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剑派是一个较为松散的门派,没有很森严的门规,传承也是师传徒或代师收徒等等。所以太行山门不像他州大门阀那样,有各种各样的禁制与限制。
晁景仁压抑着兴奋的心情,向苏瞳介绍着太行山一座座千奇百状的山峰:“瞳瞳你快看呀,那是葫芦峰,你看它的形状,是不是与葫芦一样样。”
苏瞳循着他指引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形似葫芦的山峰嵌在山壁上,不由捂嘴笑道:“怎么会长成这副模样,好好玩啊。你说它里面要是装着仙丹,那该多好呀。”
“那我去学习炼丹,然后把那山腹凿孔,装满了丹药再请你来看好不好。”晁景仁玩笑似的说着。
“别破坏它了,这种纯天然的雕塑是很少见的,你看它现在多好看。”苏瞳浅浅一笑,“景仁,谢谢你啊,太行山很美,我好羡慕你能天天住在这种地方。”
晁景仁心里怦然一动,不由脱口而出:“你,你可以在这里住下……”
“还是不要啦,我的家毕竟不在这里嘛。”苏瞳的美眸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对不起,是我冒昧了。”晁景仁心里一黯,他听得出来,她对那个“家”非常的依恋。
“没事呀,你也是好意嘛。--那是什么地方?”苏瞳的目光忽然落到葫芦峰上面的一座山峰。
“那是珍宝园,都是些奇花异草,我领你上去看看。”晁景仁很快恢复元气,便领着苏瞳来到珍宝园入口。
守园的是两个十二三岁的道童。在太行剑派,道童只能修习粗浅的练气法门,只有被师门中有资格收徒的人收为徒弟,才有希望踏上更高深的道途。
如晁景仁这般年岁的抱虚境,已然可以开始收徒,不过他自己玩心甚重,哪里会收什么徒弟。
“师兄。”道童行礼,又面红耳赤地偷瞄了一眼苏瞳,不敢说话。
这珍宝园倒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两人走了一圈就出来。
“那是飞来峰!”晁景仁又指着更高处一个巨大的峰台,笑道,“相传我们太行剑派初来此地时,是没有飞来峰的,它是有一天突然降落下来的,落在太行山最高的位置,形成了剑锋的形状,所以也叫剑峰。”
“不过,那也是我们这些弟子练剑的地方,又称为剑坪。”
“能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你是我们太行剑派的贵客,太行山任何地方都可以随意游赏。”
二人御剑来到剑坪。这是一个约三百丈方圆的巨大平台,正有七八个人正在练剑。
“哥。”晁雪松正是其中一个。其余几个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见苏瞳连眼睛都直了,其中一个揽住晁雪松的肩膀,悄声说道:“这,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绝世美女?可恶,果然整个三山岛都找不出来这样绝色,居然被晁景仁抢先了。”
晁雪松低声道:“听说他们很早就认识了,嘘,别说了,他们过来了。”
晁景仁走过来,瞪了正嘻嘻哈哈的众少年一眼:“这位是苏瞳,妖国的公主殿下,你们不要放肆。还有,李三思说了,放你们一天假,都快滚蛋。”
说着,露出微笑:“瞳瞳,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堂弟晁雪松,其他几个大小混蛋你就不要认识了。”
“苏瞳殿……殿下,您好。”晁雪松在场内年纪最小,看着最多十六,却已然是阴神巅峰的修为。换了衣服后,才发现他长得眉清目秀,只不过很腼腆,说话很小声。
“喂,晁景仁你这个混蛋,我们这么混蛋还不都是你带出来的。”那几个大小混蛋不满地抗议,“就算放一天假,你也没理由赶我们走啊,哼哼,我们偏不走。”
“少废话,今天剑坪我征用了,你们要跟我练练?”晁景仁脸色不善。
“哈哈,晁景仁,我来陪你练练如何?”就在苏瞳打算开口时,远空呼啸而来十来道灵光,为首一个发出猖狂的大笑。
那灵光来得又快又急,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为首一个显露身形的同时,一道铺天盖地的灵压便涌了过来,随之便见一个青年模样的人,食中二指夹着一枚符印打将过来,其身灵气狂涌,威势颇是惊人。
“宋玉书,你找死!”晁景仁大怒,身形突进的同时,右手往虚空一握,飞剑在半途显现,血色剑气肆意张扬,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剑身。
面对对方稳稳玄真境的势气,晁景仁厉叱一声,飞剑便猛然向前刺去。
铛!
与那势气相击,竟发出金石之声,剑气如同抽丝剥茧一样被蚕食,飞剑发出不堪负荷的呻吟,并不住地抖动着。
“师兄,我们来助你!”那几个大小混蛋关键时刻足够讲义气,齐齐迸发血色剑气,持剑一挺,撞上了来人的势气。
“蝼蚁就是蝼蚁,来再多也是蝼蚁。”被称为宋玉书的青年面露冷笑,剑指原本朝内,突然翻了个方向,符印顿时翻转过来,灵光乍起,一声轻微的爆裂声,晁景仁与几个师弟齐齐摔飞出去,并发出一声惨叫。
落地之后就是一口心头血喷将出来,脸色顿时苍白如纸,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什么狗屁太行剑派,简直不堪一击。”宋玉书落地,傲然地抬起了头,正想再说,眼角余光却瞥见了苏瞳,只见她对此情境似无所觉,安然静立,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心里不由巨震。
“哈?太行剑派几时收了你这般美貌的弟子,也不算一无是处嘛!”宋玉书回过神来,目中显露冷芒,“快过来陪陪爷,不然的话……”
话未说完,只见一抹浅蓝光芒掠过,心头才起警兆,便觉一股沛然巨力击在胸骨处,“哇”的一声飞退而回。
“大师兄!”他的几个同伙惊呼着接住了他,才发现他的胸口处有一枚薄薄的冰,击飞他的竟就是这枚看似比纸还脆弱的薄冰,那几个人惊骇一瞬,纷纷凶狠地瞪向苏瞳。
“你敢伤我?看来你不知道我是谁,更不知道我在丹霞门的地位。”宋玉书爬起身来。
苏瞳手持雪玉剑挽了一道剑花,淡然笑道:“我不需要知道呀。”
“好狂的口气,你到底是谁!”宋玉书吐了一口血沫,冷冷地盯着苏瞳,“不管你是谁,有一件事应该让你知道,太行剑派之所以还能存在,不是因为它足够强大,而是太过弱小,已然构不成威胁。若你现在跪在我面前求饶,我说不定会既往不咎。”
此言一出,晁景仁等一众太行剑派弟子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这是事实。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受的伤太重,已然无力开口。
“山中的猴子称大王,那是因为老虎不在。”苏瞳眨了眨美眸,“若你跪在景仁面前道歉,我也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哦。而且我劝你最好快一些,不然我爹爹来了,你们就很难全身而退啦。”
晁景仁这才想起苏伏的身份,精神顿时一震。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人动得了太行剑派。也不知这股信心从何处而来,但就在这紧要关头,他的脑海却闪过苏瞳面对苏伏时的那种巧笑倩兮的模样,那应该才是真的欢喜罢!
想到这里,心里顿时又苦涩起来。
“拿下!”宋玉书的脸彻底阴沉下来,“要活的,我倒要看看你落在我手里还敢不敢说这话。”
扶住他的那几个人顿时把苏瞳围了起来。他们取出了一柄黑伞,镌刻着玄妙符文的黑伞,围成了一个大圈。
“雪松,快去通知掌教他们……”晁景仁挣扎着爬了起来,一面怒声喝道,“宋玉书,你敢伤她一根毫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晁雪松踉踉跄跄地跑着去了。晁景仁想冲过去,却突然停住。他感受到了一道眼神,那是宋玉书身旁一个满脸胡渣子与懒散的中年汉子,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晁景仁发现自己半步也不敢动弹,不由又坐倒在地,苍白的脸僵滞着,并不很强大的心灵遭受着恐惧、羞愧、懊恼、自卑等等负面情绪一遍又一遍的鞭笞。
“动手!”宋玉书冷笑。
黑伞开始发光,并同时剧烈地旋转起来。随着黑伞主人发出低吟,伞面上那些符文顿时激射出无数条蛇状劲气。
青石板与青石板间缝隙生长的杂草在一瞬间化为齑粉,劲气如剥皮一样将剑坪的青石板轻松撕裂,散碎的青石伴随着绵密的劲气组成了密不透风的墙。
苏瞳神情冷淡,细腻晶莹的唇瓣微微抿着。一道银白之中带着一丝浅蓝的光芒从她身上浅浅地荡漾开来。无声无息间,周遭所有一切都停顿,如同时光静止一样诡异。
过了些会儿,在那些黑伞主人的脸上开始显露恐惧时,周遭才终于响起“咔咔”的声音,冰冻蔓延开来,不两息,就成了一片冰晶世界。
苏瞳轻轻地一跺脚,“哐”的一声响,如同镜碎一样,劲气与青石组成的墙便化为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