而用这样突然进攻的手段，达到全歼日军战车师团的目的。
    用韦啸勇的话就是：“司令，狡猾、狡猾的。”
    罗阳确摇头晃脑的说：“那是，司令深通兵法韬略，兵者诡道也。”
    林俊确实做到了诡道，在参谋部的总体计划中，第一次林俊确定的方针就是毁灭性摧毁日军，已达到龙泉军休整一段时间的目的。
    龙泉军一穷二白什么都需要发展，都需要时间。而日本是为了战争准备多年，他们倾国之力，在时间上林俊没法相比。
    就算是杀伤再多的日军，龙泉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发展到百万军队，而日本却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把兵力增加到几百万。
    林俊是过来人，当然知道从二战开始的四一年到结束的四五年，短暂的四年时间，日军激增三百多万，这个能力是林俊没有的。
    即使消灭再多的日军也无济于事，那么阻止日军进攻，让他们短时间不敢进攻的最好办法是什么？那就是震慑，让他们恐惧。在没有完全的把握，没有绝对的准备不敢进攻，从而为林俊发展军力争取时间，这个毁灭计划出炉。
    林俊把指挥权和作战计划让桂秀娥下令交给各军，宗旨是以杀伤日军有生力量为主，就是相信自己的几个手下军长，会不惜代价达到这个战役目的。从而为林俊最后的计划实行而创造条件。
    战役的发展正一步步的接近林俊的目标，但是龙泉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个军只有一万六千人，迎战两个日军师团，逼得三个军长不得不采取特殊的战术。在最后关头和日军进行血战，已达到歼灭日军的目的。龙泉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各军折损人数都超过一半以上。
    当梅津美智郎没有听从参谋长寺田雅雄的建议，命令57师团和第8师团向铁岭进攻，战车师团向法库进攻的时候，林俊知道自己的目的实现了。
    梅津美智郎终于在林俊牺牲兵力情况下，相信两件事。第一个相信龙泉军也伤亡过大，失去再战的能力。他不再担心其它方向的龙泉军增援，两个师团一个旅团决战第三军绝对没问题。关键是这里有一个战车师团，第三军刘占允就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没用，林俊就算狡诈如狐也难逃失败。
    第二个相信就是日军得到的情报，龙泉军因为燃料问题，空军和装甲部队都无能力参战。对于这个情报梅津美智郎有些怀疑，沈阳、鞍山陷落，日军几个师团被击溃，林俊应该缴获了一大部分燃油，不可能一点战斗力也没有。可是当他知道三路进攻失败，龙泉军取得胜利的时候，了解到龙泉军的伤亡，相信龙泉空军和装甲部队确实没有了参战的能力。
    龙泉军如果有装甲部队和空军，他们不会伤亡这么大。林俊会比这要容易的取得胜利。
    用伤亡数字换取留下空军和装甲坦克不用，任何人也不会这样干。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龙泉空军和装甲部队失去参加战斗的能力。
    这还有什么犹豫的，经过深思熟虑的梅津美智郎下达了两个师团，一个旅团向铁岭进攻，战车师团向法库进攻的命令。
    林俊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与此同时桂秀娥向苏灿的炮兵师和罗阳的空军下达了作战命令，龙泉军的毁灭计划正式开始。
    就是有这么多计划在后面，所以参战的三个军长都不明白为什么，取得胜利只是暂时的，战斗并没有结束，而第一军、第二军和第四军全都是把防务交给警备支队，他们分别后退休整。
    这些计划日军方面不知道，所以一切进展顺利。松村良月看着飞临头顶上空的龙泉空军二百多架飞机，已经有些绝望。
    虽然他下令战车师团向四平方向撤退，但是他的心里更明白，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太小了，机动装甲部队的机动能力看是对谁说，对步兵来说有着无比优势，面对飞机的时候，装甲车的速度无疑不如蜗牛的速度。
    轰炸机大队天空领队霍英梅是信心十足。战斗机大队摧毁日军的防空大队，轰炸机对地面的进攻可以说毫无阻挡，就坦克上面的高射机枪只能起到轰鸟的作用，阻挡不了龙泉飞机的进攻。
    “各中队注意，按计划展开进攻，战斗时间30分钟，然后飞机返航，必须坚决执行命令。”通讯器里传来霍英梅的声音。
    轰炸机和侦察机的各中队长全都回答：“明白。”
    飞机在四千尺高空迅速分成十几个编队，呼啸着冲向地面的日军装甲部队。
    松村良月的指挥没有问题，但日军战车协同确有问题，他们排成一个方形的阵型，利用坦克上的高射机枪形成防空火力想拦截天空的飞机。
    不管高射机枪的威力如何小，但他毕竟是数量多，七百多挺机枪确实构成一个弹雨幕，让下冲的空军飞机不得不再次拉高。
    这个情况让天空的霍英梅十分恼怒，战斗机返航，轰炸机没有空战能力。而日军周围的飞机正在向这里靠近，随时都会出现在天空，面对日军战斗机，对龙泉轰炸机大队来说，那是绝对的灾难，必须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
    霍英梅喊道：“第二轰炸中队，强行进攻，撕开日军防护网。”
    “是”第二中队长郭铁成答应一声，带领第二中队的三十六架飞机，从天空俯冲而下，三架飞机一个小队，共计十二个小队成一个三角型天空编队，无视地面打出的阵阵子弹，向下强行俯冲。
    郭铁成驾驶的是一架日军飞六式轰炸机，飞机上是一百五十磅的航空炸弹。这是对付装甲部队，不是步兵，所以五十公斤的航空炸弹没有装备，但这种一百五十磅炸弹，96式只能携带六枚，他的最大载弹量七百五十公斤。
    天空的龙泉空军只有二百多架，侦察机也就是轻型轰炸机，载弹量更低，每架飞机只有两颗炸弹。
    这样一算龙泉飞机二百六十架全部载弹量也只有一千五百多颗，而日军装甲战车是七百多辆，想达到歼灭的战果，必须保证让两颗炸弹击毁一辆战车。
    如果高空投弹命中率能达到百分之二十就不错了，根本达不到全部歼灭的要求。
    就是如此霍英梅让第二中队向下俯冲，撕开日军防空火力网强行进攻。这是十分危险的，几乎可以说第一攻击波很难回头。郭铁成没有犹豫的答应执行命令，三十六架飞机一头扎下，向密集的日军枪弹中冲进去。
    只是刹那间飞机发出一阵阵颤抖，这是被击中的表现，但是第二中队没有一架飞机偏离方向，即使发动机空中停车，也不要紧。因为惯性滑翔也能完成任务。
    郭铁成用眼睛扫了一下左侧停止转动的螺旋桨，没有停顿的意思，眼睛盯着投弹瞄准圆环，手伸向了投弹开关，深深吸口气，红色的开关被按下，一颗炸弹从弹仓落下。
    郭铁成看不到是否炸中，飞机已然冲向前方，他只是不停的把投弹开关按下，炸弹一颗接一颗的向下落，飞机呼啸着冲向前方。三十六架飞机，每个上面是六颗炸弹，二百多颗炸弹向地面落下。
    当郭铁成把炸弹投完的时候，双手一拉操纵杆，想把飞机拉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飞机左右两侧的螺旋桨全都停止不转了。很明显，那就是发动机被打坏，只能迫降。
    他在通讯器里喊道：“第二中队，由副队长万勇指挥，飞机返航。”
    他刚说完，通讯器里传来霍英梅的声音：“郭铁成，龙泉军不是轻言牺牲的部队，这是中国领土，我们等你归队，飞机迫降。”
    郭铁成真的打算连人带机撞向日军战车，听到霍英梅的话，看看高度他明白，跳伞是不可能的，高度太低了。大笑一声说道：“放心大队长，我会回来的。”
    飞机向一片荒草和灌木的缓坡上冲去，地面积雪和泥土翻滚，扬起的灰尘淹没了郭铁成的飞机。
    在霍英梅向郭铁成说话后，对所有飞机喊道：“全体展开，投弹后返航。”他说着话的时候，飞机向下俯冲，冲向中间被第二中队撕开的防空火力空缺。
    天空的飞机一架接一架的呼啸着冲向地面，他们不再躲避日军的弹雨，大无畏的向日军战车冲去。在龙泉军眼里没有了天空飞舞的子弹，只有地面向北驶去的日军战车。
    第二中队给了他们榜样，一个中队三十六架飞机最后拉起来冲向天空的只有十一架，二十五架飞机坠落。
    这些飞机是低空投弹，高度已然降得很低，一旦被击中连跳伞都没有机会。其中只有四架飞机是向他们队长郭铁成一样冲向地面迫降，其它的不是空中爆炸就是一头撞向地面，壮烈英勇让龙泉空军的其他飞行员愤怒、伤感、仇恨，全都不顾一切的冲向日军战车，把飞机降到最低高度，成片的炸弹在天空落下。
    这是一百五十磅的航空炸弹，完全可以用于摧毁重型地面堡垒，也可以对海上重巡洋舰进行攻击。对日军只有不足二十吨的装甲坦克来说，就是高空落下，惯力和重量砸上也能让日军战车成为废铁，何况他们还是爆炸的。
    为了起到集中火力防空，另外日军的战车没有车载通讯，必须是靠人眼睛来进行协同指挥编队，远距离无法指挥，所以队型过于紧密。在这样的集中轰炸下，战车损毁超过了正常情况。
    巨大的爆炸让这一片区域之内浓烟烈火弥漫，松村良月已然无法指挥他的战车师团，只好命令驾驶员加快速度逃离这里。
    飞机的空中持续时间短，他们不会坚持太长时间的，如果坚持的时间长，皇军的飞机也会到达。
    松村良月没有想过武士道精神，也没有想到为天皇尽忠的问题，此时他眼里只有天空如雨点一样落下的炸弹，只有被炸起火，到处燃烧起大火的战车残骸。他不想死，他想回日本，想回北海道，想参加贞子的婚礼，那是他心爱的女儿。
    这一刻松村良月想投降，可这不是地面作战，攻击他们的是飞机，他举起白旗就行吗？没人会理他。炸弹是不长眼睛的，也不会放过他，唯一的是逃命。
    松村良月的战车冲得快，渐渐的冲到了整个战车师团的前面，松村良月没有站出来，他不知道身后他的师团什么样了。他不想看，也不想管，只是催促他的驾驶员下士宫本一郎加快速度。
    就连师团长都这个样子，他的次官吉野少男也感到惊慌。驾驶员宫本一郎就更别说了，这辆没有火炮的战车像一头受伤惊恐的野牛，在荒野上偏离了公路一路狂奔。
    地面爆炸的硝烟成为松村良月的掩护，霍英梅没有发现这一辆单独逃跑的战车。
    地面日军七百多辆战车，已然被炸毁十之八九，没有多少辆完好的。霍英梅想把他们全都消灭一辆不剩，可是身为大队长他不能忘记自己的职责，在通讯器里喊道：“全体人员迅速升空返航。”
    轰炸机大队的飞行员极不情愿的把飞机拉起来，在天空编队后向沈阳方向飞走，天地间终于恢复了平静，但日军残存的战车四下分散。
    小林光一少佐的战车被轰坏，他没敢出来逃跑，好长时间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了，他打开舱盖钻出来。映入他眼睛的景象让他感到一阵的战梀。眼睛能看到的距离之内，全是燃烧的战车和被掀翻的，成为废铁的战车。还有一些逃出战车被击毙和炸死的士兵尸体。
    他没有发现伴随着战车师团的步兵联队，他们就在战车师团的后面，前面这样大的战斗，日军步兵呢？
    小林光一认为他们可能早就跑了，傻瓜才在这里等着被轰炸。其实小林光一没有猜对，战车师团的速度不是步兵联队能跟上的。
    松村良月的想法是尽快结束战斗，他要休假回北海道，战车师团的进攻就快很多，后面的步兵第116联队没有及时的跟上来，落在了后面的十公里之外。
    当战车师团遭到龙泉空军毁灭性打击的时候，松村良月并没有向他们发出通报，被袭击得突然，速度也太快，根本不给日军反应的时间。还在梁家洼的第116联队毫不知情。
    小林光一离开了战车，开始收索战场。到处是尸体，到处是残骸，没有活着的人。他用手枪结束了两个受伤在痛苦惨叫的伤兵。小林光一相信自己是在帮助他们，可是越搜索，小林光一越是胆寒。
    一个战车师团七百多辆，根据他初步推算一下，损失应该在五百多辆以上，那就是只有一百多辆逃跑。附近没有发现师团长的车，也没有尸体，那证明师团长逃走了。
    小林光一现在没有心情，他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仇恨，只是有些鄙视松村良月。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张嘴大和民族，闭嘴天皇陛下，可这个时候确逃命去了，根本不管皇军的士兵。
    小林光一少佐没有心情看下去，他只是一个少佐，决定不了什么。
    他有一种感觉，好像来中国作战错了。但天皇有错吗？日本这样的民族不应该统治中国这样懦弱的国家吗？小林光一想不明白。他有些分不清方向，这里是旷野，哪面才是回去的路呢？
    经过好长时间，小林光一找到的那条公路，也就能辨别出来方向。他知道向北走就是梁家洼，第116联队还应该在那里。
    小林光一孤单的一个人向梁家洼方向走。他有些奇怪，这样的战斗龙泉军为什么不出动地面部队打扫战场，为什么不向皇军方向进攻？
    小林光一当然不清楚，林俊的想法他不会明白的，龙泉军的战术诡诈多变。林俊的想法是毁灭，是震撼。震慑鬼子让他们不敢进攻，这个战场就是给日军看的。
    根据这个作战指令，参谋部命令接管调兵山、法库一线的暂一警备支队不要参与战斗，谨守自己的防线。这里成为没人管没人问的一处战场遗址，也让小林光一顺利的返回了梁家洼的116联队。
    接到小林光一的报告，116联队长米冲河三大佐吃惊得合不拢嘴。他离前面只有不足十公里，这样的大战，他不知道算不算严重的失职。
    不过他吃惊的同时也暗自庆幸，如果和战车师团一同上路，自己这个联队还会有吗？他惊慌的一面向进攻铁岭的师团长报告，一面派出人员向前面收索残存的皇军战车，毕竟有一百多辆战车逃出来。
    可是米冲河三无法联系上师团长，不知道为什么，只好把情况上报司令部。米冲河三大佐当然联系不上师团长。因为第57师团和第8师团他们在承受着和战车第2师团一样的命运，被林俊的龙泉军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