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人!”
在山洞里的时候我都怀疑里面有人,现在果然出现了人影,毫不犹豫的追进了密林里。
刚追进去的时候依稀还看得见人影,在林子里上上下下几遭之后就跟丢了,一眼看去除了树就是树,哪儿还有什么人影。
我不甘心的四处找了找,人没看见,倒是一处稀软的泥地吸引了我的注意。
泥上有两个奇怪的脚印,左脚深,且像蹄印,脚后跟一个窝深陷进软泥里,前脚掌的印记很浅,右脚印比较完整,但明显比左脚要轻。
“这人右脚有点跛,左脚有残疾,可能没前脚掌.”
我自言自语道,顺着脚印的方向看向山下,扶着树一溜小跑跟了下去。脚印只有几处,再就断了,看脚印的方向那人是下了山,可究竟有没有下去,很难知道。
四处寻遍也找不到人,只好作罢,已经离开了好几个小时,乐乐还在山顶上等着我。
我窜出林子里,看了看那已经垮塌的不成样子的空山,心情复杂。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死了没有,要不是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我,现在的我指不定已成为红线虫的口中肉。
“她又不是人,身体也是拼的尸体,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心里也没个底,朝这个大概方向一路往山上爬,时不时的回过头看一眼那座山,复杂的心绪难以挥去。
冰棺中的师傅、红线虫、黑屑地里掩满的白尸、白浆尸池、跛脚怪人这座空山究竟掩藏着什么秘密。
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现在还不是一探究竟的时候,但决心离开的那一刻我也拿定主意,一定会再回来的。
可当时并不知道,我无意的闯入,就像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等我再次回到遍布尸体的山顶已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远远的看见了乐乐,紧绷的心瞬间软了。
“乐乐?”
我喊了一声,乐乐木然的眼神向我投来,看了我一眼,也没说话,回过头去继续用小手刨着土。
他跪在地上,面前是一个浴缸大小的坑,还不到一指深。身上全是泥,看向我的时候两只小手颠颠巍巍的抬起来,我分明看见他五指上渗出的鲜血。
“乐乐!快起来!”
见他这个样子我分外心疼,赶紧过去要搂着他拉他起来。
乐乐犟了犟,被我强行给拉了起来,扭过来面向我。
“你这是干嘛?”
我蹲下身,盯着乐乐的眼睛,他却有意无意的回避着我的眼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哥哥,你师傅找到了吗?”
他这一问,反倒是我沉默了,叹着气摇了摇头。
“哥哥,爸爸妈妈跟我说过,男孩子要坚强。”
说着,乐乐“很大人”的拍了拍我的脑袋,又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满手的泥,触电般的抽回手去。
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我蹲着,他站着,头和我齐平。这一刻,倒像我是一个等待安慰的孩子。
我被这突然的举动搞得手足无措,脸上竟闪过一丝害羞,乐乐腼腆的笑了笑,多多少少有些僵硬,有些凄婉。
点了点头,我拉过他的两只小手,搓了搓泥,握住。
“我想把爸爸妈妈就葬着这里,这儿可以看见家。”
他挣脱我的手,站在他一抔一抔泥土挖出来的坑边,小手指着山下。
我站到他后面,半蹲着顺着他的手指看下去。
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座房子,我知道,那是他的家。
只是——家已不家,村已不村。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抱了抱乐乐,“哥哥从小就没爸爸妈妈,师傅把我养大,现在师傅也”
“不!你有爸爸!你师傅让我告诉你,你爸爸还活着,他是苗疆人。”
“什么?师傅什么时候给你说的?”
“在你找到我们之前。”
“还说什么了?”
“让你离开,再也别回来,当一切没发生过。”
“.”
三个小时后,乐乐刨开处堆起两个坟头,他的父母就这样草草埋葬在莽莽大山中。
不管风水,没有仪式,只要是家的方向,就已足够。
乐乐长跪在坟前,我不忍打扰,楞在一旁。
夕阳落下,山风又起。
簌簌的风声像极了哀乐。
“哥哥,我们真的不会再回来吗?”
夕阳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往山下走去,消失在了茫茫山野中。
夜,把墨泼满八谷镇。黑漆漆的山谷中几道光亮快速移动,跃过一道道山头,在一道悬崖下消失无踪。
空荡荡的村子里又起了浓雾,发白的雾像是死人的面庞,浓雾中时不时的缭过一个红色的身影。
“咯咯咯,咯咯咯。”
阴冷的笑声应和着山风的呜咽,又像是笑着浓雾中的另一个身影。
她浑身惨白,刷了石灰一般。一瘸一拐的在村子里走着,肩上顶着一个脖子桩,双臂软踏踏的搭在大腿上,随着一瘸一拐晃荡,感觉随时会掉。
手里紧紧篡着一撮头发,一颗瞪大眼睛的人头就这样被她揪着头发拖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