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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 未曾想过的道路(为广令公加更1/2)
    士燮之事!
    帐中众人瞬间鸦雀无声,呼吸声都略略有些沉重。
    大汉是不能封王的,
    奋战一生,侯已经是最顶峰的爵位,在往上,都是妄想了。
    刘禅百分百相信手下的仁人志士,
    相信他们对大汉的一片赤诚。
    但年岁渐长,他也逐渐意识到,想要创出一份巨大的基业,还需要手下人为了共同的利益而拼命奋斗。
    一旦丧失了共同的奋斗目标,所有人把目标只放在聚敛钱财、兼并土地、利用自己的权势和地位为儿孙博取永世基业,最终越内卷越厉害,导致种种可笑的下场。
    有一个更大的奋斗目标虽然也没法完美解决这个问题,但起码也能给这些勋贵豪族和扶保大汉得天下的人一个新的思路。
    大汉已经内乱了许多许多年,最少需要一二十年的积蓄才有可能积蓄向外扩张。
    就算有一二十年的准备,没有国内强大的支持,农耕文明要跨越茫茫荒芜,去远征一片未知的土地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如此巨大的远征,需要最少上百万人口为后勤支援,寻常人是根本做不到、不敢想、也不愿意去做的。
    大汉虽然不能封王,可边疆荒野,大汉只怕数百年、上千年也难以探索,为了鼓舞探索者的热情,这些筚路蓝缕开辟山林的人可以得到总督的封号,替大汉牧守一方。
    国力所限,一开始的探索注定是小范围、近距离的,
    但随着大汉国力的慢慢恢复,大汉有力量去探索这片被大海覆盖的世界上所有的土地,甚至可以将文明播撒到大航海时代还没有发明出车轮的土地。
    “天下还远远没有平定,
    如果只是恢复汉家江山,大家现在的目的已经快达到了。
    可如果想要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诸君,我们现在才刚刚开始。
    如果诸公自觉现在年老体衰,欲清贵度日,马放南山,大汉兴复之后自然能安守一方纵享富贵。
    可若是诸公尚感有余力可贾,倒不如为大汉再创出一番天地,天下广大,远远超出九州,为何九州未定而心生骄横,这岂是大汉男儿所为!”
    刘禅平素温和,很少跟众人谈论什么豪言壮语,之前说起一匡汉室之后的事情,刘禅也只是感慨这天下大乱了四十年,大汉民生凋敝,需要花一段时间好生休养。
    想不到,太子居然还有这样的决心。
    看着地图上广大的土地,众人都想起了当年陈汤的那句豪言壮语: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大汉建立的时候,河西走廊还牢牢掌握在匈奴的手中,更别提西域、交州等地。
    是武帝开始的一代代汉臣不断的开疆、耕耘,才让大汉有了现在的版图。
    不过因为武帝的武德过于充沛,导致后世再提开疆往往会被与好大喜功连接在一起。
    上次大汉开疆是什么时候来着……
    哦,好像不远。
    建安十四年大汉纯臣公孙康大破高句丽,陷其国都,并讨伐韩濊,设置带方郡。
    公孙康都能做到的事情……
    没道理帐中的魏延、黄忠、姜维、句扶等人做不到!
    现在,士燮家族的船队现在已经以交趾为后勤基地开始向南探索扩张,南海的小国纷纷献出自己的产出以求士燮的庇护,让士燮非常有面子。
    在过几年,他们可以在南海扎根,只要每年向大汉进贡和贸易,他们就能拥有一片可以经营数百年的土地。
    刘禅准备将火药的技术列为国家的最高机密,先进的冶炼技术和纺织技术也要进行封锁,
    但火药和先进的铁器依然可以优先售卖给开疆拓土的士家人,通过贸易往来和先进的技术让士家保持和中土朝廷的君臣关系,并通过愿意作战的士家为大汉开启文化输出的道路。
    按戚金金的说法,西方的大航海时代还有一千多年才会到来,中土只要率先开启向外的探索,就能攫取大量的财富用作发展,飞快推动社会的进步。
    而社会进步到一定程度,自然可以推动社会的变革,为更大的远征做出铺垫。
    数百年之后,现在所有人都会归入黄土,
    那时候如果大汉能一直在正确的轨道上不断前进,创造出更大的力量,足够图谋更大的世界。
    那时候就算有野心家想要割据为王,为子孙后世搏一个万载不动的基业,也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对抗两次再起,隐隐中有神明相助的大汉,还是把眼光放的长远一点,利用自己手上的强大的力量去征服未知的土地,博取一个大汉纯臣的名声。
    当然,戚金金也告诉刘禅,这个世上就没有万事不动摇的方法,她也不知道这个制度在大汉生根发芽,经过几十年、数百年的改造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她相信,只要大汉摒弃对外扩张等于穷兵黩武的印象,利用贸易和文化输出为手段,利用一代代人慢慢努力,终究会让大汉的旗帜和文明大幅扩张,远远超过后世的影响。
    刘禅对着地图上的一顿鸡汤灌得众人如痴如醉——
    就像当时戚金金给他描述大汉未来的美好前景时一样。
    “是末将孟浪了。”黄忠盯着广大的地图,一时多有感慨。
    他还不服老,
    只是消灭曹魏,复兴天下之后,他一时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他一把年纪才成名,靠的都是两膀力气,一身武艺,
    以后天下大治,马放南山,黄忠感觉自己不擅长文事也不擅长武事,难道真的能摸鱼。
    可万万没想到,太子居然搞了一条自己没有想过的道路。
    这么看,
    以后仍有自己发挥的机会啊。
    “洛阳坚固,曹叡断不会束手就擒,
    诸君还要并力厮杀,休要让伪朝小觑了我等,引为天下笑谈!”
    众人齐齐起身,肃然道:
    “谨遵太子谕令!”
    刘禅也满意地站起身来,昂然道:
    “出发,准备进攻洛阳,消灭伪朝!”
    ·
    洛阳城中,又是一天的朝会结束。
    吏部侍郎许允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家中,哼着小曲换掉身上的常服,唤来侍女喜滋滋地道:
    “叫下人去买几壶好酒——要最好的酒,今夜我要与夫人好生畅饮一番。”
    许允的夫人阮氏听闻许允回家,将刚才已经熬好的小米粥端上来,用勺子轻轻拨弄,递到许允的面前,微笑道:
    “看来今日喜事颇多。”
    “嘿嘿,正是!”
    许允接过夫人递来的小米粥,乐呵呵地道:
    “今日太尉出发去并州,为夫给太尉行礼,太尉还夸奖我了。”
    “是吗?”阮氏笑道,“太尉说了什么?”
    “太尉说我有大才,这次去并州本来想以我为副,只可惜路途遥远,担心我舍不得家中诸事,这才把我放下。
    呵呵,太尉真是体谅我啊!”
    阮氏:……
    “咳,那,太尉去并州,应该是联络匈奴五部。
    这些人都要用上,看来曹叡真的是要做最后一搏了。”
    许允嘿嘿一笑,低声道:
    “夫人此言差矣,我倒是听说,伪帝要支撑不住了。”
    “要去邺城?”阮氏脱口而出。
    许允总算觉得自己在智商上压制住了自家夫人,得意洋洋地道:
    “夫人可能还没有听说,现在朝中传闻,天子准备扔下天下,率众逃亡北国,以图日后再战。
    这次逃得还真是很远,听说都已经远远超过了鲜卑的范围,要逃到当年苏武牧羊的北海去了。”
    “怎么可能……”阮氏苦笑着,“郎君这是听信大汉细作散谣了。”
    “蛤,这是谣言吗?”
    “怎么可能不是谣言……”阮氏苦笑道,“当年曹操在时,为何将北地诸郡拱手让给鲜卑,还不是因为北地艰难,这粮草输送不上?”
    “妾身虽然不知北国如何,但若要远征,非治世不可。
    伪朝风雨飘摇,伪帝手上战兵不足,若是放弃洛阳,便是与中原世族离心离德,河北民众也决计不会支持他。
    他就算征发民众,只怕还没走出去就要一哄而散,如当年袁熙袁尚一般被传首而已。
    就算是现在的刘阿斗,想要北征,也是万万不能。
    伪帝虽然年少,却终有几分明断,我若是他,还不如东逃倭国,趁着公孙恭没有投向大汉,他还有一博之力。”
    “这样啊……”许允有点失望地道,“也是,我就觉得不对劲,朝中智谋之士极多,除非刘晔是大汉纯臣,不然绝对想不出这种法子来。”
    夫妻两人沉默了一阵,都觉得这个消息怪怪的。
    “不过,所谓‘空穴来风,必有其因’。
    伪帝现在左支右绌,已经做不得中原,这拼死一搏,也是有可能。
    妾身愚钝,伪帝身边智谋之人极多,比我思绪更深的比比皆是,有什么我想不到的也说不定。”
    许允素来佩服夫人的谋划,听到夫人自谦,赶紧恭维道:
    “夫人自谦了,以夫人的大才,若是男儿,哪有孙资、刘放等人之事?
    说起来刘晔这厮也当真是无用,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征召鲜卑南下,
    那些鲜卑人也劫掠上瘾,听说在颍川把陈玄伯都劫了。
    他们这是怕颍川那些认不跟他们结仇,不想杀他们啊。
    不过这些蛮人什么也不懂,之前没来的鲜卑人可后悔坏了,现在都纷纷南下,听说公孙恭都忍不住,向刘晔请求,要出兵来中原了。”
    “什么?”阮氏本来仔细听着,可这会儿大惊失色,眉头缓缓蹙在一起。
    “这是刘晔的谋划?”
    “是啊,千真万确,夫人……这……夫人,你没事吧?”
    阮氏刚才还镇定自若,这会儿却已经鼻尖微微沁出汗珠,
    她缓缓站起身来,苦苦凝思,许允不敢打扰,只能立在一旁。
    “妾身听闻牵招战死,不知朝廷有没有再立护鲜卑校尉或者护匈奴校尉?”
    “有,有啊……”
    许允茫然地道:
    “以曹泰为护鲜卑校尉,以曹肇(曹休之子)为护匈奴校尉,听闻夏侯楙战败回朝,又以夏侯楙暂领护羌校尉。
    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如此。”阮氏盘算了一阵,长叹道,“刘晔果然好算计,不过真的有他能想到的这般顺利吗?
    而且就算他能想到,怕是也有其他人可以想到——
    此事关系重大,夫君快以此事通报太尉。”
    “蛤,可是太尉已经离开洛阳了啊……”许允更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夫人到底在说什么。
    “那就追上去啊!”阮氏快要急哭了,“亲自去,你亲自去,此事太过重大,咱家成败便在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