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道:“怎么啦,我的字很丑?”
宁蔷道:“字丑倒在其次,你是将军,字写不好情有可原,言语干巴巴的也无所谓,但你这话写的,闻着就有一股狗屁味,这就不好了吧。”
李默被她气的直翻白眼,一把夺过那两张纸。这是他奏折的草稿,他只是列出了自己要表达的重点,几个字,两句话,一串数字而已,只是在记录他的思路,至于文字方面自有张显和萧震川替他撰写,这怎么就成了狗屁不如的东西了呢。
“小孩子家家,不懂得欣赏别瞎说,还有,没事别往人书房跑,更别乱翻人家的东西。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今天学校放假,我不想回去见我娘,所以就到你这来了。她们整天就是打麻将,我不耐烦,想来找你聊聊天,你又在跟人吃吃喝喝。堕落。”
李默嘿道:“小小年纪就是个愤青,我们做什么都不对,那依你之见,我们都应该怎样做才算不堕落?”
宁蔷骨碌骨碌眼珠子,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总之你们现在这样很不好。”
李默道:“所以才要送你去女子学堂深造,我大夏的女子应该是温良淑德,知书达理,才菁气洁,知趣高雅,外带身体健康的。女子强则少年强,少年强则国强。我们这一辈人差不多已经定型了,想改变有多难,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你们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宁蔷撇撇嘴:“老夫子。”
李默道:“什么?”
宁蔷道:“你说的这些跟我们学校的郭夫子有得一拼。”
李默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英雄所见略同。”
宁蔷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温良淑德,知书达理,才菁气洁,知趣高雅,外带身体健康。这就是我大夏淑女的要求?就不需要美貌吗?你们男人不最看重这个?”
李默被这个小人精逗乐了,笑道:“容貌是父母给的,不能改变,而德行、才学、气质、志趣却是后天可以养成的,我们不能要求每个女子都貌若天仙,但经过努力我们可以把所有的女孩都变成淑女。”
宁蔷邪魅地冷笑了一声,说了句:“自私,温良淑德,知书达理,才菁气洁,知趣高雅,外带身体健康,这就是你们眼中的淑女,但你们有没有问过我们愿意不愿意?要我读那么多书,委屈我们的性子,告诉你,我们不答应。”
李默撇撇嘴。
宁蔷奇怪地问:“你不劝我?你觉得我说的对?”
李默道:“你既然这么有个性,对什么都有自己的主张,我劝你又有何用?至于你说的对与不对,我也无权评论,不然你又要骂我自私了。”
宁蔷抿嘴笑了起来,说;“你还蛮有趣的,至少跟他们不同,还有一丝天良,至少还有药可救,我走了,以后得空我还会来找你的。”
她站起身,赖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后,拿起身边的两本书说:“这两本书我借去看两天,放心我一定会还的,就这样啦。”
李默恐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一路护送她出门,到了门外,她忽然站住,对李默说:“你得找个好军师,你的文章写的实在是太烂了。嗯,真的是太烂了。”
李默道:“承蒙指教,我会留心的。”
宁蔷把手一扬吹着口哨走了。
先前她在后宅陪宁樱说话,后来宁樱跟人打麻将,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四处溜达,没一会儿竟走丢了,倒把宁樱吓了一跳,赶紧打发人去找,四处都找不着,急着要派人去外面找。
姜鸢笑着说:“我知道她在哪,我去找她回来。”
姜鸢倒也不是神机妙算,只是知道这丫头心大,虽是女儿身,却偏偏生着一颗治平天下的心,这偌大的卫国公里也只有前堂李默那她能看上眼了,所以肯定是去了听松阁。
她赶过去时恰遇到李默送她出门,就躲在花丛后偷听,正好听到宁蔷在点拨李默找个师爷。
目送她走远,姜鸢打发小红去陪她,防止她乱走。
这便现身见李默。
李默有些尴尬,哀叹道:“竟然被个小丫头教训了一顿,真是颜面扫地。”
姜鸢道:“我看你是很受用呢,她这小脑袋瓜里跟你一样,藏着许多古怪的念头,你们俩倒是天生地设的一对呢。”
李默喝道:“胡言乱语,她才多大,心智尚不成熟,胡言乱语,岂可当真。”
姜鸢笑道:“什么心智不成熟,你不过是嫌她小罢了,将来等她长大了,你还会嫌弃她,我看未必吧。”
李默四处瞅瞅,笑眯眯道:“你来,我新买了几尾金鱼,你要不要来看看?”
姜鸢的脸刷地就全红了。
带姜鸢看完小金鱼后,李默正想睡一觉解解乏,不巧邱清明派人来人请,按照兵部的统一部署,邱清明在镇远军里训练了两千新军,兵部给他配发的是宁州造,不久前邱清明打听到军器监推出了一款新式步枪,性能远甚于宁州造,所以就来跟李默套近乎,看看能不能来个捷足先登,先试先用。
老友相邀,李默不好意思不去。
但军械怎么配备怎么使用是兵部的权力,李默无权干涉。兵部尚书邱贺是邱清明的老爹,至于他为什么没给镇远军配发新式步枪,原因其实也不难猜,无非是怕人说他偏心眼。
新军所使用的枪械主要有三种,总社青山机器局定型生产的“青山造”,李默在绛县机器局定型生产的“宁州造”,以及李默执掌军器监后,定型生产的“大兴式”,“大兴式”定型时恰逢改元,就以年号为名,因生产地在长安,故又俗称“长安造”。
“青山造”采用前膛装填弹药,弹药分离,以火绳击发弹药,现在基本已经被淘汰,少量用于新兵训练。现在新军主流武器是“宁州造”。早期的“宁州造”也是前装枪,但改用火帽发火,使用的是可燃弹壳枪弹,弹药一体,装填速度大大提升。定型后的“宁州造”弹药后装,枪机上装备燧发机,通过燧石打击活动的火镰产生火星来点燃弹药,加之使用了更先进的纸壳弹,射程射速和稳定性都有了极大的跃升。
而新款的“长安造”相比以前的“宁州造”在设计上并无太多的改进,但制造工艺却有了质的飞跃,枪管彻底淘汰了过去的手工卷制,而改用机器车成,枪机上的燧发机不再击打燧石发火,而改为击打固定的钢圈,这使得枪械的可靠性有了巨大跃升,此外弹药方面也有了大幅优化,射程较先前提升了近三分之一,射速也大大提高。
射程更远,射速更高,装填更方便,性能更可靠,枪械更利于维护,这些优点使得“长安造”一经推出就迅速取代了过去的“宁州造”,在全军范围内引起追捧。
只是这款枪定型时间尚短,生产尚未成规模,产量十分有限,暂时还做不到每个部队都装备。
邱贺身为兵部尚书,恐人议论他偏心,就有意识地绕开了镇远军,致使镇远军一杆都没捞着。这可把镇远军的一干将领给急坏了,所以就公推邱清明借进京述职的机会来搞公关了。
公关的对象当然是兵部,兵部不点头,说破大天也没人敢给他开绿灯。兵部除了邱贺,谁都会买镇远军的账,经过疏通,兵部答应优先为镇远军配发大兴式新型步枪。
邱清明找李默只为一件事:下次军器监向兵部仓库移交“长安造”的时候轻务必带上他们的军需官,镇远军的军需官手里拿着兵部的批文,只要东西一进兵部仓库,他就立即提走,来个捷足先登。李默觉得这个忙可以帮,就爽快地答应了,但他拒绝了那位军需官送他的“地方土特产”,不收礼是帮忙,收了礼性质就变了,为了那么一点点好处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