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身后传来的声音。
图书室并没有特别大,声音的来源很好判断。
但是,说真的,突然出现在眼前都比身后有什么要好多了。
我是真的没有从长发怪物的阴影里缓过来。
会不会又……呸呸呸,颜飞你瞎想什么呢,抓紧时间布阵才是正经事!
我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黑刃。咽了咽口水,慢慢转过身来。
还好,什么都没有。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发出了风从窗户缝隙穿过的呜呜声。
等等,这里不是负一楼吗?哪里来的风?哪里来的窗户?
我再次停下来脚步。
咚。左手边,一本书跌落在了还书车边。
……犹豫。我,非常犹豫。
没看见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就差几步了,往前再走几步,我就能将旗子安放到位,安迪就能开阵施法了。
颜飞,专注!不要分心!
好了,就是这里!
我俯身将旗子放置稳当的瞬间,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更多的书从书架跌落了下来。
什么鬼?地震吗?
我看了一眼旗子,自从被放置在阵中,它就巍然不动,丝毫不受周围的影响。哪怕是砸过来的书都被看不见的结界弹了开去。
嗯?砸过来的书?
我环视了一圈,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灵体。那这些书是怎么回事?
不等我细想,手机震动,安迪的消息到了:
小飞,一直往东走到急诊室。
我舒了一口气。看来,旗子的放置没有问题。
duang!一个黑影飞过,我的额角突然一痛。伸手摸了一下,是熟悉的感觉——出血了。
看了看脚下,居然是一本《人体解剖学》。
紧接着,更多的书本突然一起向我飞来。
我勒个去,这算啥?图书馆奇妙夜?这些书是要报复社会吗?
手中的黑刃本能地挥舞着。平时的刀法训练让运刀的手感已经融入我的身体,就算视野不甚清晰,我也能在手机灯光的恍惚照射下勉强保住自己的身体。
不痛不痒地被两本图谱砸了一下之后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用手机灯光照了一圈四周。
有不少书被黑刃砍得七零八落的。一地碎纸看着十分混乱。
真是……非常对不起人家图书管理员了。希望这里面不要有什么绝版书籍。
提着黑刃,我向门的方向走去。
哗啦啦啦。
还没等我走出两步,突然几乎所有的书籍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又一次向我袭来。
不过这次和刚才不同,它们不再瞄准我的身体攻击,而是缠绕着黑刃,不时往我脚下垫两本厚书绊一绊。
踉踉跄跄地摸到了一张写字桌旁,我一脚将写字桌踢翻,背靠着它,先守住自己的身后,接着稳住心神,感受书页飞舞的微弱风向,挥刀!
却落了个空。
就在这片刻时间内,又多了几本书在我脚下摞了起来。
一脚踹开这些书,我的眼前又飞舞更多的书页,一时间各种解剖图啊病理图啊化学式啊糊了我一脸。
等我从七零八落的书页中挣脱出来,眼前已经堆成了巨大的书墙。
哈?
楞了一下,我提起黑刃就是一刀。
砍中的感觉却不像是书籍,而是……肉体。
果然,从刀口处,渗出了殷红的液体。
那液体染红了四周的书籍。突然从染红的书籍里伸出数不尽的手臂!
有的细瘦枯黄,有的泛着死亡的青灰色,有的还鲜红如生,有的已经只剩下血管与肉,有的则干脆是枯骨一片。
一个不注意,我被挠中了小腿。
呃,还是那个受伤的地方。
我可能真的最近比较背?
一挥黑刃,我无情地将那些手臂全都斩落。
落在地上的瞬间,它们全都化作了破烂的书页。
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些书,今天是真的和我过不去了。
抬头看了看,书籍已经直接堆积到了屋顶……不,还有一些空间,或许我可以尝试从顶上出去。
一双没有眼睑的眼睛从书籍的最顶端俯视着我。
不,准确地说,是一个没有皮肤的人。
好像有点眼熟?
呃,标本室那位尊敬的人体模型先生?
“那个……”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听着都变了,清了清嗓子,“咳咳,人体模型老师您看,我真得不是故意破坏公物的。真的是情势所迫迫在眉睫被逼无奈……”
人体模型先生依旧保持双手扒住书墙、探头俯视我的姿势。
恐惧感没有那么多,因为这位人体模型先生的模型感实在太强了。除了有点像上学时候从后窗户偷偷观察全班同学的班主任以外……
我又用黑刃迅速砍了书墙两刀。
这次出来的是双脚。
砍落之后,同样变回了书页的样子。
令人头疼的是,书墙很快便自我修复了高度,除了渗入书页的殷红液体,这书墙好像是有着无限修补技能一般。
嗡——
手机震动。是有电话打进来了。我的手机……
卧槽!刚才被攻击的时候手机脱手,掉在了书墙外面。
我心里一慌。这时候会打我电话的,十有八九是安迪了。
我努力想找到一个空隙观察手机,对了,上空的光芒!
迎上了标本先生的视线,我从书墙外的光芒辨认了手机的大概方位。
震动停下了。
我担心,会不会因为我,耽误安迪的布阵。
又或者,安迪并不知道我被困,已经开阵……
无论如何,我要赶紧从这囚禁的书墙里冲出去。
普通的方法肯定是不行了!
我摸了摸剑匣。诛邪。
虽然现在我还没有眼下可见的性命之忧。
可是安迪和大家的安危,我放心不下。
只是这书墙困一会本于我无妨,但八门金锁阵的布阵开阵,医院地府通道为何关闭,还有和小羽一个方向而去的长发女,都令我抓心挠肺,焦急不已。
诛邪微微震动了剑身。
拜托了。助我一臂之力!
诛邪出鞘!
诛邪出鞘在手,我立刻跟着剑气挥舞手臂,或砍或刺之间,脚下的破烂书页越来越多,书墙也越来越薄。
诛邪在空中舞了一个剑花。
那位人体模型先生终于俯身向我头顶了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