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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夜逃(续)
    他一把扯住叶采得:“你不要留在京城了,去江陵。快。”
    叶采得道了声内相保重,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未央宫。
    两个月前,刚刚升任内府少监的郑图因小过被杀,叶采得便窥知情况有变,郑图是皇帝安插在天下司的耳目,被邹正德排挤后又被杀,这证明天下司已经完全靠向了太后、萧定密一派,内宫激斗一触即发。
    那时赵唵唛找他深谈了一次,交给他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去江陵,安排接驾。
    这两个月内他去了两趟江陵,腿都跑细了,总算安排好了皇帝南巡的准备。
    眼下这时局,或者皇帝是该搞一次南巡了。
    打发了叶采得,赵唵唛转身吩咐左右:“准备马匹,随我护驾出京。”
    因为服食了两粒药性雄浑的大补丸,萧陞雄风大作,激情澎湃,将他那千娇百媚的惠妃娘娘战的跪地求饶。
    激情持续了一个时辰才过去,然后是疲惫和瘫软,现在皇帝趴在爱妃软绵绵的身上沉沉入睡,想把他叫醒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陛下,陛下。”
    赵唵唛直接闯宫,几个宫女宦官试图拦阻,被他尽皆推倒在地。
    惠妃林氏惶恐地跳下床,以薄纱遮胸,躲避着赵唵唛那能吃人的凶狠目光。
    赵唵唛顾不上理睬她,直接扑向他的陛下。
    “陛下,陛下?!”
    皇帝昏沉沉,四肢绵软无力,手足冰冷,唯面颊红润。
    “陛下呀。”赵唵唛略懂医术,知道这是服用大量春药后的症状,一边吩咐左右给皇帝更衣,一边握紧拳头来找惠妃林氏算账。
    林氏吓的面容苍白,绕着柱子跑,她是后宫最得宠的惠妃,仗着皇帝撑腰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两个人心生忌惮,一个是马太后,一个就是赵唵唛。
    赵唵唛是个胡人,长着一张硕大的马脸,表情威严,发怒的时候连皇帝都让他三分。
    赵唵唛是个胡人,也是个阉人,所以林氏的国色天骄在他眼里狗屁不值,皇帝又昏迷不醒,林氏无依无靠,腿一软摔倒在地,缩成一团。
    赵唵唛的眼睛瞪的像铜铃,他现在脑子里在想一件事,要不要借机除掉这个妖精。
    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内府少监仇士清急匆匆地闯进来,伏在赵唵唛的耳边说道:“何清跟张广树来了。”
    赵唵唛把目光从林氏身上移开,问:“武将呢,就没有一个忠臣了?”
    仇士清道:“有,寥敬忠和马三哼各带三百家将在宫外侯着呢。”
    赵唵唛鼻子里喷出一股恶气,寥敬忠和马三哼虽然地位高,官做的很大,却是个傀儡,手上没有一兵一卒,能带三百家兵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请枢密使殿外相见。“
    赵唵唛走了,仇士清瞅了眼惠妃,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惠妃随即一阵虚脱,彻底瘫倒了。
    真是死里逃生啊,刚刚若是仇士清来迟一步,弄不好自己就死在赵唵唛的手里了。
    “此仇不报,我林姣死无葬身之地。”女人暗暗发下毒誓。
    枢密使何清和内史张广树候在殿外,见了赵唵唛焦急地说:“六军垮了,守不住了,陛下得赶紧出宫。”
    赵唵唛问:“陛下应该去哪?”
    张广树道:“去华州,然后去洛阳。”
    何清却有不同意见:“去华州的路已经断了,为今之计只能去西奉天。西奉天的守将何忠是个忠臣。”
    赵唵唛点了头:“好,就去奉天。”
    张广树问:“太后怎么办,她老人家不相信叛军打过来了,说等问明了首相大人才肯走。”
    赵唵唛果决地说:“不是一母所生,到底是有隔阂,不管她了,咱们走。”
    内相在朝中的地位一言九鼎,现在皇帝萧陞昏迷,他实际上就是帝国最有权势的人。何清没有反对。一面派张广树去召寥敬忠和马三哼去西银台门等候,一面进宫去把皇帝背起来。惠妃林氏这个时候已经梳妆整齐,拜了何清,挽着包袱,紧紧地拽着昏迷中的皇帝。
    赵唵唛瞪了她一眼,忍住没说话,江山倾覆,他要为匡扶社稷出力,干嘛非跟一个女人过不去呢。
    叛军杀到宫城外的消息已经传开,宫城里乱成了一锅粥,各宫嫔妃卷了细软四散奔逃。赵唵唛领着众人进了一座偏殿,下了地道,走地道直接出了西银台门,跟寥敬忠和马三哼会合,众人见太后不在,皇帝昏迷,后宫只有惠妃追随,便问太后如何。仇士清道:“太后受奸人蛊惑,信不过咱们,不肯跟着走,无可奈何。”
    寥敬忠和马三哼也知道皇帝并非太后亲生,两个人历来面和心不合,这种危机关头也顾不得她了。
    一时把皇帝放在马背上,众人护着往西禁苑的树林里走。
    赵唵唛喊来监门卫中郎将吴安忠,命他将宫门锁死,不准随意出入。
    吴安忠不解,寥敬忠释道:“嗨,老弟,这你怎么不懂,恶狗追人,不丢个肉包子你怎么脱身?”
    吴安忠想想也是,若是任由宫人逃窜,叛军肯定四处追捕,反而耽误了他们跑路。
    于是转身下令宫门落锁,话未落音,就听一人大叫:“陛下,张国权救驾来迟了。”却见定安侯张国权骑着马,带着七八个家兵从树林里钻出来嚷着护驾。
    赵唵唛赞道:“满朝勋贵,就定安侯一个是忠臣,难得,难得。”
    说罢,忽然向前三步,来到仇士清的面前,跪下来给他磕了几个头,吓得仇士清忙也跪了下去。
    赵唵唛紧紧抓住仇士清的手,含泪道:“匡梅,我知道这样为难你了,但,大梁的宫室后宫不能毁于贼人之手,委屈你了。”
    仇士清明白了,这是要他留下善后啊。
    跟贼人论短长这有多难,比陪着皇帝逃亡可要难受千百倍啊。
    他含泪道:“干爹,你吩咐我照办,哪怕粉身碎骨。”又向众大臣拜道:“他日陛下还朝,务必请诸位大人给我做个见证,我仇士清不是奸臣软骨头。”
    马三哼道:“仇少监,你放心,他日谁敢说你是奸臣,我第一个跟他拼命。”
    仇士清给赵唵唛磕了个头,一扭头就回未央宫了。
    金龙脱身了,带走了他最宠爱的惠妃,在他最信赖的内府监、枢密使和几个禁军将领的保护下巡狩奉天镇。
    偌大的皇宫和锦绣的长安却丢给了逆贼黑龙。
    被野外的寒风一吹,萧陞清醒过来,仅仅昨天他还在含元殿准备接见那个逆贼呢,今天却被人家撵的满世界乱窜。
    自己是怎样从九五之尊堕落为丧家之犬,这个过程充满了梦幻,很值得深思啊。
    不过眼下的要务是赶紧跑路,他希望奉天守将是个忠臣,能接纳他这一颗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