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责追卫所
林时恭初任蓬莱知县的当天,曾在朱国盛的介绍下,跟威海卫的卫指挥使章则武见过一面。
故此林时恭记得威海卫的士兵穿着的是什么样子的兵服,跟渔民画出来的兵服,出入不大,这让林时恭确信,劫走渔船的人,必定是威海卫的官兵无疑。
毕竟,蓬莱附近没有指挥使,即便是巡检司,也没有近海的部队,更别说有官船了。
蓬莱附近唯一一个,既是近海,又能有官船的,只有威海卫卫指挥使司。
确信了这一点,林时恭立马毫不客气,让郭鹏跟着,带着渔民,以及一百多名衙役,去势汹汹,来到了威海卫。
为了防止搞错,林时恭先让渔民尝试确定威海卫官兵的服饰,那几个渔民见了威海卫卫所守卫官兵的制服后,便是连连点头说道,“林大人,没有错,劫走渔船的人,穿着的就是跟他们一样的衣服。”
林时恭顿时摆出一副冰冷的脸色,以一马当先的架势,来到威海卫卫所门口,冲着里头大喝一声,“我是蓬莱知县林时恭,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
知县是一县之长,权势不小,故此哨所的官兵也不敢怠慢,连忙去通知卫指挥使司的长官章则武。
可半柱香后,通知长官的官兵回来了,给了林时恭一个冷漠的回应。
“章将军暂时没空。”
“没空?”
林时恭顿时怒了,他都派人亲自前来了,居然被告知没空?甚至不愿搭理?
这还有把他放在眼里吗?
“好,既然没空的话,那我亲自去找他!”
林时恭说着就大步流星走进卫所。
几个官兵立马过来阻拦。
“林大人,这里是卫所重地,闲人不可进入。”
“卫所是重地,难道民境就不是重地了吗?”林时恭冷怒地说道,“你们可以派兵擅闯民境,欺民劫船,胡作非为,那我又为何不能来你们卫所散步?真当我林时恭好欺负?真当百姓好欺负?真当你们这些卫所士兵很优越?马上给我让开!”
那群前来阻拦的官兵顿时怂了。
没有长官在这里,他们也不敢造次,毕竟他们面对着的,可是一县之长。
“林大人,你不要为难我们啊,要是挡不住你,放任你进入卫所,我们的长官会责怪我们的。”
“开什么玩笑!”林时恭怒气冲冲道,“你们挡不住我,就会受到长官的责怪,那我呢?我挡不住威海卫的官兵入侵民境,我还有什么脸去面对我蓬莱县的百姓子民?”
说罢,林时恭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哨所墙边,冷冷地说道,“我给你们半柱香时间,去把你们长官叫来,要是他再不来的话,就别怪我强闯卫所!”
那几个官兵无奈,正要去通知章则武,便在这时,一道愤怒的冷喝声传了过来。
“放肆!简直无法无天!不过是一个蕞尔小县的知县而已,竟敢要见我们章将军?”
“杨指挥。”
一旁的官兵纷纷敬礼,让出了路,一名挺着大肚子的男子,身后跟着几十名官兵,汹汹而来。
林时恭好奇地回头打量,皱了皱眉,“这位是?”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可是威海卫的指挥佥事。”那名男子嚣张地说道,“就是知州人,见了我也得给我几分面子,你算老几?看到我来了,你还敢坐着?你个蛮小子还有半点礼分吗?”
林时恭这才回想起,威海卫作为卫所,所谓的长官并不只有卫指挥使,除了指挥使之外,各个卫所还有设置同知、指挥佥事、镇抚、经历使等军职。威海卫确实有两名指挥佥事,一名掌管边海,姓张;一名掌管边地,姓杨,眼前这名男子,毫无疑问,就是威海卫掌管边地的指挥佥事,杨必守。
指挥佥事是正四品官衔,可林时恭也不惧怕,淡淡地回道:“将官不同治,本分之事,何与礼分相关?再说我这次来也不是来敬礼的,更不是来拜访的,礼分这种事情,也只有在先礼后兵铺垫的时候才有,我何须装模作样?”
“先礼后兵?”杨必守挑开眉头,冷笑道,“按你这么说,你连礼分都省了,是来找事的吗?”
“不错,我就是来找事的!”林时恭起身,背负双手,语气漠然道,“你们威海卫士兵身为官兵,守土有任,本应保卫国疆,不侵犯民境,可你们昨夜劫我渔船,打我渔民,是为何故?该当何罪?”
“劫渔船?打渔民?放屁!我们威海卫的官兵,何曾做过这种事情!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杨必守吼道。
“我敢派人过来,我会没有证据?”
林时恭指着他身后那几个渔民。
“他们就是被官兵殴打致伤的渔民,他们亲眼所见,是一批身着威海卫兵服的官兵,乘着官船,劫持了渔船,还将他们赶下水,你说,这附近除了你们威海卫的士兵之外,还有其他拥有官船的官兵吗?”
杨必守眉头微皱,对林时恭的话也是半信半疑,随即他仍强硬地表示,“你说的这些,谁知道是不是,编造劫船事件,就要来我们威海卫起事,我看你是存心不良!来意不善!”
“是不是,一会儿就知道,被劫走的渔船上足足有几百斤的鱼,你们威海卫沿海地区不大,只要让我进去检查,找到那艘渔船,以及船上几百斤的鱼,那就真相大白了!”
“放肆!我威海卫边防重地,怎能让你一个外官进去检查?”
“所以?”林时恭盯着面色惊怒的杨必守,“你是害怕了,还是心虚了?不肯让我进去检查,你们威海卫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
“你……”杨必守怒气冲冲,可却噎不出话来。
“不让我检查也行,去把章则武叫出来,我亲自跟他对质!劫船事件是真是假,孰对孰错,一辨便知。”
“放肆!章将军岂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杨必守愤愤道,随即他心生一计,冷笑道,“你想见章将军,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能打倒我,我就给你见章将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