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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它一边将自己变成那个样子,一面碎碎念:“我觉得我自己还是坚硬圆润的白色样子好看一点,你看我现在这里凹进去了一块,感觉好奇怪,像是一个畸形的鸡蛋,一点都不美观,而且鸡蛋的形状其实是一个非常科学的形状,我觉得……”
    宋观合上书:“你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鸡蛋君:“咦?……没有啊!我发誓我肯定没有。”
    宋观侧目看过来:“你每次一心虚的时候,话就特别多。”
    鸡蛋君闻言不说话了,干干脆脆地闭了嘴。
    宋观放下手中的这本书,换了一本,面对安静下来的鸡蛋君,他想了想,说:“我这周目还碰到乔师弟了。”
    鸡蛋君“啊”了一声。
    宋观说:“我并不能完全肯定,那就一定是乔师弟。”
    鸡蛋君想转个身的本来,后来想想自己背面还凹着给宋观靠着,于是就直接把脸上表情全挪到原本的“背面”上来了,反正它本来也没什么背面正面的分别的嘛。
    于是宋观发现自己靠着的鸡蛋君那部分突然就多出了表情,这突然发生的转变,感觉也是令人蛮惊悚的。
    鸡蛋君倒是自个儿浑然不觉:“你是说你碰到的那个,乔家被无忧单独救下来的小孩吗,他的确是你最开始碰到的乔师弟。”
    宋观翻页的手指顿了一下:“我第一周目遇到他的时候,我是说——第一周目的那些事情,是完全接着我现在的这周目继续下去的?”
    鸡蛋君沉默了一下,说:“是啊,的确是这样的没错。”
    宋观放下手头的这本书,换了另一本。有些话得到了答案之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再继续下去,好像话题到此为此,只要用一句万能的总结台词:“原来是这样。”
    这空间的滞留时间一直都是有限制的,宋观接下来也没待了多久时间,那一道道的红芒阵符里,空间传送阵再次开启。
    【系统解说模式结束,希望引导者的帮助解决了玩家到目前为止所有不明白的问题】
    【下一目游戏即将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现在进入倒计时阶段——】
    【五……】
    【四……】
    【三……】
    【二……】
    【一……】
    系统的声音落下之后,眼前的画面还没有清晰起来,就先是入耳的一片蝉鸣一声,铺天盖地仿佛要将人湮没一般,而随后而来的是一股闷热感,光影与绿叶铺盖满整个视线,有人焦急地喊他:“公子,公子,快起来,老爷来了,老爷真的来了。”
    宋观捂着头,他脑地疼,时空转移之后的残留症状导致他脑子里一片迷糊,一时还没莫明白眼前是个什么状况,就抬头见到不远处一堆人气势汹汹地过来,为首的那个一把络腮胡,手里一根狼牙棒,还没逮着宋观,就已经一脸凶恶地喊道:“臭小子,你给我站在那里别动!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眼见着那一堆人马逼近,宋观看了看那根狼牙棒,再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身边的大树,这已经不用再做考虑的了。
    却说今日,宋大学士府上的二公子在学堂里和人打了一架,这事传到了二公子的阿爹耳朵里,二公子的阿爹气得当场跳起来,抄着狼牙棒便冲进学堂,就要将人好好收拾一番。
    眼见着一出家庭伦理大戏就要在跟前上演,依着宋公子他阿爹的个性,宋公子这妥妥的就得是被人打断腿的节奏了。
    可有一句子叫做“我当真是没有想到”,谁都没想到平日里文文弱弱的宋公子,不知哪里学来的这么敏捷的手法,众人只见小公子淡定地一撩衣摆,抱树一窜,猴一样地爬上了树杈,任他阿爹在树下气得狼牙棒一抡,将树身砸得整个儿都抖了三抖,小公子偏偏还就“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形于色”地那么气定神闲地坐在枝头往下看。
    啧,那副样子,倘若在往他怀里塞上一包瓜子,那他整个就是看猴戏的模样。
    “小兔崽子你给我下来!信不信我当场锯了这棵树再打断你的狗腿!”
    一片嘈乱里,宋二公子的书童,知书,站在树下,直接看呆了眼。
    他张了张嘴,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心里涌上一股悲怆之意。妈呀,少爷,你这是反了天的节奏吗?老爷他真的是会说到做到啊!为什么不能好好站在那里让老爷打断腿呢?现在这个样子,等会儿就绝对不会仅仅只是像之前说的那样,只是打断腿了,这肯定是要打断腿的同时还打断手啊!
    第103章 无忧番外·不慕
    【可我今生遇你,如何无忧】
    江湖传闻里有一酒,名“醉生梦死”,据说沾着一点就能叫人大醉一场,醉后醒来便是前尘忘断,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可这酒也仅存在于江湖传闻里,倒也没人真的见过,客栈酒楼里同样一个名字卖出的“醉生梦死”,价比黄金,但那也没什么奇特的作用,只不过是些好酒罢了。
    那一日乔望舒在破旧的寺庙里醒来,他什么都不记得,什么也想不起来,身上疼得厉害。躺在污脏的地上,透过破损的屋顶,隐约可见天上一轮圆月高悬空中,衣衫上全沾满了血,他也不知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旁人的,血迹干涸了同伤口衣衫粘连在了一起,腰侧划开了一大道血口子,也已近溃烂。
    枯树荒鸦的野外,蛛网也蒙尘的小寺庙里,佛像静坐在神龛之上,目光低垂似俯瞰芸芸众生,却斑驳得早就不见了慈悲模样。忘记了一切的乔望舒那时找遍了全身上下,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只翻到了一封信。明明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血迹,唯独怀里这封信被珍而重之地藏着,半点血迹未沾,干干净净到近乎清白的模样。
    这大概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乔望舒这样想着打开了那封信,泛黄的白底,黑的字,那封信字迹明白,内容清晰,叙述得有条有理,实在没什么可挑的。倘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当中有些字像是被水滴打湿了,字迹模糊地晕染开来,他看不清上头写的是什么,于是就连蒙带猜,但好在也不影响全篇的阅读。
    乔望舒很快读完,知道了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大致情况,并有了初步的打算。他不认识什么人,不记得任何事,连自己是谁都是看着这么一封信才知道,所以至少去找到那个在这封信里,被反复提及了姓名的那个人。那个人是线索,是关键。至少杜姓的这个公子便是与他并不是信上所说的那样关系,也肯定知道这一切发生的缘由事情。
    粗略地处理了身上的伤口,明明已经不记得这一切,却还潜意识里地记得这些救命的技能,这荒郊野外的破旧寺庙,夜风吹得飞檐上挂着的铜锈铃铛发出喑哑的声响,乔望舒处理完自己身上的伤口,迈步走出这座小小寺庙的时候,踢到了一个青花瓷的小瓶子。很小的一个,还没有拳头大,花卉纹路,他捡起来看了一眼,里头空了,什么都没有。
    乔望舒自然是没有任何关于这个瓶子的记忆的,他自然也是不记得,在此之前,自己是如何亲手打开了这个瓶子的盖子,将这一整瓶的“醉生梦死”尽数饮下。
    传闻里的酒,醉生梦死,既是醉生能梦死,便可一醉解百优,那甜香的酒液入喉,也就不用说是曾经放下的或是放不下的,总归统统什么都不记得。忘断前尘,断了的是尘念。神龛上剥落了眼鼻的佛像,面容狰狞里,无声慈悲地注视着所有一切的发生。
    在那之前,有人名叫无忧,在那之后,这世间再没有无忧此人。
    应是彼时落日西沉,胭脂血色胭脂灰。无忧不知道那个死去了的人,是不是早已谋断了所有一切的发生,到底谁欠谁的,命里纠缠早就说不清楚。
    恍惚里当年厅堂之上,烛火拥簇里,宏大的钟声回响之中,宋观拾取了净瓶柳枝点在他的眉心。他说免你惊,他说免你苦,他说免你四下流离,他说免你无枝可依。那一点柳枝露水顺着眉骨滑落,倒像是落了一滴冰凉的泪,这叫命中劫数,所以日后里,他得偿还他这一滴“泪”。
    将“醉生梦死”尽数饮尽,因为这是宋观给他的,哪怕见着那封信的时候心好像被丢进了油锅里一样,可这既然是他给他的,他又怎么可能拒绝。
    但还是有些事情,怎么样都无法释怀。
    那一年柳眼春相续,宋观说,无忧,愿你一世长安,无忧,愿你百岁无忧。
    杯酒入喉的时候,有一滴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流下,没入两鬓里,便什么痕迹都不见了。
    是了,你为我取名无忧,可我今生遇你,如何无忧。
    【番外完】
    第104章 师弟番外·平行
    【十余年前,你还不是你,我也不是我】
    十年之后,乔明遇到宋观,那是在少阳派,中途偷换了壳子内里的宋观,那时他是乔师弟,那时他是他的大师兄,那时的乔明不知前因,也未曾预料到后果。
    这也许是冥冥中注定,谁也逃不离的诡异命局。十年之前,他被那人所在的魔教,屠戮满门;十年之后,他为了那个人杀光了魔教上下全部的人。可是这些事情,谁会知道呢。
    婴儿蓝的天空里浮动着苍白无力的白云,在少阳派时,乔家的那些往事,于乔明来说,都是已成定局,而对宋观来说,却是一切尚未发生。
    两个人就像两个平行平面里的两条线,无论如何放置,即使投影相交,本身也绝无相交的可能。
    这十余年前的重逢,这也是十余年前的初见,遥遥一瞥,细雨三月,看来遍是桃花水。
    这算重逢,也不算重逢。
    那时的乔明昏迷着被乔望舒抱着,宋观不甚清楚地看见一眼,割裂了时间的相遇重逢。
    可是十余年前,你还不是你,我也不是我,原来这结局早已写定,纵然对面相逢相见应不识,又何必执着。
    【番外完】
    第105章 裘长老番外·荒骨
    大多数人面对死亡的时候,总是恐惧。人们贪恋着尘世种种,不愿就这么空白离开,所以死时也要带上自己生前喜欢的东西作为陪葬,以期自己死后在另一个世界还能再次拥有。有人名剑陪葬,有人黄金陪葬,有人秘籍陪葬,有人美人殉葬。裘长老死的时候,这些东西他都没有带走,没有什么神兵利器,也没有什么绝世的武功秘籍,连一身衣服都是从简,唯独手里握着了一只草编的蚱蜢,丑丑的一只,丑得颇为别致,已是有些旧损的样子,但经过特殊的手法处理,所以也就一直完整地保留住了最开始那副丑丑的模样。
    一个蛊人的命本来就长久不到哪里去,裘长老活在这世上有四十年,已是难得一见的长命。大限将至之时,他已有所感,自请离去,于大山里选了一个无人踏足的险地,等待死期降临。教中的事务早已有所了结,当年小教主死了之后,顾长老用小教主的尸骨重新炼出了一个孩子,他看着那个孩子自骨灰里重生,又长到了换牙的年纪,自请离去的时候,他将教中的其余事项托付给了葛坛主,所有事情都有后续安排,自是不需要他再操心。
    他握着旧损的草编蚱蜢,听着石洞里水滴一点一滴坠落的声音。湿漉漉的石洞里黑暗得几乎没什么光线,他也不需要什么光线。生命在等待里一点点流逝,那些偶然出现的暗沉天光像是海边起伏的浪涛一样侵蚀着他的记忆。这一生回想起来其实单薄得没什么质感,犹记得当年他诞生在这个世上时,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光线昏沉的洞穴,那时脑中一片空白地凭着一股几乎吞噬了大脑的饥饿感行动着,他并不明白一切的意义,只是饿,偏偏却闻见一股极为甜美的香气,那样甜美得让人想要一口吞掉的香气,隔着一些死物障碍,仿佛近得触手可及。
    于是手指破开了一层又一层的石封,他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只是迫不及待。抓碎最后一块石头的时候,他终于在那层层的石封上破了一个口子,第一缕洒落进破损的口子里的光线是明亮得如同破碎水光的月光,他的手从那个破损的口子里伸出,漆黑如墨的石封与他病态苍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整个石封就像是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巨大的蛹,而他是破蛹的那一个。
    在宋观母死后最初的那几年里,裘长老常常在夜里梦见这个画面,那时山高月小,明月高悬,粉衫的少女立在十五步之外的地方,她朝他伸出手,肤色是透了明的白,连嘴唇也是苍白颜色,唯有十指丹蔻红得分明,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像微微张开的一张女人的小嘴,有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正是他之前在蛊冢里闻见的香甜气息。
    过来。她这样说着,声音温柔得带着一种蛊惑性的力量,漆黑的瞳眸泛着一种不可觉察的暗红颜色,淤血一般。他像是受到蛊惑,走了过去,少女将手腕凑到他嘴边喂他喝下鲜血,腥涩而又甜美的血液入口,让人忍不住想要攫取更多,她到最后是强硬地捏住了他的下巴,才制止了他继续饮血下去的动作。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他握着她的手腕,微微偏转过头,脑子里似乎有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但无法细想,只想起了一个字,他说,裘……
    少女微微一笑,那你就叫裘淞好了。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
    他总是记得她的,就像这个一度反复出现的梦境一样。自蛊冢踏出的第一步,他循着那香甜的气息望去,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天,也不是地,而是她。那时她是圣教林长老的女儿,而他只是一个蛊人,是死去多年从蛊冢里爬出的人,只有零星半点的算不得记忆的片段回忆,因为死去时间太久,自混沌里初醒,所以最开始看着都不太像一个人。也无怪林婉茹后来对他一直是偏于御蛊的心思,他那时的确看着就像是一只破茧而出的昆虫,身上还沾着不知名的粘液,连走路都是最初走得处于摸索阶段的不协调,因为撕扯着吃尽了蛊冢里的蛊变腐肉,所以身上粘液混着斑驳的暗色血迹,指缝里还嵌着碎肉,不似人的模样。
    后来林婉茹死了,留下一个孩子让他照顾。小小的一个婴儿,眉眼寡淡的像是一团面团子,被他抱在了怀里也不哭也没闹,就这么咬着手指头看他,目光说不上什么好奇,只是将他望着。他当时是近乎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个小婴儿的,有些笨拙地调整着抱孩子的姿势,因为小婴儿看着太软糯了,好像一不留神力道大了就会捏坏了,他的动作是小心翼翼的,像抱着一个易碎品。
    这么多年春花秋月,夏蝉冬雪,他看着这个孩子从自己翻身都翻不了的小婴儿一点点长大。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发现对方会翻身的样子,也记得自己是如何教会了对方从四脚着地爬着到走路,他教会了这个孩子如何拿剑,也记得对方第一次换牙的时候是如何惊吓得以为自己得了绝症而掉了眼泪的傻样子。
    也许是他平常时候太严厉的缘故,这个孩子一直与他都不太亲近。
    其实关系不亲近也是好事,他这样想着,因为若是关系太亲近的话,他反而不怎么好管教对方了。只是看着小教主有时候随意拉着旁人的手说话的样子,心中仍是有那么一点茫然的情绪。有时候他站在廊下,看着小教主练剑,自日升至日落,他没说什么,便这样站着,静静地看着,像一个影子。有侍从过来问他是否要去叫小教主,他背过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淡淡说道:“别打扰他了,我过去他会不自在。他现在练剑练得很开心,我在这里看一会儿就好。”
    如果要说这一生有哪一个时刻是最难忘的,于他而言,大概有这样两幕。一幕是蛊冢之外第一次见着林婉茹,还有一幕便是小教主带了礼物给他的时候。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小教主头一回出门历练,会给他带回了一只草编的蚱蜢。那只小蚱蜢被小教主捧着放到他手心里,小教主很是紧张的样子,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这是我在外面跟人学来的草编蚱蜢,第一次折,折得不大好……”
    他这一生都没有什么人送给他礼物过,小教主死后顾长老将小教主尸体炼灰,他看着那个自骨灰里重生的小孩子,有那么一瞬眼前的场景同许多年前重叠。多么熟悉的经历,他看着这个孩子学会翻身,看着这个孩子学会爬行,又看着这个孩子学会走路……然后是到了换牙的年纪。无比相似的人,可是,也只仅仅是相似罢了。人死不可复生,重生的那个再怎么样,也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人。
    临到死时,裘长老竟没什么留念,唯一放不下,只有手中握着的这个草编的蚱蜢。他死前自请离开,是不想叫自己死时孱弱到可以任人宰割的样子被人瞧见。山洞里光线昏暗,滴滴答答的水声,裘长老回忆自己这并不算长也不算太短的一生,原来自己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候,莫过于小教主送他草编蚱蜢的时候;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是自己竟没有护全小教主的安危。而这一切的情绪并不是因为那是林婉茹的孩子这样的理由,也不是因为什么身份问题,只是因为小教主是小教主,只是这样简单的原因。
    水滴声声里,这边荒险地里的山洞,裘长老合上了眼睛,故去之时,他放在胸口的手里还握着那只草编的蚱蜢。蛊人身具百毒,也避百蛊,百兽不食,虫蚁不侵。也许百年之后,连衣衫都作古化灰,到时只剩了一具白骨,而那只经过秘药处理过后的草编蚱蜢却会是百年不腐。倘若有人来于此地,大抵便会见着这么一具荒骨,皮血骨肉只剩了骨,那只草编蚱蜢兴许自手骨里垂落,触碰见根根分明的肋骨,便这样落到了曾经心脏存在过的地方,落进了已经空无一物的胸腔里。
    可百年之后,又何处可寻那一具荒骨。
    【番外完】
    第106章 白衣人番外·闻香
    【陆白衣也只看见那一张柳木的面具,似哭非笑地望着他,无悲,无喜。】
    不管怎么样,陆白衣都恨定了那个戴面具的人。四月十九日,一个小城的客栈里,遭遇了一夜凌辱。如果他不是同家里人闹脾气,也就不会有单身出门的可能性,如果他不是自负武功高强,也不会中了那等下三滥的手段。但这些话都说得为时已晚,所有一切都已经发生。不能说出口的遭遇,一身耻辱残留的痕迹。而最可恨的是他连对方模样都没有瞧见,整个过程里他都被人蒙住了眼睛,唯听见对方兴奋到不得了却生生压抑下来的喘息声,还有一句模糊到咬字都不甚清晰的,你身体真棒。
    哪怕陆白衣他中途蹭掉了一角蒙在眼睛上的布,也依旧没能看清对方的脸。封闭的室内,四合的窗门,不知名的香气蒸腾着氤氲开来,悠悠长长地缠绕不去,像绕指青丝一样,在这一股极微妙的氤氲香气里,陆白衣只看到汗珠从对方胸膛上滚落下来,然后对方轻笑一声,将已经有些扯落的黑布重新系好了,又咬了咬他的鼻子。第二天醒来,房里再无旁人,便只剩了他和一床狼藉,陆白衣恨得直接将一整张床拍成了碎渣。
    不管怎样都想杀了对方,这是陆白衣当时心里唯一的想法。可是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瞧见又怎么寻得着那人?连对方的身高或是一些特别的特征他都不晓得,记得的也就是荒唐一夜里那一股微妙的氤氲香气。但是仅凭着这一股香气的记忆是无法找到人的,只要隔开了些许时日,时间总是会模糊了记忆里的味道,可是陆白衣恨极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一颗心像是落进了油锅里的煎熬之下,没想到的是自己当天下午便在医药馆门口遇见了那个采花贼。
    大抵是因为对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下床,所以撤离得也是慢了一点,可是那一股独特对的氤氲香气,虽已是极淡了的样子,却还是叫他在错身而过的那一刹那辨别了出来,所以陆白衣在两人完全背离的那一瞬直接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那时天上的云霞像是残血一般,他回头瞧清楚那人模样的时候怔了好一会儿,随即释然了对方平日里做下那等龌龊之事,自是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可是明知如此,对着那一张脸的时候,陆白衣还是有些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