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血一样红,漆黑的眼瞳沉浸在红色之中。
他冷笑着,握紧了拳头,眼瞳里再没了一丝通透的光亮,像一潭漆黑的污水,照不出任何的光亮。
“混——蛋——”
“白千鸿”一脚跺在洛北河的墓碑上,然后狠狠踹了三脚,木质墓碑断成数块,他似乎很愤怒,咆哮着,使劲在洛北河的坟头上跺来跺去。
“老东西!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你以为你死了你就能安心了吗?你欠我白家的太多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挖出来!挫骨扬灰,消我心头之恨!”
“白千鸿”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十根手指竭力张开,胳膊上、脸上青筋暴露,像一个疯子,一个歇斯底里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切。”
他动了动耳朵,忽然暗骂一声,脸上的愤怒在一刹那完美地消失。
“白千鸿”皱眉看了一眼地上的火盆,一脚将火盆高高踢起,火盆越过栅栏,落在了木柴堆上,纸钱点染了木柴。
“白千鸿,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蓝芷柔急匆匆地冲了过来,“白千鸿”低着头,嚅嗫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蓝芷柔的目光落在小院里,小院里冒出一阵黑烟,她面色微变,手捏指印,便要施展法术灭火,白千鸿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就让小院随着师傅去吧。”
“好冰。”
蓝芷柔下意识地缩回手腕,怔怔地看着白千鸿,白千鸿抬起头,闭着右眼,露出了一抹微笑,“走吧,姐姐。”
蓝芷柔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蓝芷柔御剑而行,临走之际,看了一眼那被踩的不成样子的坟堆,皱了皱眉。
飞剑凌空而起,蓝芷柔刚要张口,白千鸿忽然身躯一软,趴在了她的肩上。
蓝芷柔偏过头去,这个大男孩正闭着眼睛,均匀地喘息着。鼻间的热气落在她的肩头微微发烫。
蓝芷柔俏脸微红,轻咳一声,摇了摇头,反手抓住他,驱动长剑,向着仙穹剑派飞去。
……
清风拂过两侧,吹起来蓝芷柔的长发,这微凉的风既熟悉又陌生。
每次返回仙穹剑派,蓝芷柔都有些惆怅。
踏仙路,登仙山,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焚蒸日月……修真是为了成仙,可何为仙,谁又知晓,谁又知道。
仙穹剑派开宗立派数千年年,从最初的仙穹峰,到如今的七座仙峰,从几个人,拓展到如今成百上千的七代弟子。这期间,天地变迁,沧海桑田,人间王朝更替,又有多少人如过江之鲫消失在了成仙的路上。
蓝芷柔偏头看着白千鸿,心中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五行废骨的孩子,也许只是眨眼百年,便会成为一抔黄土。
……
“你最熟悉的,恰恰是你最陌生的。这个世界里有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是飞天遁地的修真世界,另一个是车水马龙的喧嚣大陆。彼此联系,又不干涉;互相影响,却又保持距离……”
洛北河涛涛不绝地说着,一声悠扬的白鹤鸣叫之声传来,他消失不见,白千鸿从梦中惊醒。
眼前多了几个从未见过的人,歪戴帽子,邋里邋遢的老头,腰和水桶一样粗的中年女人,一个体型健硕的中年人,一个猴子,一个相貌堂堂,面色如玉的男子,一个……肌肤胜雪,神色冰冷的绝色少女,还有一个穿着华丽,浑身光彩照人的少年。
光彩照人的少年连连点头,啧啧称奇道:“这就是新来的小师弟?艳福不浅啊,竟趴在蓝师姐这样的仙子身上呼呼大睡,有本事,有本事。”
蓝芷柔面色一红,伸手将白千鸿推开一些,白千鸿站在原地看了看眼前陌生的几人,又挠了挠头,看了看蓝芷柔。
蓝芷柔咳嗽一声,介绍道:“这位是九峒山九钱长老也是你的师父,这位是他的道侣碧鳞真人,这几位是他的亲传弟子,唐岩风师兄、猴亦师兄、陆无垣师兄、寒雨知师姐、张百岁师弟。”
白千鸿匆忙施礼道:“见过师傅师娘,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蓝芷柔笑了笑,施礼告别,“九钱长老,我回禀师尊去了。”
穿着华丽的张百岁骚包的撩了撩额前的头发,道:“蓝师姐,留下来吃口便饭吧。今天,师弟特意炖了云猪排骨,香得很呐。”
他这身行头的确不错,动作也着实潇洒,只可惜穿了一双拖鞋,实在是显得不伦不类。蓝芷柔忍着笑意摇了摇头,道:“不了不了。”她转过身,看了白千鸿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好好努力,师姐走了。”说罢,御剑而去。
白千鸿站在原地,几位师兄师姐都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白千鸿有些腼腆地低下了头。
这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传到了人群里,白千鸿动了动鼻子,嚅嗫道:“饭菜糊了。”
“哎呀!”张百岁惊叫一声跳了起来,转身就往厨房跑。
九钱真人一拍大腿,指着张百岁骂道:“你个混账,好不容易吃一次云猪排骨,你要烧糊了,下次就喝西北风吧。”
佘檬走到白千鸿的身边,拉起他的手,白千鸿忐忑地抬起头,看着这位师娘,只觉得她身上好像有一股十分亲昵的气息,但是什么却又想不明白。
“孩子,你叫什么。”
“白千鸿。”
佘檬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好了,你不必害怕,你这些师兄师姐都不会欺负你的。这一路上饿坏了吧,赶紧先吃饭吧。”
白千鸿点了点头,又匆忙摇了摇头,佘檬微微一愣,奇道:“你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白千鸿嚅嗫道:“师傅说,出门在外,一定要客气,就算真的饿了也要说不饿,不然会让人小看的。”
一干人等哑然失笑,白千鸿忍不住偷偷看了猴亦一眼。
猴亦嘿嘿一笑,道:“小师弟,你看什么?”
白千鸿匆忙低下头,结结巴巴地道:“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