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不清楚,但把过错推给铁扇公主,是个男人就做不出来。
当年确实是牛魔王收留了流浪的王超,即使现在两人起了龌龊,但王超心里还是承了一份恩情。
今日也是避无可避,尘埃落定,王超想着干脆在所有人都在场的情况下,还有着二郎真君的见证,把此事做个了解。
虽说自己白送了牛魔王一棍,但有二郎真君在一旁,怎么也不会真被打死。
既然过了心里那道坎,王超也就放开手脚,受了伤也要碰一碰牛魔王,但陡然听到这一声住手,潜意识里也停了下来。
不对,这不是二郎神的声音。
王超一看,原来是铁扇公主站起了身子,寒着脸叫停。
“你们且住手,我有话要讲。”
说来也怪,原本不管不顾的牛魔王,竟然也停住了手,只不过面上的表情依旧奇怪的很,握着混铁棍的手也在不停用力,显然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既然今天都在,就把事情做个了结。”最开始铁扇公主看到牛魔王来,心里还颇有些慌张。
平天大圣的威名,哪个妖族不怕?即使铁扇公主恨他恨的很,但此事事发之初还是有些不能稳住心神。
过了最初的惊慌,铁扇公主看到两个大妖要在圣婴和自己面前分个生死,终究还是平复了心神,也拿出了自己罗刹族公主的气度,准备将事情了结清楚。
只见铁扇公主看了一眼圣婴大王,然后平淡的对着牛魔王说道:“我俩近千年的夫妻,我恨你寻欢作乐,日日与其他女妖精纠缠不清,便起了报复你的心思。当年他身受重伤,我又看他出身跟脚低浅,正是报复你的好对象,就用强达到目的。但几百年来再无其余纠葛。”
说完这句,铁扇公主以掌为刀,从自己的秀发上割了一缕下来,朝牛魔王掷去:“早已无情,何必又纠缠,今日我已想的清楚,这几百年真的是过的糊涂。此事无论是对是错,你要怎么样,我铁扇公主一力接着。皇天后土为证,今日我铁扇公主同大力牛魔王解除夫妻关系,今生再无半分干戈。”
牛魔王听了铁扇公主的言语,一双通红的牛眼竟然有一些呆滞。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自己被骗了这么多年。而今日千年的情缘一夕消散,牛魔王心里是什么感觉,旁人也品不出半分。
待铁扇公主和牛魔王这边告一段落,牛魔王还有些失神,铁扇公主就转过头,眼里带着恨意对着王超:“早就同你这贼人说过,你和圣婴没有半点关系,为何还要纠缠不休。圣婴只有我这个母亲,同你既无情意又无名分,你何苦咄咄逼人,难道真要同我分个生死才肯罢休?”
王超听了这话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不语,没有做声。
话说场上尴尬的可不止当事人,还有一个立在一旁的二郎神。他堂堂战神,站在一旁听八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又不想听,只能闭着眼当个石头人。
可牛魔王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出来一趟,名义上的夫人孩子都没了,即使自己再薄情寡义,堂堂妖族大圣的面子还要不要?
对铁扇公主下不了手,出不了气,对自己原本的手下还动不得手?
等到铁扇公主两边说完,牛魔王举起混铁棍,也没有什么言语,对着王超大骂一声:“死来!”就要厮杀一番。
今日必定不能让这蛤蟆怪活着离开此地!
眼见大战将起,二郎神也微微睁开眼睛,总不能真让王超被打死在这里。
不说王超已经受伤,他同佛门的誓约可还没到期,总不能让别人捉到把柄。
可这时原本没有反应的圣婴大王,却有了动作。
只见圣婴突然跪了下来,对着铁扇公主拜了三拜:“母上,我欲拜二郎真君为师,随师傅学习武艺,还望母上成全。”
说完又接连叩了三首,虽是对着铁扇公主,但方向却是隐隐把牛魔王和王超都包含了进去。
这边叩完,圣婴大王就转过身子,对着二郎神同样三拜九叩:“师傅在上,还望怜惜徒儿求道之心,收我入门。”
原本不会这么快拜师,但二郎神看了看眼前的局势,微微叹气,抚摸了下圣婴的头顶,轻声说道:“起来吧,今日起你就是我座下弟子了。”
圣婴大王再一叩首,站了起来,看了下铁扇公主,掏出黑水枪,将枪反持,枪尖对准自己左右两肋,用力刺下。
这一手场上的几人都没想到,也没看懂,铁扇公主一惊就要阻止,却被圣婴拦住。
只见血如泉涌,圣婴左右手探入伤口,一发狠,用力一拽,手中各自掏出一块血淋淋的肋骨!
圣婴整个人一个抽搐,随后身形都有一些摇晃,但神情却十分坚毅。他也顾不得伤势,看向牛魔王和王超,一字一句:“从今日起我圣婴只有母上,再无父亲。母债子偿,所有我母上的因果,都由我圣婴一力承担。剔得骨肉,还于两位,自此…再见如路人。”
此言一出,牛魔王和王超面色一变再变,随着圣婴用力将两块肋骨送了过来,两个大妖也没有什么动作。
一旁的铁扇公主听到看到圣婴的言语动作,再也忍不住,以袖遮面不停抽搐哭泣。
王超盯着圣婴看了一会,圣婴也没有半分动摇,反到是王超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待等到这一口气吐完,王超也睁开了眼,只不过眼神中也少了一些东西,多了一些冷漠。
随着王超右手伸指一点,一股二味真水从指间涌出,托起地上一根血肉肋骨,水流流转间一绞一磨,整根肋骨就化作粉末,再也不见。
“我已收到,心意明了。关系断绝,再无瓜葛。圣婴道友,多有打扰了。”
王超声音有些冷漠。
本就是一场错误,自己已经做了能做的,不如就此斩断因果,各不相误。
而牛魔王没有说什么话语,只见他鼻中飞出一道火气,将他面前的肋骨一卷,就烧为灰烬。
大道漫漫,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