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鸿伸手忽然碰到了一个温软的手掌,他转过身去,汐儿躺在地上,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
白千鸿扶起汐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汐儿,醒醒,汐儿……”不管他怎么摇晃,汐儿都没有一点反应。
白千鸿微微皱眉,汐儿莫不是陷入了和之前的他一样的困境当中?只是,不知道汐儿又会看见什么。白千鸿环顾四周,丝毫没有看到那若海和尚的踪影,这和尚来无影去无踪,也不知是留在了外面,还是和他一样来到了此处。
手掌逐渐变得温热,白千鸿低头看去,自己的手掌正按在汐儿的背上,他微微一怔。
汐儿是尸妖,往日里总喜欢是粘着自己,要么挂在自己的身上,要么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因此,自己总会下意识地忽略她没有体温这个问题,可现在……掌心一片温热,因为长时间按在汐儿的后背上,甚至隐隐有些出汗。看来,汐儿距离突破尸皇越来越近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
四周忽然想起了低沉的哭声,白千鸿心中一紧,心随电转。这里是四大凶地之一的焚婴山,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尸葬岗,何况这里还有一只修为远高于广海涛的妖婴。如果汐儿醒不过来,遇到危险,他未必能保护得了汐儿,更加救不了寒雨知。
想到此,白千鸿心一横,抬手在手腕上一划,然后将手腕抵在汐儿嘴上,金色鲜血落在了汐儿的口中。
……
汐儿的脑海之中。
遮天蔽日的妖魔鬼怪,巨大的骷髅、背生双翼的妖魔,魔气翻涌的修士……山峰碎裂,江河断流,黄褐色的河水在大地之上笔走龙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奇异道纹,尸骸遍地,苍茫大地,满目疮痍,天空之上妖气翻涌,一个雪白的太阳悬挂在空中,白色的光芒之下,一道顶天立地的白色骷髅站起身来。
汐儿身前挡着大片大片的妖怪,白发飘扬,金光闪动,白千鸿赤裸着上身,随手一拳将两只妖怪击成碎片,但下一刻,更多的妖怪围了上来。汐儿向远处望去,无数妖魔好像没有尽头洪流,无边无际。
……
“汐儿,快醒醒,汐儿……汐儿……”
耳边隐隐传来熟悉的身影,体内的尸气流转起来,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白……千鸿……”
汐儿伸出胳膊,用力勒住白千鸿的脖颈,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
白千鸿有些喘不上起来,心道:“汐儿一个尸妖,什么样的恶鬼妖魔没有见过,怎么会吓成这样。”他拍了拍汐儿的后背道:“不怕不怕,你看到什么了。”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果然直面本心,看破虚妄,须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白千鸿吓了一跳,回过神去,不是若海和尚还能是谁。这和尚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刚才分明没有看见他,也不知用了什么神通,竟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若真要和这和尚为敌,光是这门神通自己的胜算就已经不足五成,之前的威胁,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笑话。
若海低头施礼,四周都是鬼火,和尚脑袋比蜡烛还亮,晃人眼睛。
“啪!”
若海和尚捂着脑袋抬起头来,白千鸿错愕地看着汐儿。刚才汐儿突然一手遮眼,另一手毫不留情地拍在了若海的光头之上。
见白千鸿和若海看来,汐儿嘟着小嘴小声道:“眼睛……晃……”
白千鸿差点笑出声来,现在他可不敢招惹着和尚,于是忍笑转移话题道:“和尚,刚才到底是什么机关,说幻境不是幻境,简直和真的一样。”
若海和尚道:“焚婴山第一险关是虚妄之路。你之前遭遇的一切,并非幻境,并非虚假,当然也并非真实,一切都是你心中所想,脑中所思。”
白千鸿想起九峒山上众人相伴的场景,点了点头,难怪他们说的做的都和真的一样,原来都是他的臆想。
白千鸿自嘲地笑了笑,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一切,是个无拘无束的自在人,现在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还是凡夫俗子。白千鸿的目光落在汐儿身上,那这丫头又想到了什么呢?
白千鸿摇了摇头,无论如何,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四处眺望,不远处虽然漂浮着一团团鬼火,却也只照亮了不大一片地方。四周依旧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他想起刚才神通力流入眼睛的奇异现象,心中一动,再次运转神通力,分离出黑白两色的道息,游遍奇经八脉最后进入眼睛。
但这一次却什么都没有发生,真是怪异。白千鸿心中一动,自己身旁不是就有一个飞天境界的和尚吗?这和尚深不见底,也许能指点指点自己。他回过头去,却被若海和尚的光头晃得睁不开眼,退后几步,目光落在不远处,若海的脑袋一晃,正好将那一片照亮,光亮之中,一个翻着白眼,两手攥成拳的婴儿正漂浮在空中,那婴儿忽然抬起头,张口满嘴血牙。
饶是白千鸿胆大也吓了一跳,若海看他神情不对,转过头向着漆黑之地望去,他一转头,那照亮的地方一下子又变黑了,白千鸿一把将若海和尚的脑袋扭了回去,“你别动,我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
光芒再一次照亮那片地方,但奇怪的是,那只婴儿却不见了,白千鸿抓着若海的脑袋左右摆弄,那片反光一会儿照这儿,一会儿照那儿,却怎么也不见那只妖婴的踪影。白千鸿皱眉,道:“奇怪,去哪儿了。”
“千鸿施主,你找到什么了吗?”
若海和尚一动不动地询问道,白千鸿没好气地道:“你问我?和尚,你才是飞天之境的高手,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白千鸿伸手一拍若海和尚光头,那光亮的地方被黑影遮挡,在他手掌离开之后,突然间掉下一个女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