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使不得!”
“是啊侯爷,合肥之乱已成定局,那些士子巴不得我军做出什么人神共愤之举,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去。”
所有人几乎都跟着劝起来,议论纷纷,一看他们的样子,王争就知道都想歪了,还以为自己要去报复这些百姓。
当下,王争走下座位,在武英殿上来回踱步,说道:
“我意已决,南京城还不算很稳定,我走之后,军务暂由黄副将代领,政务方面依旧由左军议李先生主理。”
合肥之事,归根结底源于百姓对山东军的不信任。
那些在城头战死百姓的家人会一直带着对山东军和自己的仇恨活下去,果实越结越大,如果不早日处理,日后免不得要出什么更大的乱子。
当然了,处理方式到底是什么,王争自有分寸。
此次前往合肥,为了抚慰合肥收灾受难的百姓还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王争会借此向江南的百姓传递一个信息,让他们看清真正的山东军到底是什么样子,而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又是什么样子!
事不宜迟,王争在安排好南京城的守备之事后,带着全卓,两人率领骑兵营一百余名精锐骑兵直奔合肥。
江南和江北最大的差别就是在繁华二字,北方经过连年的战乱和天灾,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都是荒芜的田地和山川。
但江南不同,王争和全卓等人一路上经过的草地十分茂盛,山水如画,时不时还有茂密的森林,许多鸟儿在树上放声歌唱。
一百来个骑兵,坐骑都是山东盐帮辗转从九边各镇马市采买而来的蒙古马或女真马,加上平日操训和作战的经验,脚力比起一般的战马来说已经属于上乘。
到达和州后,王争并没有进城去当地营官举办的宴会,直接马不停蹄的赶往庐州府。
询问了当地官员之后,王争得知从巢县乘船会节省几天路途,所以向当地船行雇佣了十几艘大船,连人带马横穿过巢湖,从合肥南十几里外登岸。
合肥城上飘扬着山东军的大旗,兵士们在城墙上昂首挺立,外面早早的就出来不少人,左右施礼成两侧,将王争一行人迎接进城。
王争率领百余精骑入城,在董有银的指引下,直奔关押重犯的牢狱,路边百姓冷眼看着这一行人,不断的窃窃私语。
不多时,合肥城的牢狱出现在眼前,王争翻身下马,在众人的目视中走进最里面,直接将那始作俑者,也就是合肥道都任揪出来扔在外面。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面对杀气腾腾的王争,道都任身子如同筛糠一般的抖动,只是一味的求饶。
见到这一幕,许多路边的百姓立时群情激奋的涌过来,还以为王争是要残杀忠良。
董有银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早先布置在两侧的山东军战兵不用等人下令,当即顶上前,将百姓们拦在外面。
开玩笑,这里面的是谁,那可是整个山东军的统领,当今安东候王争,许多军将就算再次痛下杀手,也不可能让这些刁民接近一步。
王争丝毫没管外面的乱象,一脚朝那道都任踹过去,紧跟着再疾走几步向前,将他拎到台子上,冷冷的说道:
“本候再给你一次机会,为什么蛊惑民心,为什么诬陷我军?说!”
“这...这...”道都任虽然畏畏缩缩,害怕王争到了极点,但脑子却依然灵光,明白越是这种时候,嘴闭的越严实才能保住性命。
见状,王争自然懒得和他墨迹,毫不留情的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道:
“真他吗是狗改不了吃屎!”
道都任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一道深红的手印,“啪”的一声十分清脆,周围百姓听的一清二楚。
王争似乎不解气,仍旧狠狠的朝道都任身上踹了两脚,这才呵呵冷笑一声,举起一份文书,朗声朝周围道:
“百姓们听着,史尚书没有死,依然在南京城,这便是他亲手书信,表明我军在山东,并没有任何屠杀百姓,掳掠妇女的行为!”
说到这里,王争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继续喊道:
“你们动脑袋仔细想想,好好想想,要是本候在山东大开杀伐,又怎么会有如今的二十万大军,谁会昧着良心替仇人作战!?”
“我山东军在各地鼓励大家复耕,并且还会分发犁具,每家每户入册之后,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田地,这有何不好?”
“倒是这道都任大人和所谓的东林士子,为了自己的名声,污蔑我军将士,颠倒黑白,信口雌黄!”
“这种行为,就连当今南京城的史尚书都有所不耻,离开之前,不断嘱咐在下要替他清理门户!”
这一番话慷锵有力,响彻在全场每个人的耳边,听到这些,周围百姓的情况似乎有所减弱。
道都任满脸不可置信,接过文书后仔细看了几眼,竟然真是史可法的笔迹,而且在信中对自己表达一种深恶痛绝的感情。
“这不可能!”
道都任当即变得疯疯癫癫,将文书仍在地上,被山东军战兵死死按住的时候依然喊着:
“哈哈哈,王争,你骗我,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座师,座师不可能弃我,你不能弃我!!”
一下子,真相似乎全都一目了然,百姓中寂静半晌,都是再次疯狂的向前涌,这次山东军战兵直接把道都任推了出去。
紧跟着,便听到这人凄惨的嚎叫,无数百姓在他身上又抓又挠,边哭边嚎,听的周围军将都是神情黯然。
大约是一炷香之后,有个中年男子捧着一具尸体从人群中走出来。
王争定晴一看,神色动容,这名男子手中的应该是自己妻子,他双目通红,用带着深深仇恨的语气说道:
“当天,三个官兵冲进房门,就穿着你们山东军的衣甲!我被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嫩娘被侮辱,却不能报仇!!”
说到这里,这男子跪在地上,再次道:
“安东候,别人家的仇有了结果,可我呢,我妻子难道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这男子所说的事情勾起不少百姓的回忆,当下是哭喊着跪成一片,请求王争替这名男子讨回公道。
王争看见躺在地上面容姣好的妇女,当下皱了皱眉头,声音有些发冷:
“你动了女人?”
董有银浑身一颤,当时用右手狠狠的锤了下左胸,神情坚定的说道:
“回侯爷的话,我军将士从不杀辱妇人!”
看见他的样子,王争便知道没有撒谎,这件事也怪不得他,挥挥手示意可以起来了。
山东军下辖外系兵马不少,这些人虽然经过了考较,也在战场上得到洗礼,但有些原官军依然本性难移,在这种命令下难免原形毕露,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王争走下去蹲在女子尸体前,在众人眼前伸出手将女子双目合上,再把那名男子扶起来,虎目扫视下面诸多外系军将一眼,淡淡问道:
“是谁干的,现在站出来,本候给你一个痛快,否则——”
说完,场内寂静无声,并没有任何外系军将承认。
可能是现代人的原因,再加上多年以来经历的种种惨剧,王争对于欺辱百姓之举素来都是憎恨异常。
但是如今,自己手底下的兵居然干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现在的心情用震怒二字已经难以形容。
“启禀将军,卑职有话要说!”
忽然间,一名战兵走出队列,遥遥朝王争行了个军礼,面色肃然。
得到王争的默许之后,这名战兵这才上前几步,用手指向一名外系游击将军,揖身说道:
“卑职亲眼所见,皮将军在破城当日曾带着两名亲兵转入南街小巷,目的不明!”
闻言,皮澄面色大惊,连忙抱拳说道:
“侯爷,你可不能听信谗言哪!”
“末将自从在和州投诚之后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没有一次违反军纪军规,侯爷明察,一定要明察啊......”
董有银看了皮姓守备一眼,低声解释道:
“侯爷,此人是和州守备,在和州本地卫所有些势力,而且作战时比较勇猛,不能听信一家之言。”
听了他的话,王争点点头,看向最开始说话的战兵步卒,朝下面其余战兵问道:
“有谁愿意为他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