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女子惨叫忽地从房中传来,将正在交谈的乔依数人吓了一跳。
忽的,一名白衣女子,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众人看不清她面目,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似有疯癫,伸出两只手胡乱挥舞着。
“哇”,鱼鱼一声尖叫从小青身上跳了下来,扑到乔依身上,娇小的身躯瑟瑟发抖。
那女子如被惊醒,猛然转过身来,但见一张精致的俏脸煞白带青,眉心隐隐约约有黑气浮动,双眼泛白,眼球微有突出,一张樱唇小嘴鲜血淋漓,却不知吞吃的什么。
乔依俯身将鱼鱼抱起,面色凝重,紧紧地盯着那名女子。
屋门口忽地抢出四名女子,两老两少,半拖着一名女子。那女子捂着脖子,却仍有鲜血止不住的狂喷。侍候在旁的四女,哭叫连连,显而受了不小的惊吓。
胡卫清面色一变,就要呵斥,这里还有外人在场,自己后院家眷闹成这样,传扬出去他这个县令大人将颜面尽失。
“别动”,乔依一声大喝,将院中众人震得浑身一颤。
转身把鱼鱼交给老陈头,头也不转,说道:“小胖,看好他们,不要让他们受伤害。”
夏小胖应了一声,一张黑胖的圆脸,难得的凝重异常。他手中法决一捏,散发着金光的金环凭空闪现。
乔依身形一闪,迅疾如雷,转眼间靠近了那名女子。不想那女子似有所觉,忽的转头面向他,呵呵一笑。女子目光中似乎并没有焦点,白茫茫的一片,一双青白的小手猛然间抓了过来,指甲竟有半寸来长,明晃晃的很是锋利。
乔依身形一偏,让过女子双手,手捏剑指,灵力一逼,指尖闪现霍霍金光,凌空划动,口中念咒:“天地无极,玄青正法,伏化天王,降定天一。玉清封魔咒,凝!”
一张金光闪耀的道家符箓凭空出现,其上起伏流动,威能赫赫。
乔依并不稍作停顿,一把抓住身旁女子的手臂用力一拨。那女子形若僵尸,身体僵硬,整个人转向乔依,口中呜呜低叫。
乔依左手凭空一挥,一股威压拂过,女子一头黑发向后飘散,配合着她青白的面色、血红的小嘴,宛若厉鬼。乔依右手虚握,那道灵符受其驱使,被他一掌拍在女子光洁青灰的额头。
女子浑身一抖,眉间那抹黑气飞速收了回去,身体犹如失去了控制,双手无意识的滑落。
乔依正要侧身过去,却见她身体忽地一抖,体内似有异物要钻出,周身皮肤起伏不停,很是骇人。
乔依眉头一皱,显而想不到这女子体内之物,如此厉害。虽然被他玉清封魔符封住,然而一身怨戾之气竟是凶煞异常,不甘束缚,要挣脱宿体,逃离开来。依此异物凶厉道行,定然与女子本体魂魄纠结在一起,甚至它可能已经在逐渐吞噬女子魂魄,一旦被它挣脱,在这烈日之下定然魂飞魄散,女子也就香消玉殒了。
众人目瞪口呆,浑身动弹不得,自从乔依一声大喝将众人镇住后,这一切宛若电光火石,令人目不暇接。乔依那手凌空画符,金晃晃的很是唬人,其实这符箓名唤玉清封魔符,只要是玉清境的玄青门弟子都能画出,不过依据修为的高低,符箓威能大小不一,只是众人如何能懂。他们平日里见的所谓道士高人,还要以黄纸朱砂辅以咒语捣弄半天方才书就,哪像乔依以指代笔凌空绘制。那符箓威能,只要从那闪耀的金光和女子身体的变化,就不难判断。
乔依眉头一皱,他自然有法术可降服此物,只是一来太过耗时,二则有些道术学自于《度人经》,此经非同小可不可轻易暴露。
微一侧头,乔依已然有了主意,喝道:“小胖,动手,用金环禁锢她全身。”
夏小胖在旁看的手痒难耐,只是苦于乔依交代要守护身后众人,不得出手,此时闻言登时一喜。
屈指一弹,手中金环飞了出去。“大”,夏小胖一声大喝,震耳欲聋。
乔依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
金环飞在半空竟然应声放大,转眼间变作两丈有余。夏小胖嘴角含笑,微有些得意,毕竟这乃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施展法宝。
“小胖,什么时候了,还闹。”乔依忍不住的责怪了他一句。
夏小胖闻言微微一笑,道:“知道了,这就来。”
言罢,他伸手一指,金环一闪而过将那女子圈在其中,夏小胖双目一瞪,大喝一声,“收。”
金光一闪,已然将那女子牢牢的束缚在其中,一道光幕从金环上慢慢伸展,将女子从头到脚团团围住,远远望去仿若一只金色的巨茧。
乔依也不去管夏小胖出风头的风骚表现,身形一动,出现在房门外女子身旁。
“放开她,让我来看看吧!”乔依声音淡淡,然而,四名女子亲眼见到他方才施法,心怀敬畏,竟然同时点了点头,将女子放平。
乔依伸手拨开女子领口纱布,“噗”,一道血水有如泉涌,向外喷出。他面色不变,伸手接连点动。将几处经脉穴道牢牢封住。果然,女子伤口血液流速顿时减缓,数息后竟然凝滞不流了。他取过纱布轻轻擦了擦,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
片刻,乔依起身站起,装作伸手入怀,从暗金戒指中取出一个婴儿拳头大的玉盒,递给其中一名丫鬟道:“血止住了,没有伤到大的经脉,你们去给她清洗一下伤口,然后将这药膏抹上,几日后便好。”
那丫鬟明显与地上的丫鬟打扮的女子感情甚好,感激地点了点头。
将这一切处理完,乔依拍了拍手,转过身来,扫了一眼将那名女子包裹的像个蚕茧一样的夏小胖,一脸的似笑非笑,搞得夏小胖黑脸一红。
他重新走到老陈头面前,将伸手过来的鱼鱼抱起,任由她趴在自己怀里,目光看向一旁早已惊呆了的县令大人胡卫清。
片刻,回过神来胡卫清,似乎也有些明白了,自己的这个爱妾绝非是生了普通的顽疾,当下微微拱手道:“敢问小仙长,胡某的妾室却是怎么一回事?”
乔依面色不变,淡淡地道:“哦,原来这位女子竟是胡大人的夫人。想来,前些时日,胡大人派遣手下精兵强将,要捉拿在下就是为了此事。”
胡卫清面色一红,他刚刚见到乔依施法已然真的相信了乔依的仙长身份,言语间多了几分敬意。听得乔依旧事重提,只能抱拳道:“前些时日,胡某心忧贱内疾病,便遣了手下官兵前去登门相请。也是胡某管教不严,官兵们又会错了意,将相请变成了强带。再有,仙长方才亲眼所见,贱内这病不同寻常,不便轻易出门,胡某不得以才出此下策,还请仙长不予计较,原谅则个。”
乔依见他服软,也不再咄咄逼人,他本就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当下挥了挥手,说道:“既是如此,此事就揭过不提。不过,胡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胡卫清对着众人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刀疤脸闻言领了命,便带着三名手下官兵和几个丫鬟婆婆一起转了出去。
胡卫清目光看向乔依身后的老陈头二人,却听乔依说道:“胡大人,这几人尽可信赖,无须出去。”
胡卫清看了看院中被金光牢牢裹住的小妾一眼,咬了咬牙,道:“既是如此,还请两位仙长屋内叙话。”
进了屋中,一行人分主客坐下,胡卫清上前亲自给乔依二人斟了茶水。乔依伸手擦了擦鱼鱼小脸上未干的泪渍,取过面前果盘上新鲜的苹果,递了一个给她。果然,鱼鱼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到了红红的苹果上。
“胡大人,敢问贵夫人这病有多久了,是否一直这般模样?”这位县令大人为人处事还说得过去,乔依也就不再刁难与他。
胡卫清坐在中间点了点头,神情略有些疲倦,这些时日确实让他头疼不已。
叹了口气,他抬起头道:“门外的这个女子闺名唤作柳菲儿,却并非胡某发妻。胡某就任此地县令之后,一次外出寻访故友,在百里外的五柳村偶遇了菲儿。一见之下大为倾心,说来不怕仙长笑话,胡某使了不少手段,方才将她纳进家门。前些时日,菲儿忽地告诉我,说是想念家中爹娘,胡某便遣了几名衙役和丫鬟,跟随她一起回去省亲。谁成想到,这一去之后,就生了这等顽疾。一名衙役急匆匆地返回告知胡某,胡某才另找人将她接了过来,以便求名医医治,只是……”
乔依听到此处已然明白,便点了点头,道:“不瞒胡大人,菲儿夫人这病其实不是病。”
胡卫清闻言倒是没有露出意外之意,点了点头道:“方才从仙长施展法术制住她时,我已然有此猜测。”
乔依看了看他,说道:“胡大人也不需忧虑,菲儿夫人其实是被恶鬼上了身。”
胡卫清闻言忽地站起,惊道:“当真如此?”
见是乔依点了点头,才颓然坐下,道:“我只道菲儿是中了邪,不想竟是被鬼缠住了。”
乔依看他垂头丧气模样,笑道:“胡大人何须如此,我只说被鬼上了身,却并没有说不得救,大人何需如此颓丧?”
胡卫清再次惊立而起,冲口道:“真的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