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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鬼火
    塑夜悄悄看了帝江一眼,白泽以前是伴在父帝身边的,然而父帝作为神族之王,心性不是他们这些修为的人可以相比的,从未认为自己是这六界的王,为了六界众生,干脆地以身殉道,没有半点犹豫,白泽为臣,与父帝比肩,也受了重创。说起白泽,恐怕帝江又想起父帝了吧……
    微微叹息,塑夜抬手放在帝江肩膀上轻拍了拍,询问道:“帝江,不若我们也去瞧瞧?”
    阿阮并不知道什么白泽,但听说是这么厉害的神兽也很兴奋,“师父,阿阮也要去!”
    明轩察言观色,并不多话。
    帝江低垂的睫毛抖了抖,掀了塑夜的手,起身往主屋里走,“不去。”
    阿阮不明所以想要去追他再劝,却被塑夜拉住,“别去了,你师父许是心里又难过了。”
    “难过?为什么啊?”
    塑夜看了看那主屋里方向,有些担忧,帝江既然收了阿阮做徒弟,告诉她也无妨。
    “因为白泽曾侍奉父帝为君为主。”
    阿阮睁大了眼睛,“哇,父帝好厉害啊。”
    父帝殉道算起来时日已久,非明轩这等小辈所熟知,他看着阿阮一副了然的样子,很是迷茫,“父帝?”
    阿阮下巴一仰,“就是我师父的阿爹!”
    明轩冷哼,“他也有阿爹啊,也不知道他阿爹是怎么教他的……”
    “明轩!”塑夜忙出声打断他的话,然而还是晚了。
    主屋里一道金色利刃射出,擦着明轩的脖子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砰的一声化为无形。
    明轩吓呆了,哆哆嗦嗦地想要尖叫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了。
    屋内帝江的声音慵懒而又冰冷地传出来,“魔界太子话还是不要乱说,我还听得见。我这人没个准头,全凭心情,下次若是再扰了我的心情,恐怕就会忍不住要穿透你的脖子了。”
    脖子上鲜血直流,疼痛感令明轩眼泪横流不止,却又呼不出一声痛来。
    塑夜看了一眼明轩的伤,下手不轻,但也不伤及性命,只是魔界尊主那里又要解释一番了。他叹了口气,扬声道:“帝江,他还是个孩子,又是魔界太子,童言无忌,你又何必伤了他。”
    帝江:“好一个童言无忌,可我帝江从来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管他是孩童还是长者,惹了我不高兴,我便有理由惩治他。若是不服,大可还手啊。”
    明轩心道还手又能怎么样,我又打不过你!
    谁知那帝江像是读了他的心一样对他道:“你一定在想就算是还手也打不过我是吧,还算有自知之明,弱者就要有个弱者的样子,在魔界你是太子,在我这儿你可什么都不是,劝你莫要惹我生气。”
    阿阮被吓呆了,听着师父的话回了神,虽有些担忧明轩的伤,却还是正色与明轩道:“明轩,你不可以那样说我师父。”
    明轩望着阿阮很是委屈,若是他能够开口说话,定是要气得让阿阮将他的翎羽还回来。
    阿阮回瞪他,却转身拿了干净的帕子轻轻给明轩擦脖子上的血,明轩生她的气,又气又委屈,一把将阿阮推开。
    塑夜头疼地看着两个孩子,他没带过孩子,一时间有些无措,只得不尴不尬地说了声:“……你们要好好相处。”
    阿阮也不高兴了,肃了脸收回了手帕,“明轩,你不能说我师父,因为我师父的阿爹已经不在了。”
    明轩并不知道这一层,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塑夜,见他无声点头。
    主屋里,帝江烦躁地吼了一声,“阿阮!”
    阿阮被他吼得一颤,却也不怕他,对明轩接着说道,“阿阮的阿爹也不在了……而且阿阮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阿爹的样子都忘了,也不记得阿爹有没有教过阿阮什么,可是阿爹就是阿爹,他一定是很疼阿阮教过阿阮很多很多东西。父帝是六界最厉害的神,他一定有好好教我师父,所以明轩,你不能说我师父也不能说我师父的阿爹。”
    明轩听她说着这些话,心里有些后悔,也有些替她难过,可她却很坚强,没有哭,不像他,若是病了醒来没有见到阿爹还都会偷偷哭一会儿呢,然而他却说不出话来,难免心里着急。
    阿阮小嘴一撅,一板一眼地训着他,“明轩,你阿爹还在,但你想想,若是有一天你阿爹不在了,别人说你阿爹没有教好你,你会生气么?我师父生气也是对的,你得给他道歉。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她说这话可是认真的,连明轩给她的黑羽都拿出来了,作势要还给他。
    哇——
    明轩喉头一松,禁言咒被塑夜解了,忍不住就大声哭起来,他真是委屈啊,为什么他要去想自己阿爹不在了,他们阿爹才不在了呢!好吧,他们的阿爹是真的不在了,是他说错话了,可是为什么还要他去道歉,难道她没看到自己受了伤么?还要把他重要的信物还给他,这不是看不起他么?!
    塑夜被他嚎得头疼,所幸主屋里那个人更没耐心,抬手又给了明轩一记禁言咒,禁了声。
    明轩:……
    塑夜无奈地看着他,“还哭么?不哭了就点头,我给你解咒。”
    明轩眼泪一抹,立刻点头。不能说话太难受了,他们这对师徒真是配合默契,一个欺负了他不让他说话,另一个还要进行言语攻击,他真是怕了。
    禁言咒一解,阿阮立刻用期待地眼神看着他,将黑羽朝他送了送,“明轩?”
    明轩皱着眉头,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情不愿地快速说了一声,“对不起。”
    躺在榻上阖着眼的帝江原本出了手便算是给自己解气了,也懒得和他一个孩子置气,只是方才一直安静听阿阮那孩子说话,此时听了这声对不起,竟也有点不知如何作答。
    他并不需要对不起啊……因为那些惹他不痛快的人,随手杀了便是,今日若非是塑夜和阿阮在这里,就是魔界小太子他也杀得。
    烦躁地翻了翻身,帝江掷出一样物什:“塑夜,麻烦你将他送回魔界,这个药可以治他的伤。”
    塑夜一手准确接住,笑了笑,“好。”转头又对明轩道,“小太子,帝江的金刃可不是一般伤药好治的,他给了你药,便是无事了。”
    虽然这么说,但明轩一点也不觉得好受,依旧觉得委屈,只是帝江的实力摆在那,他可不是吃亏没够的主儿,自然不再多说。他皱着眉,倔强地将阿阮手里那根黑羽往她怀里死命地推,“小爷说了给你的东西你就拿着,收好了!不许你退回!”
    阿阮那他没办法,赶紧收好了,又将手里的手绢塞进他手里,“好了,知道了。”
    明轩这才心情好了些,拿着阿阮那手绢嫌弃地闻了闻,又按在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处,“阿阮你放心,你是我兄弟,我回去也不会向父王告你师父的状的。”他是以为阿阮担忧他的伤是因为怕他像父王告状呢。
    主屋里的帝江嗤笑一声,“你就是告状,你父王也奈何不了我。傻小子,我徒弟才不喜欢你那臭翎羽呢,也就是她傻,不挑,才当个宝贝收着,以后别随便送人了。”
    黑凤翎何其重要,他这般年纪就随手送出一根,不是傻小子是什么?
    阿阮和明轩同时气鼓鼓地看向主屋,虽怒却又不敢言。
    塑夜忍不住也笑了,望了望主屋的方向,心觉这小院子似乎不再是那么冷冷清清的了,这样也好。
    待塑夜带明轩回魔界,小院子又清冷下来。阿阮哒哒跑回主屋,看着背对着她躺在榻上的帝江,温言喊他,“师父?”帝江假寐,没有理她。
    过了一会儿,便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小崽子自以为蹑手蹑脚地爬上了榻,竟然敢摸他的头?!
    他的头是她摸得的么?
    只是,他还未发作,头上就已经传来一个温柔稚嫩的声音,“师父做的很好哦,没有真的伤了明轩,还给了他药,虽然你没说,但是阿阮知道你一定原谅他了对不对?虽然师父的阿爹不在了,但是现在师父有阿阮了啊,阿阮和师父一样没有阿爹,师父以后有阿阮陪着,就不要再伤心了。”
    帝江默默任她的小手哄孩子一般摸着他的头,心中竟是一片慌乱。自父帝损身之后,这是他不曾有过的感觉,令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咕噜——
    阿阮的肚子叫了起来……没办法,原本是要留塑夜哥哥一起吃饭的,结果因为明轩的到来扰乱了相聚,师父一生气,自然是没有做饭的人,她这小肚子便就被饿起来了。
    帝江:……
    这肚子叫的真是不合时宜,但对帝江来说却是正好将他那不舒服的感觉一扫而光,他一屁股坐起来,瞪着阿阮。
    阿阮:“……师父,是被我肚子叫声吵醒了么?”
    帝江无语,她刚才说那些话难道不比这一声肚子叫更聒噪么?!他又不是猪,能睡那么死?
    “等着!”帝江狠狠地说了一句一点也不狠的话,下了床榻钻进了小厨房,心道这小崽子可真不愧是修罗一族的,净知道享受,不行,以后够得着灶台了就让她自己做饭!
    阿阮吐吐舌头,跟着他跳下了榻,从竹廊下经过的时候忽然发现院子外有两个碧绿色的光点,只是那光点像是忽闪了一下便跳跃了几下向远处消失了。
    “师父!”阿阮惊呼。
    帝江没好气地回答,“又怎么了?”
    师父此时脾气不好啊,阿阮不敢烦他,小孩子那爱玩又好奇的天性驱使着她一步步朝那两个碧绿色的光点儿走去,不知不觉就走出了结界。
    帝江没听到回答,也没多管,毕竟这小崽子有事没事都爱叫他一声,甚是聒噪。
    阿阮出了结界,也没有记路,一路跟着那两个绿光跑,跑着跑着就进了林子。
    夜晚的山林很是幽静,时不时有几只咕咕鸟在叫,山路上掉落的树枝树叶裹着泥,绵软中又带着擦擦声,山风寒凉,阿阮跑出了汗,被这山风一吹,冷不防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跑远了,回头连院子里的烛火炊烟都看不见了,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做好饭。
    那碧绿色的光点儿一时寻不着,阿阮心想还是赶紧回去,免得师父生气,却不想明明是直直闯进来的路,饶了好几圈又绕回了原地,很是奇怪,反复几次之后,阿阮开始有些害怕了。
    “桀桀,是个小娃儿。要吃么?”
    “桀桀,不够塞牙缝儿呢,不过这鸟不拉屎的荒山,倒也算是打牙祭了。”
    阿阮紧张地竖起耳朵,大声给自己装着胆子:“是谁在那儿?”
    呼啦一声,两个碧色的光点突然放大,砰的变成两簇烟青色的火焰,渐渐显现出两个人形来。
    阿阮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人形,只能算是两个人形的怪物,血盆大口,青面獠牙,身上沾着绿色的粘液,身后飘着三小簇烟青色火焰,她啊地叫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了枯树叶上。
    “谁,我们是谁?小娃儿,你问我们我们也不记得了啊,人叫我们鬼火。乃是死人怨念所化,没什么可怕的。”
    另一个鬼火桀桀怪笑道:“就是就是,我们兄弟二人路经此处,也没想到能抓个娃儿来吃,你别怕,你若死的不甘,便也如我们这般化了鬼火来吃人不就好了么。”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不怀好意地朝阿阮走来,每走一步,身上的粘液都会滴在地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阿阮怎么说也是被帝江用饕餮开过眼的,初时觉得这两只鬼火怪物可怕,但惊吓过后便也觉得不过如此,尚不能及的过那饕餮。她定了定心神,抓住被按在手下的一根树枝,瞧着那两只怪物靠近了,立刻一跃而起,以树枝为剑打出帝江教她的踏月寻。
    两只鬼火原以为一个小娃娃正好够他们二人野餐一顿,却不想是个挺厉害的娃娃,虽武器是根树枝,却是招式凌厉诡异,一时竟有些无法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