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重新讲车打着火,背着那轮血月,我们往来时的山腰开去。
这一次没有幻阵也没有追兵,我们切切实实地一路回到了安迪埋下结界阵法的地方。
“这一夜,会很长的。”安迪叹了口气,看着那轮血月直皱眉,“这血月,逢阴年阴月,又要恰好在少有的几种星象时才会出现。血月出现,阴气暴增,世间阴阳失衡,必有灾祸啊。”
“这血月就这么厉害,那刚才那洞里的跟血月有关系么?”我一边擦拭诛邪一边问。
“有。也没有。”安迪也在整理他的随身法阵,“我们在村里遇到过的阴兵过阵还记得么?”
记忆深刻!完全记得!
“阴兵是魂魄,刚才洞里的,就是他们的骸骨了。”安迪将车灯关掉火熄掉,我们又回到了只有血月光亮的黑暗世界里了,“阴兵过阵不会每年必至,按村里人的习俗,他们每年这一天都是不出门的。所以刚才这洞里,一定还有什么,不止控制阴兵,还掌控了他们的骸骨。”
“那绿眼睛里布下的幻阵,里面的邪灵之力不像是近代的东西。”莹莹随手在空中一抚,出现了一把银色镜子,镜子里正是那绿眼睛的怪物,它像是猴子一样干瘦的身躯,顶着不相称的大头盔,只露出绿油油的眼睛。
“嗯,那幻阵怕是阴兵生前就已经种下的。”安迪凑过来看了一眼莹莹手中的镜像,“这头盔上施加了阵法,一生一世直至死后,这些掌阵人都不能从头盔里解脱出来,也不能从幻阵解脱出来。他们生前死后都要继续为首领服务。”
安迪的话音刚落,从远处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步伐。
“安静,别出声。小飞刀入鞘。”安迪将莹莹的镜子递了回去,立刻拉我们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阵步伐声越来越近。
一队身着铠甲手持长枪的士兵,组成整齐的方阵,迈着统一的步伐,无言地从我们车边走了过去。他们浑身近乎半透明,顶着血月的光芒看上去如同浑身血光。
长枪的士兵走过,后面接着还有弓箭手和骑兵。
骑兵的队伍里有一位将军般的人物十分吸引我的注意力。
他骑着高头大马,连坐骑周身都披着金属铠甲,腰间别着的两把宝剑分别镶嵌着玉和金银。不同于士兵所穿的板甲,这位将军一样的人物身着精致的锁子甲,外面还披着一件迎风起舞的斗篷,头顶追着缨子的盔甲,面相也十分硬朗,双目炯炯有神,一把胡子尤为有气势。
这样的兵阵从眼前走过相当震撼。
如果他们不是阴兵就更好了。
我心里惋惜了一下,要是真有这样的部队能列兵检阅,再来个电视转播,简直就是完美。
我这会还有心思胡思乱想,是因为这支部队走到现在也没有向我们三个所在的方向看一眼。完全就是普通的行军一般,双眼直视前方,步伐稳健,队伍齐整。
只要继续保持安静,这一次的阴兵过阵应该就能渡过了。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忽然响起。是安迪的手机!
安迪迅速摁灭了手机。
然而一切已晚。
车窗外,无数双眼睛直直地向我们看了过来。
那马上的将军一挥手,队伍立刻转向,一个接一个地向我们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莹莹见状立刻用手在空中一划,一股蓝色光芒笼罩在了车身周围。
向我们冲来的阴兵在撞到蓝色光罩时纷纷如同撞了墙壁一样被怼了回去。
可步兵后面接着的弓兵方阵立刻放箭,无形的鬼箭从上空向我们飞来,如果被突破了结界,可能就要变成刺猬了。
安迪的结界这次起了作用,所有的鬼箭都被挡在了结界之外。
见所有攻击无效,那马上的鬼将军立刻调转了马头,领着骑兵的方阵,一勒缰绳,那些膘肥毛亮的战马就向着我们冲撞了过来。
鬼将军横手抽出宝剑,虚空只是一砍,莹莹的光罩便散落一地,如同破碎的夜空,很快就消散了。
再一剑,安迪的结界也是堪堪受住,破碎就在眼前。
安迪立刻补了一张符咒出去,又用红绳在我的手腕绕了两圈,接着把车门一开,“小飞,用诛邪。”
我就被踹了出来。
眼前的士兵们一见有个活人举着刀出现了,简直如同狂欢。
那将军带头,骑兵随后,再后面跟着步兵,还时不时有弓兵见缝插针的放箭。而我,只有手中刀。
咬牙,只能拼了!
不等那将军骑马到眼前,我就舍身往前冲去,我的攻击对象,不是马上的将军,而是他座下那匹战马的马腿!
可还没等我冲到战马身前,将军身后的骑兵已经赶上,坐在战马上的他们居高临下地用剑向我戳来,可能就跟扎小动物一样的容易吧。
握紧诛邪,以刀为盾,以攻为守,我只能不断攻击,不断砍杀,击中眼前的每一个目标。骑兵阵的数量就已经够我受的了。再加上空中看不见的鬼箭时不时落下,我已经觉得有些吃力了。
这时一把蓝色西洋剑和一柄盾牌飞到我的身边,如同与我并肩一样,帮我挡去鬼箭,扫去骑兵的战马,又飞到阵后扰乱步兵的方阵。
是莹莹。从那淡淡的圣光我能感受到莹莹的气息。这剑和盾牌都是由她的灵力凝聚而成,要想仔细操纵十分消耗灵能,我要加快进攻了。
莹莹的剑在空中舞了一个剑花,看着倒是有些华山剑法的意思,紧接着调转剑尖,给了那将军的战马重重一击,战马像是对着夜空嘶鸣了一声,马腿一折便倒在了地上。
那将军早已从马上跳下,手举宝剑,解开身后大氅便向西洋剑挥去。
我立刻从他身后进攻,刀锋刚刚接触到那将军的一瞬间,他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身形一变便躲了过去。
我原以为铠甲穿着会让身形更加笨重,没想到这个将军的步伐变化极快,只是跟上他的攻击我就已经使出了自己的全部刀法。
周身的防护都依靠莹莹的剑和盾。
那将军的动作似乎还越来越快了,我的眼睛几乎都很难捕捉到他的宝剑轨迹,只能依靠剑风判断剑尖所指。要想防守住这样的进攻,我的肉身显然完全不够用。
那将军的剑每一次击中我的身体,虽然没有溅出血液,却都有深入骨髓一般的疼痛从伤口处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