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依然是紧紧地锁着,通电的铁丝网在上边缠绕着。从校外一眼就可以看到校内空旷的道路。
和我从这里出发的时候差不多,靠近校门口的位置,因为并没有什么设施,也没什么用途,所以并没什么人会在这里。
现在和之前有所区别的是,现在这里增加了人手在这边站岗。
“什么人!”
我和田宁婴从车上下来,看着校门里边拿着竹枪的同学,有点相对无言。
这才出去几天,学校里已经退化成用竹枪了?
我倒不是说用竹枪怎样掉份子,只是心里觉得怪怪的。学校之前一直在跟阴界之门的妖魔战斗,竹枪这种东西是没用的,只有那种纸幡、符箓之类的才有效果。
竹枪?这是只能和人对抗的。
再想想橘氏那个关卡里的长枪短炮,我就觉得这两边差得不是一丁半点。
源氏是怎么想的?在想什么呢?
“我们是之前接受学校委托,离开学校到校外向御三家请求援军的,现在归还学校,向责任人汇报进展。”
“援军?”拿着竹枪的同学抠了抠耳朵:“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事儿?御三家?现在只有一家了!源氏才是东瀛当之无愧的首脑!一切荣光都应该归功于源氏!”
我皱了皱眉,这个路数怎么不太对啊?
怎么这群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狂热?
田宁婴大声呵斥说:“你们忘了我们入学第一课吗?不要讲任何人尊为神!过去的惨痛教训,你们都忘了吗?”
“住口!女人!”另外那个同学跳起来,竖着眉毛看着我,挺着竹枪说:“源氏不是一个人,源氏是一个家族,是一个组织,是一个团体,是一种精神!你们这种龌龊的灵魂永远不会懂得!”
我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先别为这种事情争吵。我们回来了,能不能回到学校去向当初把我们派出去的责任人汇报?”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当初谁派你出去的?”
我回答说:“土御门家的元春。”
“土御门家?你等着!”
我松了口气,看起来土御门家没有被源氏干掉,至少看起来他们这些站岗的学生都还知道土御门家的名字。
一个学生去汇报了,另外一个学生还站在门口端着竹枪对着我们横眉冷对。
过了一会儿,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地向着校门走来,正是土御门元春。
现在他没有穿着那件几乎是他标配的阴阳师的外套,而是穿着普通的藏青色和服,脚下踏着一双木屐,大步流星。
他脸色看起来好多了,脸颊上红润不少,虽然还是很瘦,但是至少最近的睡眠应该是充足的,双眼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阴沉沉的,看谁都像是欠他几百万一样。
我看着土御门元春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土御门元春看了我一眼,嘴角也勾了勾,像是在他满脸的阴霾之中投下了一缕阳光一样明媚。
“确实是这两位,让他们进来吧。”
“是!”
土御门元春这么说了,两个同学自然没什么好质疑的,乖乖打开侧门,让我们进去。
“跟我来!”
我正想和元春打招呼,他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好像带着根钩子一样,把我的舌头一勾,就说不出话来了。
我和田宁婴赶紧闭上嘴跟着他走。
“你们离开之后,当天源氏就前来支援,将阴界之门的妖魔们压制回了巢穴,而且将阴界之门的封印做了完善而又妥当的加强,现在学校的危机已经过去了。”
土御门元春一边走一边和我们说起来学校的情况。
我看了看四周,人们看起来行色匆匆,脸上带着一股子仓惶。每条路上的十字路口都有几个拿着竹枪的人在那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每当他们的目光扫过来,人们都像是被驱赶的鱼群一样,脚步飞快地跑远了。
这……很难说危机已经过去了吧?
土御门元春不着痕迹地拉了拉我的袖子:“别乱看,专心走路。”
他把我带到我们之前蹲的洋楼前。
阴界之门的危机解除,这里已经不再是前线了,自然也已经被清得空空荡荡。
土御门元春布下阵法,才站在客厅里跟我们说:“现在能说了,外面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源氏来的这么快?其他两家人呢?为什么源氏要掌控整个学校,明明危机已经过去了,却不放开学校的戒严令?”
我这下才觉得心里舒服点,这才是我印象里的土御门元春。
我和田宁婴将外面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报告给了土御门元春,心里像是放下一块大石头一样轻松。
总算将他的委托给完成了,这下我就算现在从学校里跑了,也没什么人能说我不是。
土御门元春可没有我这么轻松,他咬着牙,双手握得紧紧的:“平氏灭门?橘氏围城?源氏到底在做什么!”
“我们源氏在做什么?其实你们每天不都在听吗?”
从洋楼外边传来一声清朗好听的男声。
土御门元春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从外边进来的人:“源氏神主……”
这个神主同样戴着一个面具,却是一个能面,五官和神情看起来呆板而又僵硬:“我听说你土御门元春从校门外边带回来两个人,没想到却是这么两位。这两位和平家的小姐到我家来求援的时候,我还在里边看着。没想到啊,源氏千年阴兵,居然是坏在你们手上的。”
土御门元春刚才听我说过了事情的经过,自然对这一段有印象。他一点都没有惊讶,反而神情中颇有几分为我们高兴和骄傲的自得。
我和田宁婴深深地低头:“不好意思,当时情势紧急,我们也没有任何余裕进行沟通和谈判。关键问题是,源氏为何要将平氏覆灭,这一点让人非常困惑。出于自保,我们也是别无选择。”
“呵呵。”神主能面后边的双眼闪着亮光:“无妨,你们可愿意从此归顺源氏?”
我不假思索地摇摇头:“我是华夏人,在东瀛学完了这些知识,就将回国,将自己的所学用到正道上。”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源氏不是正道呗?”
神主气势一凛,我感觉气都喘不过来,赶紧辩解:“并非如此,只是我认为的正道乃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为劳苦大众解决问题,才是正道。”
“哼!”
神主虽然没有表示满不满意,但他的气势却已经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