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恩威并行
“郭鹏,掩护我。”
林时恭说着,便迅速冲过去将方从哲扶了起来,迅速带出内城。
那些怒民正要追赶,但却被郭鹏持剑拦住了。
“再往前一步,你们就跟这石壁一样的下场。”
郭鹏冷冷地说着,手持长剑一挥,身边的墙壁顿时多出了一条深重的剑痕。
郭鹏看似只是一个稚嫩的少年,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气,还是让那些怒民颇感害怕地退却了。
林时恭从怒民手中救走了方从哲,但后者似乎并没有感谢的意思,他扯开了林时恭的手,“别拉我,让我回去!我得去控制现场!”
“控制什么啊,方老先生,你都自身难保了,你再回去的话,会被那些人当作众矢之的的。”林时恭无奈道。
“可是我不回去的话,谁又能控住百姓?总不能让士兵们围殴百姓吧,不行,快放开我,我得回去!”方从哲着急地说道。
“哎,史书上都说你脾气慈和,机智过人,现在看来,你反倒善良得有点过头了。”林时恭摇着头说道,“像现在这种情况,你就得恩威并行,先把冲突者控制下来,再从你的职位作为切入口,设法安慰他们,你一个大学士,手无缚鸡之力,就想阻止冲突,万一在冲突中被打伤了怎么办?你可是首辅,身体上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朝廷体系可是会崩溃的。”
听了这话,方从哲这才着重地打量一下林时恭,他发觉这个少年不仅淡定如水,脑子也转得挺快的。
“那按你看来,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怎么个恩威并行法?”
“看我的吧,你先别动。”林时恭说着,便扬起头朝着龙青海示意道,“龙兄,看你的了,你跟郭鹏过去控场,切记语气要好一点。”
“嗯,知道了。”
龙青海和郭鹏两个人走进了内城,林时恭则和方从哲跟在后面观望着。
“各位,各位!都停一下,听我说!”
在郭鹏的保护下,龙青海走向了那群怒民当中,举起手大声说道。
怒民们正在释放怒气,愤然地殴打着在场的官员,听到有人开口了,便纷纷回头看来。
“你是谁?看你穿的这么端正,你难道也是官员?”怒民质问道。
“别误会,我只是一名考生罢了。”龙青海苦笑着举起手中的一摞书,“大家能不能先听我说,先让个路,我们只是无辜的考生,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情,麻烦你们先让一让,我们很多人被堵在外面不能进来,先让我们过去,然后你们再继续行吗?”
那群怒民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让开了路,分成了两拨,动作也戛然而止,本身就有不少麻烦的他们,自然不想给其他无辜者造成麻烦。
方从哲看到这里也是惊讶,原来还能这么控场?
龙青海招呼其他考生进城,被堵在内城外的考生便走了进来,穿过两拨怒民之间,走向内城的两边。
或许是这些考生一个个儒雅谦逊,满脸稚气,彬彬有礼,那些怒民也没有了动手的想法,安静地在旁边等候着。
趁着这个时候,龙青海这才开口说道,“各位,刚才我在外边也看到你们的冲突了,我觉得这种事情吧,其实也没有必要动手的,这有伤和气,你们说是不是?”
“伤和气?我们的家人都要在镇抚司里饿死了,无辜被关押好几年,你们说我们能不生气吗!”怒民大声吼道。
“就是啊,还有一些贪官污吏,关在狱中啥事都没有,什么时候朝廷才派人去惩治他们啊?他们在牢狱里活得风生水起,谁又有去管过这件事啊!”
“我看朝廷就是不想管了,北直隶那么大个地方,居然连个断案的都没有,这不是在唬人吗?连案子都不审不判,刑狱岂不是形同虚设啊?”
作为刑部尚书的李鋕站在承天门外,双手叉腰,一脸怒相,一听到有人这么说,他马上就不乐意了,“谁?谁说的形同虚设?我刑部每天案子一大堆,我作为尚书每天审得吃不饱睡不好,谁说形同虚设了?刑部跟镇抚司可不同,你们叫骂可要分清对象,我可不想无辜被牵扯进去!”
“难道不是吗!”怒民没有饶过李鋕,大声怒斥道,“你们刑部好歹也是管刑狱的,镇抚司的刑狱跟你们刑部有哪点不一样?不都是管监狱的吗?难道你们刑部也任由犯人饿死牢中不予治理吗?”
“喂喂喂,你可给我分清楚,我刑部可跟经常闹得鸡犬不宁的镇抚司不一样,你要不信,你过来,我把你关在我家刑部,让你试试什么待遇!”李鋕冷酷地回道。
但李鋕的厉言夺理,并没有扼制住怒民的怒火,那些怒民反倒越骂越凶,直到林时恭终于走进内城,开口打断了那些怒民的叫骂声。
“各位稍安勿躁,朝廷不是不想理你们家人的生死,而是一时间里找不到合适的人。”
林时恭的声音让众多怒民纷纷将目光看向了他。
“我想问问各位,你们这些案子是不是不仅非同寻常,而且有很多细节误判,对吧?”林时恭发声问道。
“是啊,没错啊。”
“这不明摆着的吗?”
“要是判对了,我们还来这里干嘛?”
怒民一个个发出不悦的声音。
林时恭接着说道,“所以你们想啊,站在朝廷的角度上设身处地想一下,正因为案子不好判断,朝廷才会认真对待,在镇抚司的官选上也谨慎几分,要不然朝廷今年也不会大肆招考,你们看,今年来应考的考生,很多吧,你们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除了这些刚路过的,在外城还有很多考生呢,这么多考生,录取的也得有几百名吧?几百几百的可不是一个小数量,别说镇抚司的理刑,那些空缺的官职,下至各个县的知县,都会陆续有人填补上的。”
没等这些怒民回话,林时恭便接着说道,“其次,案子什么时候判只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能判对,朝廷就是重视这一点,才在官选上很是谨慎。”
那一个个怒民听了这话,也是觉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