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秋风甚是吃惊。
“小兄弟不知道吗?魔族是不允许女子继承魔君之位的,若不是天乐,恐怕还要从其他庶子中挑选了,一旦新的魔君继位,未防其他子女造反,便是要赶尽杀绝。谁也不知道哪位庶子继承了魔君之位,只知那一场暗杀,让所有的罪名降落在天乐身上,天乐本不是这样,他和长公主一样,是在我们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他们天真、纯粹,与这魔都恰恰相反,或许,他也是没有办法,他可能不甘心这么无辜死去,也不愿意屈服于这种没有人性的制度。我们只知,新的魔君继位之后,便以火云面具遮其脸庞,起名赤魇,再无知晓这是何人,而其他子女,也包括长公主,也不知所踪。后来,黑命盘被二位护法强行开启,我们才见到天乐,他却性情大变……”
“蝰蛇将军,您的话有些多了吧……”高阁之中传来画扇的声音,显得是如此虚弱。
“魔君醒了,魔君醒了。”众人大喜,连连说道。
秋风不顾自己,朝着高阁跑去,一把推开高阁大门,众人不敢阻拦。再见画扇,目瞪口呆,惊为天人的画扇竟成了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妇。
“怎么了?”画扇看着秋风呆滞的表情,问道。
“没……没什么……”秋风不敢想象自己亲眼所见,竟是如此的画扇。
“又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画扇摸着自己的脸庞,“是不是我的脸上有什么?”突然一怔,似有不对,拖着虚弱的身子做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定是魔君之血散失过度,一定是……”画扇连连问着自己,见秋风走来,慌忙拉起床边帷帐,将自己挡住。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画扇慌张地蜷缩在床上,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惊恐。
秋风的眼睛有些湿润,一步步地靠近画扇,画扇突然使了功法,屋内桌椅杯盏横飞,齐刷刷朝秋风打去,“出去!出去!”
秋风见画扇如此激动,只能先行避让,赶紧出了门。
再见众将军之时,众将军亦是一脸惊恐,仍旧跪着不动,秋风见了,慌忙扶起,众将军却是执意不肯。
“为何众将军长跪不起?”秋风问道。
“我等前日助纣为虐,背离魔君意志,今日长跪,为求得魔君宽恕。”蝰蛇将军说道。
秋风看着众将军,不知如何,只是殿内传来画扇的声音,“让他们都走吧,我想清净些。”这声音,似乎还有些颤抖。
众将军听了画扇一言,纷纷起身,朝后院走去,唯秋风默默地站在高阁门口。
“你也走吧。”画扇说着,秋风只能应了。
秋风是在后院的会客堂再见了众位将军,只是秋风有着太多的疑虑,却不知从何说起。蝰蛇将军看出秋风心事,便邀了秋风内坐,说道:“我兄弟与少侠也算是患难之交,而少侠与魔君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有什么问题,少侠就尽管直说吧。”
秋风这才稍稍舒了口气,问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为何我只记得师父仙逝,后来的什么也记不起了?”
“少侠真的记不起了?”
“嗯。”
蝰蛇将军将昨夜秋风所做一一详细告诉,秋风大惊,除了周身疼痛,已无半分记忆,又突然想起,画扇曾告诉他也曾有过如此现象,只是秋风年少之时了,或许,是体内的龙魂之力真正地觉醒了,可是,却是偶然瞬间闪现的,不由得自己控制。
“这是何地?”秋风问道。
“此地位于魔界西北,也就是说,离人界最远地方,名曰风铃谷,是魔君仿造人界楼阁自行修建的庭院,我等能够找寻最为隐秘的栖身之所,也只有这里了。”蝰蛇将军说道,“不过,虽然天乐受了重伤,可魔都与黑命盘仍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他又夺走天命之眼,恐怕形势不容乐观。”
“不是魔族的百万大军都在众将军手中吗?”秋风问道。
“话虽如此,只是当日三界之战,二护法命我等将手中士兵悉数带至人界,昨日我等又孤身前来,此刻的魔界,未有我兄弟一兵一卒,而魔界之中,有十万黑羽卫,效忠魔君与护法。冰凤护法已死,可若是天乐与白虎护法卷土重来,赶尽杀绝,魔君重伤失去功法,我等体内残毒未清理干净,恐怕我们在此修养不了几日。”
“那众将军的部队何时能再回来?”
“昨日我已派了魔族最快的妖兽偷偷送去了撤兵的信号,就怕残留人界的百万傀儡与将士们交起手来,将士们的归期就难定了。”蝰蛇将军说道。
“是不是各门派的高手可以放了?轩辕门的结界可以解除了?”
“撤兵倒是可以,不过结界是二护法所设,我等不懂解除之法。”
“看来,魔界不宜久留,兵也非一时能撤,众将军可愿与秋风一道,再回人界,整顿旗鼓,再开创三界和平盛世?”秋风起身,恭敬三拜。
“少侠,你虽对我们众兄弟有恩,可我们众兄弟只效忠魔君,若非魔君有令,恐恕难从命。”众将军亦是起身,回了礼。
“那好,秋风不再勉强,只是,秋风有一事相求。”
“少侠请讲。”
“关于我师父与的死,当时在场也只有众将军与天乐,天乐自无处去说,还是请众将军替我隐瞒此事,以免人仙两界人心溃散,再起动荡。”
“少侠大可放心,我等定会守口如瓶。”众将军允诺道。
秋风将画扇三千年来之事具言以告,便与众将军作别,只身去了前院。
行至高阁门口,秋风站在门前,几次试图敲门,终究还是作罢。
“进来吧。”房内传来画扇的声音,秋风小心翼翼推开了门,屋内一如刚才,凌乱不堪,又见画扇左右床上,帷幔放下,只能隐隐约约见一人影。
“别过来!”见秋风上前,画扇慌忙说道,“你就坐在那里,背对着我。”
秋风只能应了,却是千头万绪,坐立不安。
“你跟众将军的谈话我已经知道了,让他们跟着你回人界吧。”画扇说道。
“那你呢?”秋风问道。
“回通天峰,如此面目,我怎么再面对世人?”
“说好了永世在一起,怎么因为这种事情,说放弃就放弃了呢?”秋风转过身子,泪已潸然。
“你走吧,我不想让你见到我此番模样。”画扇的言语是如此冰冷。
“我不在乎。”秋风说道。
“我在乎!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怎能配得上你!”
“那又何妨!”
画扇愣住了,秋风突然起身,冲向床边,一把撤下了帷帐,看着这苍老的画扇,满脸的泪花。
“你干什么!”画扇慌忙地挡住自己的脸庞,连连将秋风推了出去,却不料,被秋风一把抱住了。
“画扇,”只是画扇一愣,秋风是很少叫她的名字的,“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如此多的坎坷与考验,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为何说放弃就放弃了呢?”
画扇突然哭了,抑制住哽咽,悄无声息,自黑魔炎功消失以来,画扇感受到了此生从未感受过的喜怒爱恨,“人仙终究有别,宿命既是如此,预言无错,已成谎言,我们注定不会长久,你有你要做的事情,十八年,终有一别,看来,今日缘分真的尽了。”
画扇说着,一把推开了秋风,扯了一块轻纱,将脸遮住,又突然画蝶剑飞来,画扇拖着沉重的身子,坐在剑身之上,乘风飞去。
山谷里幽幽回荡着些声音,“预言终成,缘分已尽,还望各位将军以三界为重,早回人界,重整旗鼓,还得三界太平。”
众将军从后院赶来,询问何事,秋风来不及应答,便与众将军别过,亦御剑飞去。
秋风凭着印象,穿过那一片茂密的森林,来至石壁之下,仿照画扇那般轻扣石壁,石壁并未有任何裂缝,搜寻良久,也是发现石壁安好,未有任何机关结界的痕迹。
“画扇,你在哪?”连喊了几声,却是石壁回响,空旷寂静。秋风祭出轩辕断剑,不断地朝这石壁砍去,依然是毫无用处,只是这剑气甚是锐利,为何却无法摧毁的通天峰一丝?远处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原是众将军赶来,秋风见了,正可以询问这通天峰事宜。
“各位将军,你们可知这通天峰的开启之法?”秋风问道。
“开启?”蝰蛇将军笑道,“这通天峰岩石之中遍布玄铁,比刀剑还硬,上不见顶,自古以来,就没有人打这山崖的主意,少侠此言是何意?”
“没什么,没什么。”秋风连连说道,其中秘密,也只有画扇知晓,既然蝰蛇将军不知,秋风也不便多问。
“魔君走后,在寝殿中留了一封书信给少侠,还请少侠过目。”蝰蛇将军说着,将这信递给了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