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在林子里没有遇到别的结界,也没有鬼打墙之类的阵法,顺顺当当地就出来了。
出来之后,大概看看方向和天色,就知道该往哪边走。
我一路小心地沿着屋角墙根往校外溜。
倒不是害怕被打,主要是想省点事儿,别惹麻烦。毕竟是寄人篱下,不是自己主场,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退让能够有用,稍微退让一点不是什么坏事儿。
“嘿!小伙子!”
我正在十字路口探头探脑呢,背后有个苍老的声音叫住我。
“啊?”
我回头一看,我身后站着一个个子挺矮的人,穿着一身东瀛风格的僧袍,就是将袈裟横着用带子吊在肩膀上,裹自己一圈的那种。他头上戴着大大的斗笠,看不清脸,手里拄着个禅杖:“小……咳嗯,施主,嗯,请了!”
“哦,你好。”
我低了低头。
在东瀛,和尚这种职业你是必须尊重的,他们势力非常庞大,就像中世纪欧洲教会一样,如果他们喷你是佛敌——佛的敌人——的话,你在这个地方就别想过安稳日子了。
一般这边小区基本上都是会给小区里的庙或者神社上供的,作为信徒,自然要服从他们的指示。
这和尚往上推了推斗笠,露出一点留着白色胡茬的皱巴巴的下巴:“施主好像遇到点麻烦?”
我就有点警惕,听说江湖骗子起手都是拿这句话开场的,听得非常耳熟,就小心地问:“嗯?我这点小麻烦没什么的,大师有什么指教吗?”
和尚笑起来,声音沙哑得像是乌鸦的哀啼:“施主不用这么戒备嘛,贫僧也就随口这么一问,是贫僧多管闲事了!告辞!”
他一纵身,我就觉得一阵凛冽的狂风从地面涌起来,把我吹得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双手挡在身前。再一看,和尚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几片乌黑的羽毛从半空中飘落。
“怪人……”我摇头晃脑地一转身,被面前的人群吓了一跳:“噫!”
“啊!废柴!”
“别跑!跪下!”
光顾着和老和尚说话,没想到又被那群林慎二的亲卫队们围了。
当天我真是非常狼狈才回到家里。
家门口,只见一个穿着和服的年轻人对着门,跪坐在门外。
我略有点疑惑——这不会是什么新型陷阱吧?比如说我一过去,人家给我撒一头石灰什么的。
年轻人的头发剃得很短,几乎是贴着头皮推得头皮青青的,跪坐的身姿挺拔,骨骼清秀。和林慎二相比,眉宇间自有一股朝气。
我想了想,总感觉这样的哥们应该不至于跟我搞什么阴谋,于是远远地站着问他:“嘿!哥们!你是来干啥的?为啥蹲我家门口?”
年轻人张开双眼,转过头看见我,脸上立刻绽放笑容。他一巴掌往地上一拍,就像腰上吊了钢丝一样,直接站起身来:“颜先生?”
我点点头:“正是颜飞。”
“我是林藤太,替我兄长为您送战书来了。”
“哦哦!”我一拍脑门,怪不得我一看到他就把他和林慎二相比呢,他俩眉眼中是有点相似:“你好你好,来,先请进吧。”
“好。承蒙关照了!”
林藤太跟着我进了门。
今天我算是回来得早。下了课就到处跑,没有去跟田宁婴会合,一起去买菜再回来。
所以田宁婴现在还在外边,我带着林藤太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客厅中央的茶几上摆着林藤太带来的挑战书。
我摸着下巴看着用古朴字体写就的信函:“也就是下周二的上午九点,在学校的道场决个胜负。现场的主持由校长担任……校长有这个时间?”
林藤太点点头:“我们家终归在这个圈子里有些名望,校长就算没空,也要有空的。”
切,这伙死有钱人!
林藤太又看着我说:“颜先生,决斗的形式您想好了吗?”
我正没什么主意呢:“你觉得呢?一般术士之间怎么决斗的?特别像我这样没有法力的人,该怎么选?”
林藤太眼中浮现笑意,倒不是嘲笑的意思,而是很高兴我会问他:“其实术士决斗一般是斗法,斗术法。但是颜先生没有法力的话,要斗法就不太合适了。要不,颜先生想想自己擅长什么,就比这个吧!”
我皱起眉头:“选我擅长的?那我要选汉语四级,你哥也能同意吗?”
林藤太绷不住,终于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汉语四级……嗯,这个可能无法通过的。至少看上去是像那么回事的。比如说术法不行,那就身法、武技这些,都可以作为决斗的方式。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总结的话,决斗要么是由大家评判出一个结果,要么是决斗双方直接得出结果。”
我听明白林藤太的意思了:“很好,那就以我自己最擅长的和他最擅长的对决一次试试看吧。”
林藤太高兴得拍起巴掌来,眼睛里全是激赏:“这才是我心目中的颜先生,我相信你和我的兄长一定能上演一出精彩的龙争虎斗!”
我摆摆手:“你就不要跟我这儿灌迷汤了,怎么看都是我这边占弱势。有没有命回来都还说不定呢!”
林藤太指着挑战书后边的一大长串说明:“颜先生何出此言?你看这儿,写得明明白白,谁要是失手造成对方受伤或者死亡,则当场判负。”
我不由得失笑:“人都死了,决斗判胜还有何意义?难道这种赢法还挺荣耀不成?明明是技不如人被打死了,简直要被挂在耻辱柱上了吧?”
林藤太严肃起来:“颜先生这么说可不对,生当如夏花般灿烂,死应若秋叶般静美,不论生死,都足以激励我等后进奋发向上,哪里来的耻辱呢?所以,死的人自然赢了,这一点是无可厚非的。”
“哈……”我长叹了口气,还是觉得不太好懂:“好吧,那我将以我手中的刀来面对林慎二先生的咒术。”
看林慎二的意思,相比把我搞死,胜利应该是他更想要的。我大概不会有生命危险,这让我放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