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恐怕再也没人能替秋风挡住这一击了。
千钧一发之际,山谷晃动,乱石飞起,顷刻之间,在清晖与秋风之间筑起九重硕大石盾,虽是石质,却泛着金属色泽,盾上各刻有一肩甲凶兽,形态各一,颇有坚不可摧之势。众人回望,施法者正是何事身旁之人,衣衫早已破烂,头发蓬松,胡须茂密,能让人看出的,只有那高耸的鼻子,还有那深邃的眼睛。
众人猜的没错的话,这人正是何事的父亲。“老夫今日若不违背誓言,恐怕就难以赎罪了。”
黑炎之箭被射出,穿过了这石盾,一层,两层,三层……终于在第九层之中停下,待众人睁开眼睛之时,天降神兵,转危为安,这盾牌,碎了一地。
“天神之盾?区区凡人从何得来此术?三界最强防御也不过如此,逼得老夫如此地步,不可原谅……”清晖的第三只眼睛里闪着红光,左手之处再度凝聚了功法,这一次,整张弓都燃烧了起来,清晖用尽全力拉满了弓,这次的黑炎之箭,也已经灼烧起来。
“爹,再来一次!”何事说着,他的父亲却无动于衷,“怎么了?”
“天神的法术,这一生,只能施展一次,况且,这法术,也抵挡不了他的这一攻了。”
弓箭的破坏力已是不可估量了,以极快之势朝秋风飞去,这一击,在无人抵挡,只是临近秋风眉心的这一刻,黑炎之箭突然之间消失殆尽。
“怎么可能?”清晖一脸惊愕。
“怎么不可能?”说话的人,正是秋风。老树的藤蔓缓缓褪去,秋风缓缓抬起头,身上的龙鳞与头上的龙角泛着金光,若隐若现,宛若天神降临,怒视着清晖。
清晖奋力的一击,顷刻间化为了乌有。
“大法师三世的使命都已完成,龙族的血脉,终究不灭……”老树说着,已经奄奄一息,枝叶开始变黄,与后山一色,枝干开始枯萎,却洒下一片灵光,随风而散,漫溯到这蓬莱仙山每一个角落。
乌云开始散开,洒落斑驳的光辉,枯黄的草木闪烁着晶莹的露珠,开始泛起点点新绿,众人的伤势似乎也是好了七分。
光辉洒落黑炎恶龙身上,似一层轻纱般的网,竟将龙背上的黑炎熄灭,众人还在与这恶龙苦战,秋风一个闪身,众人眼神还未跟上,却见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这恶龙的头上,恶龙整个身子瞬间砸向地面,击起数十巨石,顷刻间,恶龙化为黑炎,而后烟消云散。而那悬在半空的伏羲琴,琴弦突然被震断,一时间,灵气全无。
秋风回望一眼老树,已是一片空虚,不禁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猛地一拳朝清晖打去,未想到,一声清脆之声,番天印挡住秋风的攻势,而清晖趁机化成一道黑炎消散在空中。
“七日之后,魔都封神,我恭候各位,看各位如何踏破我魔君百万铁骑,还有秋风,今日之耻,来日我必当以你鲜血祭我黑命盘。”空气中久久回荡着清晖的声音,噩梦般难以散去。
山谷里一片沉寂,难有鸟啼,也就是这静谧,成了多日以来难得的安详。
秋风似乎有些心事,没有言语,便一个人默默走向山谷深处。众人原地运功疗伤,不觉已日落西山。
夜幕悄然降临,一番激战之后,众人便知,此刻的蓬莱是安全的,众人回了前山,加强了守卫,又派了些许弟子四下去找寻秋风。
一番折腾,皆是空手而回,安顿了众姑娘,画扇告别众人,想必她已是知晓秋风下落,便独自去了。
趁着皎洁月色,画扇行至岛后,引了大龟,朝海底游去,至云龙洞的路途中,再无白雾弥漫,路途顺畅,顷刻之间,画扇便到了云龙洞门口。
虽历经波折,可云龙洞依旧如初,当初蓬莱修行的第一站,便是此地——龙族的归宁之处,现在的秋风,应该更是愿意来此地。
她能隐隐感到,秋风就在这洞中最深处。
洞内依然五光十色,百花盛开,溪水潺潺,宛若仙境。顺石阶缓缓向下走去,三丈见方的圆洞中,一盏盏蓝色焰火缓缓飘荡,而秋风,便坐在这石洞之中,双目轻合,直至画扇来了,才睁开双眼。
“我们只剩七天了,七天之后,三界究竟是怎样的三界?”秋风缓缓地抬起头,仰望着这幽幽的蓝火,满怀心事。
“我们都相信你。”画扇说道。
秋风又将眼睛闭上,“今日一战,清晖重伤之下,还能操纵神器,而我奋力一击还是打不破这番天印,纵使我神族的力量觉醒,可是以我们现在的力量,破解魔族百万铁骑,击败拥有黑命盘还有番天印的清晖,难上加难。”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要试一试。”画扇说着,盯着背朝她的秋风,目光坚毅。
秋风迟疑了片刻,缓缓起身,朝着画扇,缓缓走去。他牵起画扇的手,含情脉脉,说道:“你本可与世无争,安度一生,为何非要卷入这勿关自己的风波中来?”
“你若不教会我如何去爱,我又怎能愿与你一世?”
只是话音刚落,画扇便被一把搂入怀中,无法抗拒。
四目相对,皆是浓情蜜意;唇齿相吻,直到地老天荒。
顷刻间,洞内晃动,石壁碎裂,洞内开始坍塌,幽幽蓝火如徐来清风,将二人推出海面,只在刚才的一瞬之间,未等画扇察觉,这云龙洞已消失不见,而这蓝火,如皎洁月光轻轻洒落,又如星辉般静谧而迷人,整座蓬莱仙山,泛着点点灵光。
而此刻的画扇,突觉功力涌动,似乎刚才蓝火散去洒下的星辉,便是逝去的先人们留下的最宝贵的财富。
“这是如何?”画扇问道。
“刚才在云龙洞中,我与先人们神识对话,片刻之中,我翻阅前世今生,了解三界轮回变化,而大法师也早在数百万年之前便知三界今日浩劫,重整秩序,破立分明皆看七日之后,三界是再无界限,祥和盛世;还是无边黑暗,苦痛万年,皆看你我之辈了。”秋风说道,“可是我,还未想到破敌之法。”
“此刻清晖,必是回了魔族,潜心养伤,待一切就绪,等七日之后,你不请自来,而后,杀你,封神。”
“那我何不现在偷偷潜入魔族,杀他个措手不及?”秋风反问道。
“如今,清晖收缩兵力,必定加强防备,加之黑命盘之力笼罩,稍不留神,便会行踪暴露,到时候,百万大军齐压上来,想脱身可不是件容易事。”
“这我也想到,只是时到今日,短短七天拿出破敌之法,实在不可能。”秋风说道。
“今日修养,明日我们便回轩辕城,一则提早缩短赶去魔界行程;二则清晖重伤,封印正弱,我们趁机打破封印,营救众人;三则集中人界各城兵力,现在只能越多越好,加上我们能以一敌百的剑阵,只要能牵制住魔族的百万铁骑,我们便有机会直捣黄龙。”
“番天印在手,黑命盘强势,我虽有轩辕剑,只是现在和废铁无异,怎样才能破得了清晖这一防一攻?”
“这也是我所担忧的,当下之事,还有三件至关紧要,一则统帅三军,你虽声名远播,可你这十八年皆在蓬莱,人界认识你的人少之又少,恐难以服众,而清羽上仙之死还未公众,由你出面,反而会让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何事精通易容之术,这倒是不担忧,我们择一恰当时间让其公布于众便好。”
“第二件事,便是魔族还有当年我旧部人马,而现今铁骑虽多,还有相当人马是敢怒不敢言,面从心不从的,我们需要有人潜入魔族,提前商议,到时候里应外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人多打草惊蛇,则一功力深厚,地形熟识之人便可。”
“画扇,你可有推荐之人?”秋风问道。
“非我莫属。”画扇说道,眼神之中异常坚定。
“不行,这一去凶多吉少,生死未卜,我怎会让你一人前去?好不容易我们才见面,我已经不想和你分开了。”秋风紧握着画扇的手,在这月光如水的夜里,二人伫立海边,听着浪花温柔地袭来,褪去,袭来,褪去……
“三界危难,我怎会一人苟活,而置天下人于不顾?你放心,有啾啾在,它对魔族的地形,再熟识不过了。”
秋风的眼睛红了,风风雨雨,沟沟坎坎过后,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却又要面临着蚀心噬骨的分离。
“这最后一件事,”画扇说道,“便是要修复轩辕剑,剑断了三千年,锐气却不会减,这依然是三界最锐利的兵器,剑锋所指,所向披靡,破解番天印和黑魔炎功,除了降魔杵,这轩辕剑至关重要。”
秋风幻化出轩辕断剑,看着这斑斑铁锈,似乎内在神韵已沉睡已久,“难道,轩辕城,有这修复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