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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漩涡
    张耀承和郭铁树正感叹这大堂华丽开阔,阮集从后面屏风走了进来。
    他已经洗好澡,换了一身锦袍,气势凛然,已经有一丝玉树临风之姿。
    “东家到”
    刘德能喊了一嗓子,将张耀承和郭铁树目光吸引过来。
    三人相互一视,脸上都露出笑容。
    “哎呀,英雄出少年,久仰久仰,我是州城郭家郭铁树,特来拜见阮小兄弟,哈哈哈”
    郭铁树嚷嚷说道,大步走来,十分豪爽。
    张耀承点了点头,算是招呼,那股县太爷的气势不知觉的提了起来。
    “张县令,郭兄,请”
    阮集伸手一指茶座,阔步朝茶座走去。
    郭铁树目光上下打量,微微点头,和张耀承走向茶座。
    茶座已经烧好红碳,茶壶冒着热气,带着一股股茶香。
    喝过热茶,三人也聊开了。
    “小兄弟横空出世,把这桐崖的乌烟瘴气一扫而空,又让无数李国百姓用上实惠的铁器,实在是年少有为”
    郭铁树一脸感慨,说道。
    “呵呵,郭兄过奖,小弟岂敢”
    阮集笑了笑,脸上一阵无奈。
    郭铁树目光一凝,说道:
    “小兄弟,难道有什么难题?尽管说来,我这妹夫好歹也是一县之父母官,当为你解决难题,若还不够,我们郭家也有不少门路”
    张耀承点了点头。
    阮集苦笑,说道:
    “多谢郭兄好意,说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小弟虽然把工坊建起来了,看起来红红火火,可我毕竟年幼,根基不稳,这片基业必定遭强人觊觎,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取罢了”
    郭铁树狠狠瞪了张耀承一眼,说道:
    “妹夫,你平常也太少和小兄弟交流了,小兄弟如此谨小慎微,你竟仿若未闻,那些工坊就是你桐崖的根基,若是让外人把这片工坊夺去,你怎么对得起桐崖百姓?”
    张耀承身上气势迅速收敛,一下子变得谦虚起来,回道:
    “是我疏忽了,阮小兄弟,对不住了”
    阮集心中一动,说道:
    “哪里哪里,大人为桐崖鞠躬尽瘁,小弟一直敬仰得很,这商业上的事,怎么好再劳烦大人”
    上次朱清娴说起他和夫人当了首饰,他对张耀承印象已经有所改观,看他对郭铁树唯唯诺诺,就替他说些好话。
    郭铁树嚷嚷说道:
    “小兄弟,你这就错了,这商家和官家哪里分得开,不说京城那些大贾,他们哪个不是跟皇族或朝中大臣有关联,就算是我们州城,说得出名姓的大户也都和府衙有牵扯,你以后要多注意一些,不然被那郡守算计了,都还不知道”
    阮集心中一奇,说道:
    “郡守府已经对我动手了?”
    张耀承也看向郭铁树。
    郭铁树瞥了瞥张耀承,说道:
    “小兄弟是否有跟一个叫钟钱的铁锭商人合作?”
    阮集经常和钟钱碰面,已经十分熟悉,回道:
    “不错,他是郡守的人?”
    郭铁树说道:
    “是的”
    “唉”
    阮集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又黯淡下去,叹了声气,就算知道钟钱的背景又如何。
    郭铁树悠悠说道:
    “郡守是太子那一边的人,我妹夫是太师这一边的人”
    大堂中气氛沉闷下来。
    阮集低着头,他想到了很多,改革,鬼面匪的目的,大户集体撤离......他早就预感自己卷入了某种风波。
    郭铁树说道:
    “小兄弟,李朝疆域广大,东西三万里,南北五万里,分为有十五州八十九郡,境内百姓七亿三千万”
    张耀承吸了一口气,眼中满是震撼。
    阮集心中一震,李朝竟然比华夏还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李朝有这种认识。
    郭铁树继续说道:
    “我朝收入在周边各国中算是中游,一年各项收入合计两亿一千万两白银,其中下拨到各州郡的有八千六百万两,军费四千万两,占总收入六成左右,皇家占用了剩下的四成,八千四百万两左右”
    “唉”
    张耀承莫名叹了口气。
    阮集再度一震,收入超过前世末朝,那前世末朝可以说是华夏各朝代收入高峰,却也不能跟现在的李朝相比。
    只听郭铁树说道:
    “我朝收入虽高,但是用于天下治理的不过六成,其中四成被用于皇族各种开支”
    阮集心中暗暗嘀咕:
    “旧时代啊旧时代”
    郭铁树看着阮集脸上波澜不惊,也暗暗称奇,这少年果然不一般。
    郭铁树说道:
    “当今皇帝对皇室奢侈之风早有改革之念,只是皇室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皇帝有心,也不是想动就动的”
    张耀承点了点头,仰头喝了一大口茶。
    郭铁树目光一扫周围,见没有其他人在附近,然后说道:
    “当今朝内,分为左右,左以太师为首,顺应当今皇帝改革之意,右以太子为首,以维护皇室为首要,其实我们也是为了这天下好,为了李家朝廷好,因此虽分左右,但也是斗而不破,互相促进罢了”
    阮集也喝了一大口茶,说道:
    “就没有中庸......”
    郭铁树和张耀承同时一奇,他们怎么没听说过中庸这个词。
    阮集眼皮子跳了跳,说道:
    “就是走中间路线,不左不右”
    两人恍然,原来是这样,心中好奇之意渐渐散去。
    郭铁树笑道:
    “这朝中之事哪有什么中庸,不过是非左即右,即便没有改革,也是如此”
    张耀承感概说道:
    “中庸,那都是刚做官之人才会如此,等做官时间一久,就明白这官场根本没有什么中庸”
    阮集点头,明白什么意思了,苦笑说道:
    “原本我和鱼叔只是闲散渔民,哪里想过要建什么工坊,只是看百姓过得太苦,唉”
    张耀承顿时困窘,源头还出在他这里。
    郭铁树瞥了瞥妹夫,说道:
    “说起我妹夫,当初他就像小兄弟说的那样,一开始也想走中庸路线,到后来碰了钉子,受他老师太师点拨,才明白过来根本没有中庸可取,不过这些年来,他在桐崖难有寸功,说到底还是中庸思想害他,畏首畏尾,不敢放手而为,集市论又怎能繁衍起来”
    “是,是”
    张耀承一脸尴尬。
    郭铁树一看差不多了,便说道:
    “小兄弟好好思量一番,不论是左,还是右,都任由小兄弟选得,不过太子此人,听说十分霸道,小兄弟若是靠向他,这片基业恐怕很快就保不住了”
    郭铁树和张耀承离开庄园,两人神色并不振奋。
    马车上,张耀承说道:
    “大舅,我们是不是太急了”
    郭铁树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小家伙倒是个人物”
    “哦?此话怎讲?”
    张耀承奇道。
    郭铁树说道:
    “他那长辈原本只是以打鱼为生,你说他会在意那些工坊吗?”
    “嗯”
    张耀承若有所思道。
    郭铁树看着路上居民,悠悠说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人总是特令独行,并不喜欢像我们这样,谋权事地位”
    “阮集就是这样的人?”
    张耀承问道。
    “不确定,他那长辈确实没有武功?”
    郭铁树问道。
    张耀承想了想,说道:
    “说来也怪,坊间传闻,阮集原本在附近青山镇中以乞讨为生,时常受人欺凌,半年前,他被人打了一顿之后,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哦?”
    郭铁树双目一睁。
    张耀承说道:
    “那鱼叔倒是没什么变化,除了这半年吃得好,变年轻些,还和原来一样”
    郭铁树问道:
    “他被何人所打?可有抓获?”
    张耀承呆了呆,说道:
    “打人者为县城李家侄子,阮集发迹后,那人就跟着李家主离开桐崖前往郡城了”
    郭铁树瞪着张耀承,目中的轻视简直要写到脸上,
    张耀承忍不住说道:
    “这种事时有发生,我总不能都去管吧”
    郭铁树真想一巴掌打过去,不过一想妹妹,生生将火气压了下去,咬牙说道:
    “我说你怎么入不得人家的眼,你竟然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谁跟你合作”
    “这,这.......”
    张耀承两眼一瞪,吭哧半天,最后还是把脑袋缩回去。
    “若我是你这搬处事,早让老爷子打断腿了”
    郭铁树冷冷说道。
    “大舅,那我当如何?”
    张耀承小声嘀咕道。
    郭铁树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就不要再想着什么中庸了,明天就发动捕快衙役,给我将城里乱七八糟的都清理一遍,特别是那李家,你亲自带人去那镇里,把那一家子都抓到牢里好好审一审,此事必须给阮集一个交代”
    “啊”
    张耀承两眼瞪得滚圆,嘴唇都有些发抖。
    “啊什么啊,若是你不敢办,不用郡守调你,州府也会把你调开,换一个能办事的过来”
    郭铁树厉声说道,一点好脸色也无,仿佛陌生人。
    庄园中,阮集站在十层楼顶,看着驶往衙门的马车,感到阵阵无力。
    郭铁树不是张耀承,也不是鬼面匪,此人表面称兄道弟十分热络,却一步步算计,将他堵的几乎无路可走。
    郡守虽然没有来见他,但是铁锭供应已经卡在他手中,一旦铁锭供应短缺,铸造工坊就要停工,还要影响其他工坊。
    “唉”
    阮集叹气,感觉到棘手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破局的可能,阮集下楼,决定去去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