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卫国公府,李默没叫打搅别人,独自在听松阁歇了,也睡不着,叫了穆坤和两个贴身小校喝酒。天明之后见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压抑的心情方才舒缓一些,宁樱和姜鸢生了儿子,自然开心,商小青生了两个女儿就有些不大开心。
李默心里却想,怪只怪你这傻瓜嘴快性子急,若是不喝那半碗汤,这万千福分可岂不是归你一人独享了。
所以造化这种事,真是不好说的,该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呢。
儿子的名字是一早就想好的,宁樱的孩子叫李轨,乳名大虎,姜鸢的孩子叫李卓,乳名小虎,商小青生的两个女儿,大的叫李文静,乳名莺莺,小的叫李文殊,乳名悦悦。
姜鸢嚷着说不公平,说李默偏袒女儿,给女儿取的乳名那么好听,儿子的乳名却取得如此敷衍。
李默道:“女儿要贵养,从小就得给她们最好的,长大了才能志趣高洁,明通事理,不为外物所惑。儿子嘛,要贱养,要让他从小明白世道之艰,谋生之难,让他们学会去忍去争,才能在社会上立足。你们给他们请乳母,我不反对,但自他们懂事起就要让妇女们远离他们,让他们跟男孩子待在一起,我的儿子不要变成娘娘腔。”
姜鸢道:“不做娘娘腔,也不做直男贼,我平生最恨那些打打杀杀的男孩子。拿粗鲁当有趣,无聊的很。”
李默笑道:“小妮子连直男贼都知道,真是难为你了,我听说她们都母乳喂养,偏你找了乳娘,却是为何?”
姜鸢道:“你好意思说,你这一走,这个家都落在我的身上,每天多少事,我哪有时间哺乳?”李默道:“我的错,我就不该多这个嘴。”问起家中情形,姜鸢道:“四处打仗,田庄的租赋全没了,商栈生意也不好,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
李默道:“会有这么严重。”
姜鸢笑道:“这年头讲究哭穷,过的越穷越凄惨越好,否则就有人来找你捐资助国了。”
李默道:“捐资助国是皇帝倡导的,咱们不争先也不要落后。”
姜鸢道:“这还用你吩咐。”
热闹了一天,李默本想犒赏几位功勋,宁樱道:“你还是去关照那两位吧,人家的嘴巴马上就能挂油瓶了,亏得都是知书达理的,否则还不跟你闹起来。”
李默一瞧,汪竹韵的小嘴真的能挂起油瓶,李仙儿虽表面淡定,内心也是起了波澜的。
李默便命商小青再给他准备一碗汤药,商小青道:“哪来的汤药,那是我父亲给的,我可没有。”
李默无奈只得召见商安邦。
商安邦现在心里那个郁闷,自己费心费力的凑齐这一副祖传秘方,本想让女儿争个先进,那料想这傻丫头自己给喝了半碗,那等雄奇的药力,她哪承受的了?结果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成全了正室和二房。
虽然李默也很看重女儿,但老头心里到底有些不忿,所以憋着劲又凑了一副好药,发誓要让女儿来光宗耀祖。
所以李默一召见,老头就来了,随身带着药材和全套熬药的家伙,就在李默的听松阁里熬起了药,又当场看着李默把药服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把方子抄给他。不过商安邦也劝李默适可而止,说这汤药好则好,但实在很伤身体,即便是李默这等雄壮体格也不宜多服。
李默道:“承您老贵言,我会适可而止。”
在药力的催动下,李默神威大作,一夜之间将芙蓉园、小竹院、清荷园统统浇灌了一遍。
隔日,他派人把杨怡叫来,抄了一张方子给她,嘱咐她务必喂宁买昌服下。
杨怡面露难色,李默惊道:“你现在不是连面都见不着他了吧?”
杨怡闻言就哭了起来。
李默叹了口气,安慰她不必心急,慢慢来。
杨怡谢了,失魂落魄地走了。
李默不放心,打发小七借给宁买昌送土产的机会侦察一下临川王府的情况。
小七回来报告说宁买昌已经从东都调回长安,在礼部任个闲职,每日无所事事,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四处瞎逛。
李默道:“我叫你侦察他府中的情况,你跟我说这些作甚?”
小七笑道:“他整日不着家,府里就没有情况,你妹子还是王妃,地位稳如泰山,因为她遇到个好公公。有赵王撑腰,谁也动不得她。她的手段也很厉害,把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哦,你是想问石芙蓉,她现在很得宠,不过为人还算本分,对你妹子很恭顺。至于赵氏嘛,咱们这位郡王似乎对女人不大上心,没听说为难过赵氏。倒是很喜欢她的儿子,那小子现在混的不错,在大小两个王爷面前都很吃得开,神气活现的。”
听了这话,李默就不再问什么,杨怡嫁给宁买昌是大长公主宁崇玉主张的,若是由他这个做哥哥的拿主意,他是断不会把杨怡嫁给宁买昌的。
侯门深似海,太多的深闺怨妇了。
过了两日,李默去齐王府拜见宁是敬,进王府大门时猛然见到了桑巴拉古,桑巴拉古也认出了李默,却是低头回避了。
李默也没想到会在那遇到傅有顺。
傅有顺常行走于各王府后宅和宫中,是长安有名的交际达人。
这次来是因为归德公主身体有恙,她特意前来探望。
李默道声惭愧,说自己不知道公主有恙,不曾备得礼品。
宁是敬笑道:“不过是偶感风寒,肚腹胀气而已,不值得什么。”
送傅有顺出门时,傅有顺暗暗瞪了李默一眼,低声责怪道:“这个时候,你来作甚。”
李默不好解释,送她上车走了。
这才回身,先去见公主,问安。
归德公主萧淑贞其实也没什么大病,就是有些腹胀不思饮食,宁是敬鉴于目下形势紧张也就没有声张。
见李默来探望,归德公主淡淡地说了声:“卫国公有心了,请坐。”
留李默喝茶时聊了两句闲篇,无非是家中有儿女多如何照顾等等。
萧淑贞因为受惊流产,再也无法怀孕,至今膝下萧瑟,这笔账当然要记在李默头上。
李默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如坐针毡,难受的很。
这时候,桑巴拉古端着汤药碗跪在廊下,叫了声母亲就进来了,视李默为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