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着我吐出的这几个字。
更别扭的是,他竟然伸出那只沾满血的右手往我脸上摸来。
我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忙往后退了一步,姚富平脸上的笑没了,只剩下狰狞,紧逼我而来。
我下意识的一脚踹向姚富平的腹部,他往后几个踉跄,一下撞到长贵媳妇的棺材停了下来,突然尖着嗓子一声大叫,搂着棺材底猛的一翻,长贵媳妇的尸体滚到地上,翻倒的棺材下一刻就把尸体压在了地上。
棺材倒地,姚富平甩头就往外跑。
“乐乐你别乱跑!”
我冲乐乐喊了一声,拔腿就往外追去。
姚富平一头扎进黑漆漆的夜里,一下冲出去十几米,忽的站在林子边上往回看,月光打在他满是血的脸上,我心里陡然一怵,他在对我笑!
心里咯噔一下,脚步一慢,姚富平跌跌撞撞的钻进了林子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跟进了林子。
树叶的簌簌声四周都是,一扎进林子里瞬间就没了姚富平的影子,风吹的树木乱晃,四处都像是有人,脑中兀的就想到姚富平那个诡异的笑,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树林里总感觉他就在某处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盯着我。
就这一刻,我有些后悔不该追进来了。
跑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拿手电,现在靠着手机上的电筒在林子里走的很吃力,看不清四周,四周都是树木,风一吹一摇就感觉哪儿都是人。
我就这样靠着感觉往山下走了一段儿,没有发现姚富平的踪迹。忽的,靠左边的林子里响起一连串的咔咔声,那是踩在枯枝落叶上的声音,就是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山里面有野兽,早就听师傅说过,我可不想遇上那些东西。
心里一阵发怵,乐乐一个人在家,我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犹豫着往回走,左边林子里的声音却是急促起来,离我越来越近了,黑暗中隐约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有人喘着大气的声音。
“是谁?”
我手电往那边打着,忐忑的很。
“枫儿?是我。”
一听是师傅的声音,我心里一喜,赶紧迎了过去。
恨不得一溜小跑,可一过去却发现什么人都没有,四处只有树木打下的黑影晃动。
“陈晓枫,我在这儿啊。”
我正愣神,师傅的声音又从背后响了起来。
“师傅?”
我猛然转身,陡然迎上一张血淋淋的脸。吓得我一个踉跄连连后退,血脸又突然不见了,眼前只剩下漆黑。
“师傅.”
心里一阵阵的发怵,我刚看的清楚,那张血脸就是师傅。
“我得赶紧回去。”
我拔腿就往回跑,中间跌倒了一次,手上扎了刺。爬起来就又往回跑,一口气到了长贵家篱笆外面,看着漆黑的屋里,愣住了。
“乐乐!”
我大叫着乐乐,冲进无人应答的屋里,入目一片狼藉。
长贵媳妇的棺材在我那会儿跑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翻到了地上,而现在,长贵的棺材碎成了几大块,碎开的棺材板子上几道血红的抓痕触目惊心,另一副棺材底下压着一块碎布和一滩血。
乐乐和棺材里的两具尸体都不见了。
懊恼的一拍脑袋,我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那会儿就不该追上去。
满屋子的翻了一遍,确认乐乐不在屋里,我拔腿就往外走,虽然不知道应该去哪儿找人,可要是现在不去找,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我屋前屋后看了一遍,在篱笆外面的草叶上发现了几滴血,看方向是往山下去了。
等我赶到山下的时候却和师傅打了个照面,他正要上山。
见我急匆匆的往下,他却什么也没问,冷冷道,“娃子,走,咱们回。”
“回?回哪儿?”
“家。”
冰凉的月光打在师傅的脸上,我吃了一惊,第一次感觉师傅的脸也是如此冰凉,不由的一个寒颤。
“乐乐不见了,我得找到他。”
我有些生气,要错开师傅往一边走,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不由分说的拖着我就走。
师傅的手像一把钳子,钳住我的手腕,被勒的生疼。
“师傅!”
我一声大呵,像是叱责。师傅没有任何反应,生硬的拖拽着我。
见状,我猛的甩开师傅,他木然转身看向我,目光依旧冰冷,“走!师傅的话也不听了吗!”
被师傅呵的一愣,他再次抓上我的手腕,强拽着我走。
那会儿林子里的那张血脸有意无意的浮出脑海,心里一阵阵发怵,总感觉师傅有些不对劲儿,可这一个好生生的人就在自己面前。
不觉中,师傅拽着我经过姚富平家的门口。
门户大开,灯光从门里往外铺到地上,师傅强拽着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往门里看去,猛的一惊。
进门不远,一个躺在血泊中的女人,我认出那就是杨秀兰。
师傅硬拽着我,只看前面,经过姚家门口的时候头都没有偏一下。我再次猛甩开师傅,几大步跑向姚家,冷不丁的听到师傅的一句话,“何必呢娃子,咱们管不了这儿的事。”
“但师傅你也教过我,为人做事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草草回了句,头也不回的进了屋,扑鼻的血腥味让我陡然清醒,刺目的场景又让我陡然一惊。
杨秀兰平躺在一片血泊中,本该是双臂的地方只剩下两个碗口一样的疤痕,还在往外淌血。脑袋歪向一边,和长贵的死一样,翻白的眼睛往外鼓,像是眼珠子在生命的最后一颗想要跳出这躯体一般。
师傅杵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屋里,那种眼神和无动于衷让我感到陌生和害怕。
我四处看了一遍,屋里整整齐齐的,什么东西都没人动过,也没有任何痕迹,杨秀兰就像是突然倒地就没了双臂一样。
心里就像是猫在挠,又小跑着出了门,看了看空荡荡的路上。
听师傅说过,八谷镇的人搬走不少,现在还有二十多户,比较零散,单家独户的多。
本想挨个去看看,可我第一次来八谷镇,别的人住在哪儿完全不知道,又是大晚上的。斟酌下,我报了警。
师傅默默的看着我做着一切,突然叹了口气道,“娃子,何必呢。”
“师傅,你带着姚富平去了哪儿?这是怎么回事?”
“哎。”
师傅一声长叹,“去了她的坟上。当年的事是姚富平挑的头,本想他以命还了这血债就能还村子太平,是我把事想的太简单。娃子,你要想好,现在走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