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民贼冲突
    “我明白了，争执事也不大，你们和解一下就好了，牛大哥你就道个歉吧，这事就这么过了。”齐罕有礼貌地说道。
    “我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牛锐气呼呼地说，“分明是他们扰乱了领取赈米的秩序，把几个老头撞倒了，也不见他们道歉，我本就是来维持秩序的，怎么反过来就要我道歉了？”
    “你打伤了人，这点要道歉吧？”
    “我打他们是因为他们骂我在先，他们都不道歉，我干嘛要道歉？”
    “牛大哥，你这……这就有点不讲理了。”
    “我不讲理？我当流寇的时候，还要更不讲理哩，这要是在县城外面招惹了我，我早就动刀子了！”
    牛锐掀起袖子，一副气鼓鼓的模样，顿时就把部分县民给吓到了。
    林时恭及时走了过来，把牛锐拉到了身后，冲着众人赔笑道，“抱歉，他是我的人，脾气不太好，大家谅解一下。”
    “这位是？”齐罕疑惑地看向林时恭。
    “我啊，勉强算是从属济南府府衙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吧。”林时恭挠挠脑勺道。
    “你是官？”齐罕皱眉道，“既然从属济南府府衙，这个流寇头子怎么成了你的人了？”
    “哎，这个说来话长了，总之，他刚才的行为确实蛮撞了一点，我替他向大家道歉，特殊时期，还请大家谅解一下。”林时恭拱手致歉道。
    “诶，林公子，你怎么向他们道歉啊，明明是他们……”牛锐一时激动，还想要说点什么，林时恭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牛锐这才安分下来。
    “行吧，既然道歉就道歉过了，大伙就散了吧。”
    齐罕扬了扬手，那群县民这才纷纷散开，不过他们离开前，却冷嘲热讽地撂下了话，“既然是流寇，那就回山里去啊，留在这里当什么假好人，真是虚伪！”
    牛锐满腔怒气，却无从发作，只能跺了跺脚低喝一声，“我果然很讨厌这群人！林公子，到底我们什么时候走啊，要留在这鬼地方多久？”
    “你就安分一点吧，别再惹事了，这两天之内就能离开这里的了。”林时恭安慰道。
    “最好是这样。”牛锐气鼓鼓地说了一句，正要离开，就在这时一名男童走上前来，递给了牛锐一束花。
    “叔叔，给你。”
    牛锐接过花，困惑地问道，“你不是那个时候的小屁孩吗？”
    男童高兴地点着头，“叔叔，感谢那天你和那位大哥哥救了我的母亲，这花是我送给你的，你们真是好人。”
    “这多不好意思啊……”即便是大男人，被男童亲自道谢，牛锐也脸红了，随后他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母亲吗？”
    “她……她去祭拜爷爷去了。”男童低头忧郁地说道，“她希望我爷爷在天之灵，能保佑我和母亲，让这场饥情快点过去。”
    牛锐怔然地蹲下身子，用手拍着男童的肩膀，“放心，小屁孩，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会再让像你爷爷被饿死那种事情发生，我一定替你爷爷的在天之灵，守护好你和你的母亲的。”
    男童重重地点头，看着牛锐的目光之中充满了信任。
    看着这一幕，林时恭不由释然地叹了口气，在这种饥情时期，两个不同年龄段，不同阶层的人，能产生信任，多不容易。
    “久仰济南府府衙官风正派，方才言语上有些得罪，还请见谅。”便在这时，齐罕主动走来跟林时恭打招呼。
    林时恭礼貌回应，两人各问名字，像是熟人攀谈了起来。
    “也就是说，你跟巡抚大人一样，是去威海卫调查军饷案的吗？”齐罕问道。
    林时恭点了点头。
    “说来也巧，这几天我也被知县任命前往文登县派送文书，看来我们同路，到时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齐罕笑道。
    威海卫总部位于山东登州府宁海州文登县，齐罕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于是林时恭便和齐罕约好，到时一起出行，路上也有个伴。
    到了第二天，钱士完与熊明遇则挥兵向东，赴往文登县，林时恭带着郭鹏跟上，齐罕也带着几个随从一起前去。
    至于牛锐则留在蓬莱县内，他说他要像士兵一样守着蓬莱，即便县民以冷言讽刺，牛锐也没有离开。
    与牛锐道别时，林时恭说等军饷案解决之后，他还会带着漕运赈米回来赈济蓬莱县，到时蓬莱一定会恢复安居乐业的状况的。
    牛锐又哭又笑地说道，“林公子，那就说好了，你一定要回来啊，我可是决定要追随你的啊！”
    林时恭无奈地叹气，他深知他未来的道路，可不是牛锐这种流寇能走得动的，但他也没有拒绝，答应了牛锐，只是现在的他却不知道，与牛锐的这个约定，却在几天后，成为了生死相别的遗憾。
    离开蓬莱县后，众人便朝着东方前进，一路畅通，并没有遇到什么事，直到来到逼近文登县的州境时，被西马河的分流拦住了去路，熊明遇与钱士完商量过后，便在当地扎起营地，埋锅造饭，歇息一夜。
    熊明遇和钱士完在营中商讨着接下来的事情，林时恭无事，就跟士兵们一起埋锅造饭，到河边盛水的时候，林时恭遇到了在河边蹲着捧水喝的齐罕。
    “要喝水的话，怎么不用木筒或者皮袋装？”林时恭走过去，递给了齐罕木筒。
    齐罕苦笑着说道，“我也做过几年兵役，行军打仗，哪里还随身戴着盛具，都是直接捧水就喝。”
    “那你可真不卫生。”林时恭摇头道，“据水利学家调查，水流顶的水含有很多漂浮的微生物，你捧起河面的水就喝，可是会喝到一些有害物质。”
    齐罕一脸疑惑，“微生物，那是什么？”
    林时恭随口解释道，“呃……就是一些人看不到的东西，相当于虫子吧。”
    “呵呵，你说话可真有趣，事实上，我也不在乎这些，行军打仗的恶劣环境，哪里还在乎这些，况且，这条河可是来自于孕育我的地方，我怎能嫌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