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坐在偌大、简洁又空荡的房子里吃着景夜阑为他准备的早餐,禹佑凉寻思着景夜阑这么照顾他,自己是不是也该投桃报李?但是家中爆炸发生的太突然,他什么也没来得及带,现在连内裤都是景夜阑为他准备的,他能怎么回报才能让自己安心呢?
禹佑凉一本正经地冥思苦想了起来,交房租?景夜阑这么有钱怎么会稀罕他这点房租?以身相许?景夜阑这么见多识广又备受欢迎,身边应该也不缺铃铛那样的伴侣,即便是自己想要相许,他也不一定会感兴趣吧?
能想到的方案都行不通,禹佑凉苦恼地挠了挠头,刚被打理好的的头发又成了鸟窝。禹佑凉托腮盯着桌上的早餐看了好久,嘴角开始微微向上翘起,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没错,禹佑凉的好办法就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也要亲自下厨为景夜阑做一顿晚餐。
不过禹佑凉从未下过厨,想了想现在这个时间点还闲着能给他出主意的也只有徐耶一这个昼夜颠倒的人了。
于是禹佑凉兴高采烈地拨通了徐耶一的手机,那边传来了徐耶一慵懒带了点小脾气的声音。
“小凉,我才睡了一个小时。”
“喔,那算了。”
禹佑凉从不强人所难,于是自然而然地准备挂电话,徐耶一立马护国神来,刨去了语气里的懒惰,精神振奋地说:“别算了啊,怎么了?你难得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喔,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你陪我逛超市。”
“啊?逛超市?”
电话那头的徐耶一一脸懵地来到了临空区最大的那家云天超市,陪着禹佑凉在各类食品柜架间徘徊。
徐椰一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帮禹佑凉推着购物车,禹佑凉看着徐椰一眼角泛着泪光,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叹了口气说:“你这昼夜颠倒的生活习惯可是对身体不好的。”
徐椰一一个呵欠刚过拍了拍嘴,接着伸了个懒腰说到:“还好意思说我呢,你和阿惟轮晚班的时候不也是通宵。”
“我和阿惟那是工作啊。”
“我这也是工作啊。”
听到徐耶一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又坦坦荡荡,禹佑凉抽了抽嘴角,轻笑了一下。
“喔。”
徐耶一推着购物车说到:“现在养生还太早了,昼伏夜出不算什么,只要白天好好养精蓄锐,哥哥我晚上可以弹药充足地大杀四方。”
禹佑凉白了徐椰一一眼,果然他的话只能当耳旁风,稍微过脑一想,就被徐椰一开车带着低空高速飞行起来。
见禹佑凉不说话,徐椰一一边往购物车里放置物品,一边继续絮叨起来。
“你以为我想啊,金主爸爸们白天不都是在人模狗样的装那什么,白天里衣冠楚楚的样子,晚上松了领带各个都没个人样了。你看我工作环境这么艰难,白天你一通电话我就立马来陪你逛超市,这样的朋友哪里找啊。”
徐椰一一路都在不停地往购物车里放东西,禹佑凉终于忍不住了,停下了脚步斜眼看着徐椰一,音调有些怪异地命令到:“放回去!”
徐椰一先是愣了愣,转而看向购物车里自己刚刚扔进去的一盒知名品牌的防护品,振振有词地拒绝到:“我跟你说,不要以为男人不会怀孕就不注意,我这都是为了你身体好!”
禹佑凉紧握双拳在用力忍耐着,徐椰一却不识好歹地凑到了禹佑凉耳边,轻声问到:“对了,你和那帅气总裁昨晚有没有……”
“徐,耶,一!”
禹佑凉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喊出这个名字,徐耶一抬起双手吐了吐舌头,他就喜欢看禹佑凉这种生气却不会与他计较的样子,让他可以放心尽情的欺负。
禹佑凉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想起了铃铛,有那么美艳的女人陪在身边,景夜阑又怎么会对自己感兴趣呢?
想着想着,禹佑凉又拼命摇了摇头,他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禹佑凉是这种人,心中明明很是慌张,面上却看不出究竟,在徐耶一眼中禹佑凉只是平静地将那盒知名品牌防护用品放回了柜架上,但是以他对禹佑凉的了解知道他并不怎么开心。
徐耶一心中有些吃味,禹佑凉对他和凌梓惟从来不突破友谊的界线,因为他们无法激起禹佑凉心海的涟漪,但很显然景夜阑做到了他们做不到的事,而且是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没有,他有女朋友。”
话出口时,禹佑凉觉得心口有点堵,有种自己说不出的情绪在隐隐作祟,谈不上是失落还是失意,总之是一种不怎么痛快的感觉。
作为旁观者,徐耶一觉得禹佑凉有些小题大做,于是挥了挥手说到:“嗨!我还以为多大事呢!有女朋友又怎么样?你见到哪个功成名就的男人是孑然一身?他到现在都不结婚,可见那所谓的女朋友也不会是心里的人。”
禹佑凉对徐椰一的感情观不理解,不过他自己本身就还没有感情观这样高深的认知,他只知道自己不认同,却也不知道该怎样反驳。
就在这个时候,徐椰一忽然指了指前方说:“你看,这个世界上有种情感就像是速食快餐,你可以说这种素食快餐没有营养对身体不好,可这种情感就是因为人类的需要而存在。就像那两个人,”禹佑凉顺着徐耶一的手指向前看去,他看到一对男女在超市里公然就这么亲吻了起来,“你说他们的情感能有多么深厚吗?说不定出了超市就一拍两散了,这样的事情我见得太多了,感情的事谁说的准啊?”
禹佑凉不想听徐椰一的一大堆歪理,感情这条路他还没走,不想还没起步就被带偏方向。可当禹佑凉想要继续向前走时,却发现那对在超市里公然亲吻的其中一个就是昨晚出现在景夜阑家中的女人铃铛。
在亲吻的间隙,铃铛的视线擦过男人的侧脸落到了禹佑凉的身上,显然她也认出了禹佑凉,于是松开了正在亲吻的金发男人,打趣地看向禹佑凉就像看一个稀有动物。
铃铛笑着朝禹佑凉打了个招呼说:“是你啊?”
禹佑凉没有理会铃铛,他不知道为什么铃铛明明有了景夜阑那么优秀的男朋友,居然还劈腿这种低档次男人?
禹佑凉和徐耶一从铃铛身边走过,他并不想说多余的话,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
见惯世面的铃铛当然知道禹佑凉在想什么,又是一个拿道德来绑架自己的幼稚小朋友,她面带笑容的拽住了从身边走过的禹佑凉的手臂,问到:“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禹佑凉冷寂的性格表露无遗,简单地回答:“没有。”
铃铛无奈地叹了口气,凑到了禹佑凉耳边轻声说到:“我和景夜阑不是男女朋友,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禹佑凉转过身一脸惊讶,铃铛坦然地耸耸肩,不禁笑了出来,心想景夜阑真是找了个小朋友,以为喜怒不形于色,却没想到还是让人轻易找出情感的规律。
铃铛对禹佑凉说:“走吧,出去聊聊?”
禹佑凉沉默了一会,轻声说到:“好。”
禹佑凉和铃铛来到超市门口聊天,徐椰一和金毛站在另一边的石墩旁没有任何交流的各自抽烟,徐椰一看不上这种没金、没颜、没品的男人。
禹佑凉问铃铛:“你说你不是景夜阑的女朋友?”
铃铛从包里拿出一包女士烟,涂了鲜艳指甲油的手指夹出了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后吐出一个烟圈。
“我从来都不是他女朋友,我不过是他偶然在路边发现的流浪猫而已。”
禹佑凉听得出来这句话带着戏谑与难平,正如铃铛此时的心情,见惯了风雨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洒脱,只能说景夜阑确实是一个太有魅力的男人了。
“可是你能出现在他家啊。”
见禹佑凉揪着昨晚的事有些不依不饶,铃铛觉得和一个情感空白的小朋友聊天果然是需要极大的耐性,不知道景夜阑是怎么做到的。
铃铛又抽了一口烟,说到:“因为我快死了,他只是想要在我死前把我送到该去的地方。”
“啊?”
禹佑凉又是一阵惊讶,死亡这件事从铃铛口中说出来就像得了感冒一样不值一提。
铃铛饶有兴致地看着禹佑凉,继续说:“这么惊讶干什么?每个人都会死,我只是不想那么无趣的死去,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好玩的事情,我没玩够呢。”
“你……为什么?”
“哪个为什么?是景夜阑为什么要关心我的生死,还是我为什么会死?”
禹佑凉眨了眨眼,其实两者都不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答案。
铃铛打量着禹佑凉许久,终于问到:“景夜阑知道你这么纠结吗?”
禹佑凉点头回答:“应该是知道吧。”
这种纠结其实是来源于不确定,只不过禹佑凉自以为藏匿得很好,却没想到被铃铛轻易看穿,想来景夜阑那么聪明应该也早就看出了自己内心的犹豫吧。
铃铛又笑了笑,夹着烟的手撑在了围栏上,仰望天空说到:“景夜阑就像这片天空,我们都在仰望他,却没人能够长出一对翅膀飞向天空。”
听到这句话,禹佑凉眼神有些黯淡,铃铛却怔愣在了那里,欣喜而发光,因失落而黯然,曾几何时她也有着这样的情绪,只不过因为糟糕的生活将她逼到了穷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