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说着,这雷霆神剑瞬间幻化成雷霆战龙,加速朝蓬莱飞去。
二人至东海,并未直入蓬莱,而是绕过前山,从南部一山谷处飞入后山。这里的地形,秋风是甚为熟悉的。
绕过蓬莱弟子的守卫,二人不动声色潜入寒潭。何事看着秋风,这白羽扇被秋风幻化而出,何事接过,手有些颤抖,再过一刻,他就要见到他的父亲了——一个从未见过,却日夜想了二十多年的人。
只见这白羽扇徐徐打开,一十八根羽毛于半空之中依次排列,何事双手覆于地上,施了秘法,寒潭轻轻晃动,潭水被分开,朝两壁漫去,而潭底之处,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幽深之处,似乎是一兽头大锁,锁下是一道石门,看来,便是何事口中不为人知的牢狱了。
突然之间,这一十八根羽毛依次排列,直直插入这大锁锁孔,机关声响,石门徐徐打开,月光直射这牢狱,何事见状,直接跳下,秋风迟疑片刻,也跟着下去了。
石门徐徐关上,二人再次听到这机关声响,而后是大水漫灌,秋风心头一惊,他知道,这锁是又锁上了,手中又无白羽扇,恐怕再度打开,已非易事。
既来之,则安之,二人顺着地下唯一一条石道向内走去,两侧石壁,皆是狰狞凶兽石刻,壁上烛火平静,只是这二人来此,才稍稍作了些动静。
“二十多年了,终于有人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着实吓了这二人一跳。
“谁!”何事问道,放慢了脚步,小心向内走去。
“呵呵,”深处传来一阵笑声,“在此地,早已无名无姓,只是一个罪人而已。”
听其语气,看来,并非大恶之人,二人稍稍放松警惕,又加快朝里走去。
行至尽头,豁然开朗,一阴森石室,潮湿破败,空旷冷清,唯有几堆草垛,还有一清潭,潭面不大,不知深浅。
整个石室弥漫着一股霉味,周围白骨散落,唯有一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在草堆之上,闭目静坐。
“二位来此,看来并非触犯仙族利益,敢问是何意图?”那人问道,仍旧闭目。
“是为寻人。”何事走向前去,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却听见那人轻蔑笑了几声,“我来此也有些年月,所见之人也纷纷成了这些白骨,敢问少侠寻得是哪个人,或许我还认识,给你一续往事。”
“我要寻的人,叫何-天-远-”何事一字一字地说出,显然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何天远?”那人说道,“让我好好想想,似乎那人……早就死了。”
“怎么可能……”满怀希望的何事此刻怅然若失,六神无主,连连后退,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只是围绕着这石室,胡乱地搜寻着遍地白骨,试图能再找出些什么来。
“那你又是谁?”秋风皱起眉头,看着面前这人,周围太过幽暗,加上这人头发散了,胡须丛生,已看不清相貌。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无名无姓,只是个罪人。”那人苦笑了几声,又看了看何事,说道。
“不对,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何天远,你就是何事的亲生父亲。”秋风说道,着实让何事一惊,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之人。
“哈哈哈哈,”那人长笑一番,说话的声音却略带些许紧张,“我早告诉你了,我不是,何天远已经死了。”
“你胡说!”秋风说道,“一进来之时,我便仔细查探过你的右手掌,掌侧有厚茧,和何事手上如出一辙,想必便是这移山倒海之法所留下的印记吧。”
“我之前做过几年铁匠,手上有茧也是正常之事,年轻人你也太武断了。”那人说道,试图在极力掩饰什么,只是仅凭他如此举动,未免也难以判定此人正是何事要找之人。
“算了吧。”何事说道,“或许我爹,真的不在了,为何还要继续欺骗自己。”说着,何事便往幽暗之处走去,似乎在找寻出去之法。
“那好,我问你,在这石室之中,你是如何活下来的?”秋风问道,依旧不放弃。
“地上有草,壁上结水,如何不能残喘活下去?”那人答道。
“这里不见日光,青草之物生长甚慢,前辈若是靠食草而生,恐怕早已饿死。而且前辈四肢被蓬莱玄铁天链所缚,行为受限,我仔细观察了你周围,皆是被嚼碎的鱼骨虾壳,且你所在之处,岩石上浮,恐怕也只有何家移山填海之术才能为此。若不出我所料,这水潭应是通往外界,你之所以岩石上浮,恐怕这水潭也有涨落之相。捕捉鱼虾,想必如此束缚,也只有前辈的秘法才能做到吧。”
秋风说完,何事怔住了,心灰意冷的他似乎又燃起新的希望。
“哈哈哈哈,”那人大笑起来,“精彩精彩,少年我虽不知你是何人,如此推断,看来并非平庸之辈,推断也只是推断吧,你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你说的岩石上浮,只是别人替我所做,至于鱼虾,这个未免也太过简单了吧。”那人说着,扔给了秋风一条鱼竿,看来,年代已是久远。
秋风勉强笑笑,突然趁人不备,瞬间闪至那人面前,一掌打过,那人却是纹丝不动,只是并未想到,秋风掌风一转,竟将那人藏在衣服里的铃铛扯了下来。
“我的铃铛!”临危不乱的老者,却因为丢了这铃铛乱了方寸。
秋风将铃铛一把扔给了何事,“我记得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跟我说过,这是你爹和你娘的定情信物,也是你找回你爹的凭证,看看是不是真的。”
何事接过铃铛,双手颤颤巍巍,一步步接近这人,只是再也按捺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爹,真的是你吗?”
那人已是不能自已,看来,一切的逃避与伪装,皆在此刻被剥离得一干二净,只剩这从未谋面的父子的情怀。
“真是我儿?”那人的语气开始有些颤抖。
“爹!”何事嚎啕大哭,二十多年,终于得以相见。
只是时间太过仓促,心情还未平静之时,秋风持轩辕断剑将何事父亲周身铁链斩断,又幻化出一道剑气顺着来时之路冲出去,试图打开来时的石门。
“爹,我是来救你出去的,快跟我走!”何事说道,拉起何天远便向外走,却突然被何天远挣开了。
“时间来不及了,咱们先撤!”秋风说道,何天远却回到最初的地方,面壁静坐。
“我的罪孽还没有洗清,你们快走吧,若有一日我洗清罪孽,这牢狱之门自会打开。”何天远说着,缓缓闭上眼睛,又轻轻施了功法,秋风与何事二人脚下岩石慢慢飞起,突然以极快之势朝来时入口飞去。
二人动弹不得,待停下之时,这石门早已打开,突然,两根捆仙索顺势而下,将二人缚住,拉至寒潭之上。
石门再度关上,寒潭之水又回复如初平静。
何事怒目相向,此刻他的严重,清灵上仙成了拆散骨肉亲情的罪人。
“吾儿,切莫为难上仙,这是为父心愿,见你已是足矣,快去做你所应做之事,切莫在我这里耗费心思。”潭底传来何天远的声音,何事跪在寒潭便,双目无神,双唇发白,不能自已。
突然间,白羽扇被清灵上仙扔过,秋风顺势接住,“师叔,这是为何?”
“你以为我们五上仙真是无情之人?”
“那倒不是。”秋风说道。
“那我就跟你讲讲这二十多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清灵上仙说道,“二十二年前,也就是你出世之前,轩辕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何家失传多年的机关阵法图突然现世,原来这隐姓埋名的轩辕城第一工匠何天远,竟是传说中八大家族何家后人。当时,钟离德野心初露,试图逼其交出这机关阵法图,后面的事情你们也已经知晓,只是逃至东海悬崖,何天远跳海身亡,你们却不知,他在悬崖之上,被钟离德施了最为恶毒的蛊毒,一切皆是注定,何天远在海上昏迷漂泊,竟被海浪冲上了蓬莱,我便倾尽全力去救他,谁知,当他醒来,蛊毒发作,竟毫无意识,大开杀戒。被他所伤的蓬莱弟子皆染上此毒,一传十,十传百,此毒甚烈,灵药也不可解除,我只能将他们一同锁入这寒潭底。”
“一同锁入?”何事问道,“这就是你的方法,不杀他们,却让他们受折磨而死?”
“若是不控制这蛊毒,危害的不仅仅是蓬莱,或许整个三界都要面临一场浩劫。”
“那为何我爹活了下来?为何我爹不愿走出这寒潭?”
“赎罪。”清灵上仙说道,“谁也没想到,这石洞内潭水中的鱼虾的寒性,正缓缓地遏制住去何天远身上的蛊毒,这二十多年来,我几次劝他出来,他执意不肯,只愿在潭底忏悔自己罪孽,超度死去亡魂。你只知仙史密卷记载外人闯入,被锁寒潭,却不知那几日蓬莱如地狱。”
“地狱?”秋风问道。
“这蛊毒没有解药,传播太快,几日之内,蓬莱三十多座楼宇被毁,八百多弟子丧命,是蓬莱几十万年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