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宁可信其有
翌日凌晨。
一大批老人从城中各处出发,没多久就将花柳巷团团围困,天气虽然寒冷,可是这些老人却十分振奋。
平常他们都等着儿女孝顺,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有赚钱的机会,这不早早的来了。
老人们嘀嘀咕咕:
“你说他们敢不敢对我们下手”
“他们敢,鬼面匪都剿了,难道他们比鬼面匪还狠不成”
“就是,县太爷爱民如子,不会放任他们胡作非为的”
“哼,我看县太爷也就那样”
“就是,给我儿子活干的又不是县太爷”
“以前哪想过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就是就是”
......
不一会,花柳巷里各座楼亮起了灯火,那些员外哆哆嗦嗦的探头一望,鼻子都气歪了。
庄园内,十层高楼上,阮集正和牛头马面聊着天。
“小子,还是你阳间好啊,底下都乱成一团糟了”
牛头瓮声说道,语气无奈。
“牛哥,还有谁能让阴曹地府乱起来呢”
阮集好奇问道。
这是他第四次梦见牛头马面,由于这段时间烧了不少纸钱,两位又阔绰不少,比那些员外还要阔气不少。
阮集此时完全是潜意识,顺着心意就问出这样的问题,在他看来,传说中的阴曹地府是没有谁敢去捣乱的。
牛头唉声叹气说道:
“哎呀,现在天下大乱,一些大能把手伸进地府里来了,强行安排他们的后人转生,这是有违天道的,虽然我们府主极力阻拦,可是那些人也太蛮横了”
阮集吃了一惊,问道:
“还能这样,那岂不全乱套了”
他对那些大能没什么概念,只是直觉若是能操控转世,一些人必定比其他人起点更高,普通人哪有优势可言。
马面叫道:
“可不是么,现在天下不少新生儿呱呱落地就能行走说话,有一些还能飞天遁地,乱世啊”
阮集无语,这何止是乱世,简直乱得不能再乱,他这样的高手都不能跟他们比,何况是普通老百姓。
马面接着说道:
“小子,幸亏现在是乱世,府主才没空搭理你,要是换成往常,肯定命我们强行拘你重新转世”
阮集一阵头皮发麻。
牛头谆谆教导道:
“大哥劝你还是尽量低调,少干出格的事,等你练到灵肉合一血气溶融,府主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了”
马面说道:
“我们替你打点好了,其他鬼差不会来找你麻烦,不过你最好不要离开这片地界,否则我们也护不住你”
“哦哦”
阮集连忙应道。
.......
“喔喔喔......”
城中雄鸡唱晓,阮集从床上一跃而起。
各种杂念纷沓而来,梦境都变得模糊不定。
阮集看着周围,屋内除了一些摆设,并没有牛头马面。
“多谢牛哥马哥”
阮集还是装模作样,朝面前拱手说道。
屋里并没有任何回应,不过他他还是感觉到屋里有股阴冷转瞬消失。
“哎哟喂”
阮集头皮一阵发麻,失声惊叫。
以前他还发现不了这种区别,现在他实力强大,血气奔涌,自然而然能有这种感应。
不一会,楼顶亮起光亮,阮集往铁炉子里丢着各种冥币,金银元宝,轿子香车,红娘宝剑什么的拼命往里烧。
“我滴妈妈呀,不会真是牛头马面吧”
阮集后怕说道。
梦中见闻依然清晰,他还记得自己跟他们说了不少话,什么梦能做成这样呢。
幸好他一直奔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否则如梦里牛头马面所说,自己可能真被他们拖走投胎去了。
东方一座村庄,忽然一阵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漆黑的大地亮如白昼。
“哇,哇,哇......”
一声嘹亮的啼哭在小村庄中响起。
“哎呀,妖魔转世,这妖魔转世......”
一个产婆神色惊慌从茅屋中跑出来,推开外面围着的男人,踉踉跄跄的离开村庄。
“不,不要,这是我孩子”
茅屋中,产妇凄厉的叫声传来。
茅屋外,一个男子冲进茅屋,随后大喝道:
“不许动我孩儿”
屋里传来其他妇女的叫声:
“土灶,打雷又刮风,这孩子肯定是孽种,必须沉到河里去”
“土灶,孽种不能留,你要我们全村跟着你们家遭厄运吗”
“哎呀,土灶,你怎么打人”
外面的男子一阵着急,可是他们哪里好意思钻进屋里去。
一个年级颇大的男子叫道:
“快把孽种弄走,不能留,不能留”
“啊”
可是紧接着茅屋里尖叫着窜出几个妇女,个个神色惊慌。
“土灶,你拿着家伙干什么,你要杀人么”
“好你个土灶,竟然敢对婶儿刷刀”
接着窜进屋的男子守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柴刀,神色癫狂叫道:
“你们骗人,那有什么孽种,你们不许害我孩子,你们要是敢上前,我跟你们拼了”
屋里产妇也叫道:
“我孩儿不少妖魔,他是好的,你们不要害我孩子”
门外众人都不敢上前,看着一个老汉。
只见那老汉叹了一口气,说道:
“土灶,我们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们,要是你想留着那孩子,那你们一家子就离开我们村,否则,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你们一定保不住那孩子的”
院子一片安静,都看着门口男子。
只见那男子神情一阵复杂,随后坚决说道:
“我们离开村子”
“呜呜呜”
屋里传来妇女哭泣,既伤心又释然。
......
桐崖花柳巷,上千老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这些老人也并非无事可做,他们带着矮凳,聊天抽烟,吹着牛皮,十分惬意。
巷里面的武师凶神恶煞,大声喝骂,可是老人们依然不为所动,即便有些惧色,但依然坚持在原地。
“老头子,再不走我动手了”
“你动,你动”
“我动手了,我真动手了”
“你动,你动试试”
“我真动了,再不让开真动了”
“动吧,尽管动,鬼面匪老头子都不怕,还怕你这个小年轻”
.......
一群员外也在和老人对峙。
魏照猛喝道:
“你们这些人找死不成,以后你们家娃肯定找不到事做”
赵廷边怒斥道:
“你们笃定是要与我们过不去?告诉你们,那小鬼迟早要走,你们考虑清楚了”
周广然喝道:
“一群目光短浅之辈,他一个小鬼能长久么,以后还不是要靠我们”
陈友仁骂的口沫横飞道:
“你们这群贱民还不滚开,再不滚打耳刮子”
堵着的老人心中也惧怕不已,这可是在桐崖积威几百年的老家族,岂是他们这种小民可以面对的,不过也有人不怕死,一群本是乞丐的老人挤在前方,大声呵斥道:
“来来,来打,爷爷我一身的伤,打坏了正好去衙门告状”
“你们怎么不跟鬼面匪凶呢,鬼面匪打没了,你们又跑回来,真当桐崖是你们家呢”
“这些年你们干的坏事还少么,来来,正好去衙门理一理,看看县太爷会替你们做主不”
“你们这些坏胚子,县太爷怎么不抄了你们家”
一帮员外被骂得哑口无言。
衙门里。
张耀承一阵失神,没想到阮集会使出这样的招式。
杨彪苦着脸说道:
“大人,那些老人年纪大,我们不好驱赶,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桐崖不稳定啊”
张耀承抚了抚额头,说道:
“他们这样阻碍交通......”
接着他就说不下去了。
杨彪叹了一口气,说道:
“大人,如今桐崖百姓今非昔比,轻易惹不得啊”
张耀承有些不甘,说道:
“那也不能任由下去,你看看哪些是带头的,带人去他们家里,一户一户说通,不管怎么样,他们不能堵在街上。”
杨彪看了看大人,无奈点头答应。
张耀承看着杨彪,说道:
“阿彪,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故意针对阮集”
杨彪一声不吭,只是表情更加无奈。
张耀承叹气说道:
“阿彪,我也是不得不如此啊”
杨彪问道:
“大人,阮集对桐崖有大功,为何要如此呢”
张耀承看向衙门外,说道:
“阿彪,将来你也有可能走到我这一步,你想想,阮集和那些员外有什么不同”
杨彪想了想,说道:
“大人,阮集敢打鬼面匪,又给我们居民加了报酬,比那些员外好多了”
张耀承看了看杨彪,说道:
“阿彪,你有没有想过,之前我们桐崖改革为什么会失败”
杨彪想了想,苦笑道:
“大人,杨彪愚钝,想不明白”
张耀承说道:
“无妨,毕竟你不在其位,感受不到这种压力”
杨彪看着张耀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张耀承说道:
“我们之前改革失败,就是因为那些大户掌握了整个桐崖,城里的居民要看他们的脸色,城外的农民要找他们租地,那些大户去了郡城,几乎城里所有居民都无事可做,城外的农民又不堪鬼面匪骚扰,你说我们桐崖怎能改革成功”
杨彪眼睛一睁,说道:
“可是大人,阮集雇了这么多居民做事,如今城里人人有事做,城外的田地也只收半成租金,他怎么跟那些员外一样呢?”
张耀承摇了摇头,说道:
“你只想他好的一面,可有想过,哪一天他突然解雇了所有人,又将租金提得比那些员外还高,那我们桐崖会变得如何?”
杨彪张口结舌,心中瞬间一团乱麻。
张耀承悠悠说道:
“如今桐崖居民只知道新东家阮集,却不知我这个县令,你说,他是不是比那些员外还危险”
杨彪如遭重击,呆呆的看着张耀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