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脑袋血的孙大志愣愣的看着青塘部的骑兵铁流一般的从自己面前冲过去,不由得怒火万丈,揪住姜哲的甲胄怒骂道:“你为何要放走青塘人?”
姜哲笑道:“大志,还好,还好你只是问我为何放走了敌军,却没有把我认为是奸细,真是好兄弟啊,前面的战斗辛苦你们了,现在你看着我们战斗就好。”
孙大志吐掉一口血唾沫大骂道:“还战斗个屁啊,青塘人全跑了,我们想要控制河湟的目的就要落空了,换个人我早把刀子砍到他脖子上了,老姜,你给我一个不擒拿你的理由出来,否则兄弟都没得做,这是大事,不是你睡我老婆这种小事。”
姜哲一脚踢在孙大志的腿上怒道:“谁他娘的睡你老婆了,老子辛辛苦苦的在鹰巢帮你们带孩子,还要帮你们看着老婆不去偷人,说清楚,谁他娘的在坏老子的名声?”
“我儿子在给我的信里喊我父亲大人,却喊你阿大,我儿子都喊你爹了,难道这不是证据,不光我一个,告诉你,兄弟们都等着这场仗打完之后好好地审审你,你自求多福吧,快点说理由,你只要告诉我这三万多青塘人冲到戈壁滩上你怎么阻拦他们。更何况还有青谊结鬼章这个祸害,把这事说清楚就成,睡我老婆的事情以后再说。”
姜哲大笑道:“弟兄们杀的辛苦,你的部下伤亡过三成了吧?再这么拼下去我们拿什么控制河湟地?很长的时间段里,我们都要驻守在这片土地上的。”
郎坦凑过来说道:“有青谊结鬼章这个人我们想要安全的守在青塘完全是做梦啊。还不如现在就付出一些代价,把他弄死在蓝山算了。”
姜哲得意的道:“戈壁瀚海确实不适合我们作战,可是那里还有三万多以逸待劳的西夏人,青谊结鬼章没那么容易冲过去的,再说了,不把那么多的西夏人损耗一点,我们难道就能睡安稳觉了?云峥把牧场都分给了西夏人,西夏人帮我们打仗就是给自己打仗,草原上最残酷的战争不是灭国之战,而是争夺牧场的战争。那才真正是不死不休。
青谊结鬼章就算是逃掉了。最想弄死他的人是西夏人不是我们,只有这两帮人不对付,我们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反正都是牧奴。谁去死都一样。”
郎坦和孙大志这才安静下来。看着冒着雨点般密集的火药弹洪水一般夺路狂奔的青塘人点点头。青塘人既然已经打开了一道缺口,自然就不会和宋军死战,这时候才是捡便宜的最好时刻。以前听云峥说过,从旱地往雨地迁徙的角马是不会在乎在迁徙路上死掉多少角马的,因为鳄鱼,狮子,豹子,野狼,野狗都会向他们发起进攻的,角马无暇顾及死亡,它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早点来到水草充沛的雨地里继续繁衍生息,为了这个目的死掉多少角马都不重要,而目前的青塘人也是这副样子,两者之间毫无二致,都是为了种族的繁衍而已。
宋军现在担纲的角色就是鳄鱼,狮子,豹子,野狼和野狗,把一些运气不好,体力不济的青塘人留下来,让那些精锐的青塘人冲出去和西夏人大战,只有这样最符合大宋的利益。
既然事已至此,郎坦和孙大志也安排部下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开始疯狂地将各种远程武器向青塘人的人流中开火。
结彪和青谊结鬼章走在最后,已经包扎好胳膊的结彪见族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就对青谊结鬼章道:“阿章,该你走了,我来堵住追兵,如果我死了,告诉所有的人,我结彪从未背叛过青塘,请不要把狐狸尾巴放在我的尸体上。”
青谊结鬼章看着对面的小岭山,那里有一个黑点孤独的被吊在半空里,漠然的道:“你先走,既然犯了错,就要亲自去向大家道歉,不要用死来逃避,从今往后青塘更需要一个活着的结彪。”
结彪愣了一下道:“你怎么办?什么时候走?”
青谊结鬼章脸上有泪水滑下来,哽咽的道:“我去接阿毡回来,青塘人的首领不能像一个野狗一样的被人家吊在杆子上,如果必要,我去陪他!”
结彪发急道:“你不能去,他们这样对待阿毡,目的就是要逼你过去,我去!”
青谊结鬼章拭去眼泪抓住结彪的肩膀道:“云峥欠我一条命,不一定会死,你去的话死定了。”
“云峥是天底下最卑鄙无耻的人,他不会守信诺的,他会杀死你的,青塘人日后的生存会非常的艰难,阿章,阿毡已经死了,你是我们的希望所在,不能去啊!我们现在就走,只要回到青唐城,我们就不算是彻底输了。”
青谊结鬼章对自己的亲卫下令道:“带着结彪走,过了大岭山不要有片刻的犹豫立刻去青唐城,如果宋军追击就去大湖边上,在那里,我们总能休养生息,总能杀回来的。”
亲卫裹挟着哇哇大叫的结彪走了,青谊结鬼章就解开破烂的战甲,着上身手里抓着两把长刀,嘴里也叼了一把长刀,马槊挂在得胜钩上,还特意在马背上放置了一对人头大小的锤子,然后就催着战马向云峥所在的地方疾驰而去。
他已经不太想活了……亲朋好友死伤的太多了,这一战之后,就算是宋军不继续追杀,高原上的那些部族也会向青塘进攻的,他非常的清楚,在这片土地上实力才是真正的好道理。
坏情绪会传染,云峥接到战报说青谊结鬼章单人匹马的向自己杀过来,那一刻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个债主正在向自己走来,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打算逃跑。
努力了好久才确定自己不能逃跑,必须面对青谊结鬼章的诘问。
不过聪明的猴子看出来了公子的忐忑不安,以为是在担心自身的安危,所以就命人搬来了十几架八牛弩,二三十个小型投石机,还找了一百名弩手,一百名长枪手,一百名盾牌短刀手,他自己和憨牛更是全副武装的围在公子的身边为自家公子打气,有这样的阵势,就算是天神也会被轰杀成渣渣。
青谊结鬼章找不到对手,因为宋军只要见到他过来就全部跑了,大帅已经颁布了军令,不得伤害此人,所以青谊结鬼章一个人在宋军的战阵里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这对青谊结鬼章来说是一种侮辱,他扔掉手里的长刀吐掉嘴里的长刀,取过俩柄锤子轰然相撞一下怒吼道:“云峥,有种的就连老子一起干掉啊!”
猴子远远地跑过来冲着青谊结鬼章大喊道:“你走吧,我家公子说欠你一条命,这次就当是还你了,下一回再见到绝不容情!”
暴怒的青谊结鬼章脱手就把手里的锤子扔了出去,猴子一缩脑袋,硕大的锤子就带着一股狂风从他的头上掠过,猴子吓的肝胆俱裂驳马就跑,还以为只要自己过来吓唬一下青谊结鬼章,这个人就会乖乖地离开,结果事情不是那样的。
青谊结鬼章追着猴子来到了山脚下,猴子大声喊道:“你别再靠近了,再靠近我就让八牛弩发射了。”说完这句话就冲进人群里去了。
青谊结鬼章见到守卫森严的山头叹息一声扔掉手里的锤子,从马上跳下来大喊道:“云峥,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云峥躲在弩兵的背后懒洋洋的道:“有什么话你就问吧,我很担心你只要见了我就会把我弄死。”
青谊结鬼章吼道:“你到青塘来的时候,我用朋友的礼节招待你,难道说现在这副模样就是你对朋友的回报?”
云峥挥手让军兵散开,将自己显露在青谊结鬼章的面前从身后搬出一坛子酒道:“你已经很累了,我们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还是喝一杯酒吧,我记得你最喜欢云家的自酿美酒,这坛子酒,是我夫人亲自蒸出来的,昨日才送到军中,庆祝我生了一个儿子,一个闺女,你这个做伯伯的不可不喝!”
青谊结鬼章不为所动沉声问道:“你第一次到青塘就已经开始谋算青塘地了?”
云峥看着猴子战战兢兢地将酒坛子放在青谊结鬼章面前就连滚带爬的逃回来之后就笑道:“确实如此,我喜欢青塘人的质朴和善良,更喜欢这片绿草如茵的草地,牧羊女们的歌声我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只是这一次过来没有听到。”
青谊结鬼章凄厉的大笑了一声道:“你再也听不到那种百灵鸟一样的歌声了,你的大军在青塘坏事干尽,你的屠刀在屠杀那些昔日里和你载歌载舞的人,从今往后你只能弩箭的鸣响,和战刀的诤鸣,以及青塘武士的怒吼,是你将战争这个灾祸带到了草原。”
云峥拍开身边那个酒坛子的蜡封大大的喝了一口酒道:“这话不太对,好像是没藏讹庞先期进入青塘的吧?”
青谊结鬼章也拍开蜡封喝了一大口酒流泪道:“我留下,你吧阿毡的尸体送还给青塘吧,你的目的不就在此吗?”
云峥摇摇头无奈的对青谊结鬼章说:“这事我做不来主,董毡是监军李常的战利品,我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青谊结鬼章猛地站起来颤声道:“你要将阿毡制作成蜡人?”
云峥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冰冷一片慢慢的道:“一具皮囊而已,怎么死都无所谓。”
须发虬张的青谊结鬼章的眼睛瞬间就变红了,握紧了拳头就要扑上来,脚底下却踉跄一下,惊愕的抬头道:“酒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