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的人?”那老者问道,似乎对秋风的这个疑问很感兴趣。
秋风说道,“我见过你的,在哪张画上……让我好好想想……对了,凌波城城南那家狗皮膏药铺上的门板上,有你的画像……不对,难道是修鞋将厚脸皮他家的门上?还是……”
秋风越说越离谱,那老者脸早已憋得通红,不过秋风所说,确实是有这么回事的。
“混账!”老者厉声呵斥,一巴掌打在秋风的后脑勺上,“我堂堂蓬莱的祖师爷,怎么今天落得这步田地,你跟我说说,你们这些修仙的后辈也不知道维护一下我的声誉,让那群凡人们拿着我的画像招摇撞骗,严重侵害了我的肖~像~权!”
秋风听后,先是一惊,而后喜笑颜开,一把抱住这白发老者,“你真是蓬莱祖师,太好了,太好了,你不知道,你是我偶像!”
白发老者一把推开秋风,“滚犊子!没想到老夫等了几十万年,居然等来的是一个如此轻浮的毛头小子,上来就是又搂又抱的,你让我如何放心的下这三界!”
“别别别,祖师爷,我错了还不行嘛!”秋风说道,“您不是仙逝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
“来来来,小伙子,让我好好跟你讲讲。”老者突然起了兴致,便拉住秋风,将自己长袖一甩,驱散周围云雾,露出一片空地,两人坐下,“虽然我仙逝几十万年了,但我一直留了一丝仙魄在这秘典之中,等待有缘人再度打开。因为早在我在世之时,我便参悟到天神时代为何破灭了……”
“破灭?”秋风问道,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所有关于天神的传说不是这样的。
“别打岔,我这一丝仙魄撑不了多久!”老者说道,“这三界终有轮回,仙不必长久,魔不会终恶,人更是有大是大非,几十万年前我便知道,终有一日,三界混乱,有人终成仙,也有人终成魔,有仙终成魔,有魔终成了仙。三界,三族,魔既成了仙,仙既成了魔。而你,作为上古龙族唯一残存的血脉,你的力量,足以拨乱反正,重新理清这三界的秩序。”
“那我家小姐姐的伤势可有治愈之法?”秋风问道。
老者沉默了一阵,有掐指算了算。
“不必治愈,三界浩劫之时,伤势自然便消散了……”老者起身,缓缓步入来时的云雾之中,留给秋风的也只有失落,“正亦邪,邪亦正,这三界,哪来什么是非善恶……”
“那日月龙洞的秘密呢?你这老头,跟我说说怎么打开它,要不然你苦心经营的和平就要送给魔族了!”趁着老者还未走远,秋风赶紧问道。
“一切凭缘分,莫强求……”
“可是,我们已经炸开一层了!”
“你……”想必祖师爷此刻内心是挣扎的,还是强忍着自己不生气,“别再炸了,保管好我的东西,那里的家具和字画很值钱!”
“怎样才能打开那个水帘?”秋风又接着问道。
“那个炸不开,再莫强求……”
“祖师爷爷,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对了,小子,我给你留了一件宝贝,你自己留着防身吧。”云雾已经挡住了秋风的视线,也只能凭空听着蓬莱祖师越来越远的声音,“以后蓬莱每年祭祖,告诉那些娃娃们,凌波城有一家姓曾的,他的祖上和我结缘,后人们一直继承了祖上的手艺,帮我带一碗他们家的阳春面在我的牌位前……”
“喂喂喂,老爷子,你说留的宝贝在哪……”再去叫喊之时,已是杳无回音。
只是觉得,冷风骤起,这周围云雾翻腾着向秋风袭来,无法阻挡,只能任凭自己湮没在这无尽的苍茫中,然后,失去意识,昏厥过去。
再醒来时,秋风自己已躺在蓬莱阁的偏殿之中,众人围在身边,唯独不见画扇。
“我怎么会在这?”秋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着周围的的人,问道。
“若兰见你去了几个时辰都没有动静,便来禀告我,当我打开天书阁大门之时,发现你晕倒在门口?”
“门口?”秋风有些诧异,“我明明记得我已经到了顶层了啊?还碰到了……”
“碰到了什么?”清灵上仙问道。
“没……没什么。”秋风突觉不对,便把话急急收了回去。
“那你手中这东西从何而来?”
秋风还未及发现,怀中正有一个长约一尺的金色雕花杵,此杵通体以黄金打造,两头为一长一短锥形,中有把手,上嵌七颗宝石,熠熠生辉。长锥之上有地狱火焰之纹,短锥之上有天神祥云之图。
“这一切果然是真的。”秋风自言自语道。
“你可知你手中这是何物?又是从何而来?你在天书阁究竟发生了什么?”清灵上仙问道。
“我也不知道,一切仿佛做梦一般,我只是记得当时周围的气氛很诡异,等我登上楼顶,却发现,祖师留下的秘典被打开了,一切仿佛如幻境一般,全是云雾,然后我看到一个白发老者,啰里啰嗦跟我说了一番我也听不懂的话,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难不成天书阁的秘密是真的?三界真的要面临一番灾难了。”清灵上仙喃喃说道,转而问秋风,“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只记得一句话。”秋风说道。
“哪句?”清灵上仙赶忙问。
“他说他想吃阳春面。”
秋风与清灵上仙面面相觑,不知该怎样继续下去,只是转身,带着众弟子离开,让秋风好生休息。
从偏殿出来,秋风看到大殿之上,清灵上仙坐在正中的紫檀雕花椅上暗暗出神,秋风刚想上前去,却被若兰拦下,说师父正在想事情,似有不快,千万别去打扰她。
清灵上仙却是猛地惊醒,意识到秋风从偏殿出来,便示意他坐下。
“师叔可是识得这宝物?”秋风看看了手中的黄金杵。
“降魔杵。”清灵上仙说道,脸上透着几分惶恐,“它终于还是现世了。”便挥挥手,让若兰带着弟子关上门,都下去了。
“这是何意?”
“关于这个法器的传说,也只有历代的蓬莱掌门才知晓,就连清羽师兄都不得知。他们说,上古天神时代,魔族猖獗,天神虽有十大神器,抵得住魔族千万大军,却难以近得魔君十步,诛杀魔君,一统三界,天下太平,天神的夙愿始终未能完成。于是,天神首领以女娲留下的神石在烈火中淬炼百日之后,终得一无比坚硬锐利之物,给它起名降魔杵。天神首领不顾众神反对,让自己生得最为俊美的小女儿流岚以身试险,混迹魔族,以美色接近魔君,伺机将其诛杀。不料计划败露,天神之中早已有了魔族的奸细,将天神的企图悄悄告知了魔君,自此,流岚被困于魔界,受得百般折磨,郁郁而终,所有的怨气,都凝结在这法器之上。而这降魔杵,也因其强大的法力,成了魔君的杀人利器,虽是神器,却沾满了三界太多的鲜血,成了暴戾邪恶之物。每每战争,天神总是想尽方法夺回降魔杵并销毁,却屡试不爽,降魔杵每有降世,便是一次腥风血雨,血光之灾。只是祖师当年,平定三界,万世祥和,魔君以杵为信物,赠还祖师,愿三界永结终好,互不再犯,降魔杵被封印,虽祖师仙逝,也不得所踪,只是今日现世,恐又有不祥之兆。”
这祖师爷的突然出现,又将这降魔杵留给了秋风,看来,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事情的来龙去脉,宛若梦境,而秋风却一心在画扇的伤势上,丝毫无暇顾及手中让清灵上仙大惊失色的凶器。
“我只求一个答案,我家小姐姐的病何事能好?”秋风问道。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清灵上仙说道,起身便朝后殿走去,“今日你去天书阁,必然已经得到了答案。”
“可是,那个老头子啰啰嗦嗦半天,我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秋风见状,赶紧跟上前去,不料却被若兰再次拦住,自己想接着说些什么,见这状况,多说也是无用了。
秋风只能作罢,出了蓬莱阁,一路漫无目的地走去。
刚刚发生的事情仿佛梦境,却又如此真实,又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秋风满脑子里都是站在天书阁上向下望那一个魔字,这究竟是何意?再看正午太阳,突觉不对,想必自已已是离开好久了,便又急匆匆朝画风阁赶去。
行至半路,却见画扇挡住,“你昨夜去了哪里?”
秋风愕然,不知该从何说起,突然意识到画扇已经发现了他手中的降魔杵,便赶紧藏到身后。
“那是什么?”画扇问道。
“没……没什么……”每次在画扇面前说谎的时候,秋风总是结结巴巴。
有些东西,有些事,终究是藏不住的。画扇一个瞬身闪到秋风背后,将这降魔杵一把夺过,脸上写满了惊恐之状,“当年魔君与祖师爷的休战信物,降魔杵,怎会在你这?”
只是秋风却也大惊,明明清灵上仙说过此事只有历届没来掌门相传,画扇又是从何知晓,还是勉强笑笑,说道:“我也是在山谷里不经意间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