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时刻,他的双眸被怒火烧得通红,全身血液被烧得沸腾起来,五官被烧得扭曲变形,活像一个从幽冥地狱里跳出来的魔间煞星,更似一头洪荒时代的猛兽,欲择人而噬。他浑身冒出来的凛冽杀气更胜惊涛骇浪,席卷了整片森林。
“兔崽子,老子操你妈的蛋。“
他怒吼着,半蹲起身躯,ak-47冲锋枪挟于左腰,81式轻机枪吊挎在右肩。
双枪齐发,左右开弓。
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席卷所有鸡鸣狗盗。
形态好不悍厉,好不威凌!
枪声密若爆豆,响彻天宇。
子弹猛如冰雹,横飞纵横。
一颗颗热浪滚烫的锃黄子弹壳带着铿锵有力的响声蹦跳出弹仓,一条条鲜活生命带着凄厉哀号撒手尘寰。
邓建国那瘦削身形被强大后座力撞得颤颤巍巍。
冲锋枪、轻机枪双管齐下,力量、速度和技巧完美结合,世无可匹。
十五个敌军远远看见中国兵正在后撤,企图逃逸,当下就急煞了眼,奋不畏身从掩体跃出,如虎似狼地冲杀而来。
那知,还没冲出十尺之远,索魂夺命的钢雨就搂头盖脸地笼罩下来。
哀呼号啤可谓撕肝裂胆。
血箭飙射当真刺裂眼球。
五个自告奋勇的敌军汉子饮弹浴血,横摔倒飞。
尾随在后面的敌军士兵全身溅满了战友体内标射出的鲜血,脸上贴着战友身上削落的碎肉和肠脏,连滚带爬地向后溃退。却不曾想到有更大的死亡陷阱在等待着他们往里面跳。
与此同时,杨辉面容凶煞,眼神狂悍,侧身翻滚,抓起82无后座力炮,伸手去弹药箱里取高爆弹,弹药箱却空空如也,弹药已然耗尽。
“该死。“他恼怒地抛下空炮筒,急如星火般从邓建国手里抢过81式班用轻机枪,翻滚到掩体里换上新弹鼓,接着单腿跪地,猛扫劲射。
“嘟…嘟…嘟…“
子弹密集若暴瀑天洒,横飞似乱星射日。
“噔…噔…噔…“
子弹壳抛飞弹射仿若沙飞石走,一颗滚热的弹壳顽皮地溅落到他脖颈里,他只顾着发泄满腔仇愤,丝毫觉察不到有火辣辣的灼痛在袭扰肌体。
三个遭枪声刺激的敌军士兵一时兴奋,刚自掩体里抬头,尚未及扣动扳机,无情的子弹就让他永远留在了这片莽林里。
邓建国将最后一个ak-47弹匣卡进弹巢,ak-47冲锋枪交于右手,左手从腰后拽过81-1突击步枪,左右开弓。
杨辉一口气就打完了一个75发弹鼓,顿感痛快淋漓。
连串撞针空击枪膛的脆响接连传出,邓建国也倾泻完了两支枪的弹药。 交叉火力,威猛异常。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
敌军豕突狼奔,溃不成军。
此前,敌军的重火力点被杨辉逐一端掉,缺失重火力掩护,敌军士兵竟然狼狈溃散,哀鸿遍野,足见邓建国和扬锐已强悍到了绝也超伦之境。
邓建国抛掉ak-47冲锋枪,迅速为81-1突击步枪换上新弹匣。他看着敌军兵败如山倒,一瞅杨辉,阴恻恻地笑道:“老杨,现在请这些猴子兵尝尝蹲烤箱的滋味吧!“
恶从胆边生,恨自心中来。
杨辉拿起引爆器,歹毒一笑,阴声道:“就依你的。“
最后一个字还没蹦出齿缝,他食指就狠狠地压下按钮。
“轰…轰…轰…“
石破天惊,震耳欲聋。
一条巨大火龙腾升而起,直冲霄汉,狂舔着那灰茫茫的云空。
巨浪排空,摧枯拉朽。
一根根枝小树苗被连根拔起,卷向天际。
钢珠碎片漫天蔽日,形成60度水面弧面,并以扇形集束弹道向四周激射,覆盖面积至达两丈范围。噢,现在是五枚定向雷同时爆炸,方圆十丈范围内的活物无一幸免,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十多个仓皇奔窜的敌军全部遭了灭顶之灾,湮没在这钢雨烈焰里。
红毒毒的火焰瞬间铺满了森林,空气登时被烤干了,灼热而干燥,而这股子热浪将一块块着了火的尸肉,一条条冒着火苗的肠子,一片片烟熏火燎的脏器抛到空中,洒洒扬扬。 三副还没有被冲击波和钢珠肢解的身体在地上疯狂打滚,而背脊上的烈焰却随着他们翻滚之间,忽明忽暗,无论如何都无法熄灭,烧烤人肉的焦臭气伴着尖呼号叫随风飘送,好不令人毛骨悚然。
(“吧嗒“的一声闷响,空中飞来一大团油烟滚滚,像焦炭一样的东西,不偏不倚地落到邓建国的脚跟前。
邓建国心弦一颤,定神一看,不由得头皮发炸。
老天爷!是一具腿脚被肢解的敌尸,肚腹里流出的肠脏被烈火烧灰得翻卷抽缩,象盘结纠缠的蛇,左边的一条胳膊已烧得萎缩成一团焦炭,脂肪燃烧着发出“兹兹“响声,而绿油油的火苗子悚目惊心,散发着焦糊的青烟,还缠绕着一大截烧得青黑乌焦的肠子。)
人肉烤糊的焦臭味、催呕晕血的腥臭味、爆炸散发出的火药味……五花八门的怪味道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连眼皮子都不撩一下,邓建国把81-1突击步枪往腰后一甩,转头朝着一旁正在欣赏着阿修罗地狱图的杨辉喊道:“老杨,咱们该闪人了。“
杨辉吊儿郎当地道:“看样子这顿色香味美的烤人肉还是由敌军的特工部队来品尝吧!“
一抹满脸的污秽和血渍,杨辉扛起82无座力炮,提起81式轻机枪,临走时还恋恋不舍地望了望眼前这片火山烟海。
两人飞奔如离弦怒矢,在距离直升机仅只一尺之遥时,双脚就地一蹬,两条人影,一壮一瘦,仿若两只猎鹰似的投进机舱内。
直升机里也是一片欢呼雀跃,喜气洋洋的景象,欣赏着肢肉横飞,头颅滚落,肚破肠烂……鲜血淋淋的惨厉场面,大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战争确实是一种毒药,它不但吞噬生命,还毁灭人性,湮没良知。
这不,西北狼李超笑得前仰后合,不明事理的朋友还以他喝了笑和尚的尿。
江小羽一张俊美脸蛋上遍罩惨毒笑意,令人望而生畏。
方刚亦是兴奋地竖起了大姆指,对马涛的布雷技术啧啧称好,喜极之下,竟然忘记了伤痛。
然而,遗憾的是,马涛已是行将就木,再也无福消受这胜利的喜兴了。
邓建国和杨辉甫一登上直升机,屁股还没来得及挨到座位上,立马就听见接应点的侧后方由远而近地响起了急骤而紧密的枪炮声。
“操蛋,龟孙子的救兵来了,得立刻起飞。“邓建国知道是敌军特工部队闻讯赶来增援了,便高声喊道。
杨辉粗门大嗓地对满脸焦虑的驾驶员喊道:“走,老薛。“
“快起飞呀!薛师傅。“江小羽急躁地催了一句,使劲一把拉上舱门。
“他妈的,叫春是不是?本来早该走了,你们偏要留下来教训兔宰子,好象人没杀够,仗没打过瘾似的。“怏怏不快地怨骂声中,驾驶员老薛气愤地摇动了一下操纵杆。
旋翼转得像一只巨大的陀螺,刮起一股刚劲的狂风,吹得四下树木枝叶如麦苗一样摇摇曳曳。直升机颤颤悠悠,载着邓建国一干凯旋归国的勇士在震耳轰鸣声中拔上了树冠。
直升机擦着郁郁葱葱的林梢,急匆匆地向北疾飞而去,那是祖国的方向。
后面还在不断地响着枪炮声,像是在为这些凯旋归国的中国勇士鸣炮欢送。
自诩为“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越军在自家的地盘上被几个中国兵痛扁一顿,一个加强连的150多名士兵几乎伤亡殆尽,可还是让中国兵拍拍屁股就溜之大吉了。真有点儿怡笑大方的意味。
直升机飞得很低,始终与地面保持在一百米到一百五十米之间。显然,驾驶员老薛对这个文革武斗时期的产品缺乏信心,就算他飞行绝技已臻化境,但也不敢妄自尊大,在四百米以上的高空上,一旦飞机失事,紧急迫降极为困难,这可是人命关天之事,马虎不得。
机舱内,邓建国释怀地喘了几口气,突然觉得四肢百骸酥软无比,体内气血翻涌,更是头昏脑胀,耳鸣眼痛。
跟死神大爷对弈长达十多个小时,毫无喘息之机,其衰竭和疲顿程度,可想而知。
他迫切想甩开一切重负,海阔天空地休憩一番,如果现实允许的话。
“骏马,我的好兄弟,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即刻就回家了。“杨辉把马涛的脑袋搂在怀里,敷满了泥污和血迹脸上浮漾着无比怆痛的,无比怅惋的神情。
颤抖着,杨辉焦急地道:“兄弟,身为你的指挥官,我命令你必须撑着,作为你的兄长,我要求你一定要挺住,挺住,听见了吗?“
“本来早该走了,谁让你们偏要留下来跟这帮王八蛋打阻击战,白白牺牲一个好兄弟。“驾驶员老薛责难起大家来,有种放马后炮的意味。
邓建国心弦猛地一颤,看到马涛平躺在军毯上,头靠在杨辉的怀里,已是气息奄奄,油尽灯枯。
登时,他全身的疲惫、劳累就被冲刷得荡然无存,代之以难以言喻的悲痛、忧伤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