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来,刚才几只狼尸围捕的那只巨型老鼠。当时我还纳闷,那些狼尸把老鼠逼出来之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杀死它。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狼尸是想感染那只老鼠,然后再通过那只老鼠感染整个鼠群,让变异之后的鼠群在地下打洞,直接釜底抽薪,从地下破坏掉这间屋子,将我们一网打尽。
我心底一阵恶寒,好深的心计。
如果不是橙子发现了墙角的动静,引起了我的注意,让我无意中发现了那只变异的老鼠,偶然间撞破了这群畜生的伎俩,屋里的所有人都将会沦为他们嘴里的碎肉。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那个男人,因为我觉得他肯定有办法对付这种变异的物种。
他说:“这些老鼠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只要不去招惹他们,应该没事儿。说不定我们脱险,还得依靠它们。”
我想反驳他,刚才我可是看着那只老鼠咬死自己的同伴,而且还主动朝我窜过来。现在他居然说,这些老鼠不会主动攻击我们,他为什么那么肯定这些老鼠不敢对我们下手呢?
我问他:“难道你跟白雪一样,能听懂老鼠说的话么?你怎么敢肯定,它们不会攻击我们,如果你猜错了怎么办?我们岂不是都要死在这里!”
可是那个男人却说:“因为我在这里,所以它们不敢上来!”
这是什么逻辑,难道这男人是老鼠的天敌不成,老鼠的天敌无非猫,蛇,老鹰,狐狸之类的,可我怎么看,这男人都是个正常人,不像是什么妖怪变化的。
我再次想起来,胖子跟我说,这个人没有心跳,而且体温也比正常人低得多。再加上,他对左千户所讲的那个故事的愤怒程度,我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却不敢肯定。
从年龄上看,这个男人最多不过三十出头,可是左千户说的那件事情,发生在六十年前,我实在想不通他到底跟那件事情有着怎样的联系。
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的谜底,让我始终看不透他,也正是因为这种感觉,让我对他产生了抵触情绪。
我问他:“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这些老鼠不敢上来!”
并不是我这个人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因为队伍里有这样一个我们毫不知情的人在,让人觉得很不安。
他说:“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他越是这种态度,就让我对他越反感。总是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
在他第一次救我的时候,也是那样,毫无征兆的就直接在我身上动刀子,从我肩膀上刮下来两块肉。
尽管后来我知道,那次他是为了救我,但是总得事先跟我打个招呼吧?
关云长刮骨疗毒的时候,华佗还会先让他把手握在铜环上,用毛巾盖住脸。虽然他最后拒绝了,但至少华佗事先征求过他的意见。
这人倒好,二话不说,就从我身上剃下来二两肉。
幸好当时我已经晕厥过去,不然还不得把牙齿咬碎了!
你很难想象,黑压压一眼看不到尽头,全是成片的老鼠,是怎么一种心情。
可此时我们是进退两难了,地下有老鼠在打洞,屋外有变异的狼尸包围,无论那边都让人觉得难以应付。
我拿手电筒又往地下照了照,那些老鼠已经不见踪影了,偶尔还会有几只掉队的老鼠,从洞口冒出个脑袋。
只是下边的泥土已经被刨成了蜂窝状。洞口大小不一,大的直径一两米,小的也有六七十公分,中间的间隙都离的很近,稍微用点力,估计整个屋脊都会塌陷下去。
这个时候,外边传来了一声悠长的狼嚎声,似乎是有一匹狼正在对狼群发号施令。
这应该是狼群里新的首领,估计母虫就在那匹狼的身体里,至少在母虫完全将那匹狼的血肉和内脏都啃食一空之前,狼群都会受它控制。
狼嚎声划过夜空,村子里的狼尸早就按耐不住对于肉的渴望,纷纷窜上房顶,用爪子挠屋顶的瓦片。
瓦片不断的从房顶上掉下来,在屋子里摔得七零八碎。
有几匹狼看见我们,已经忍不住开始流口水了,腥臭的哈喇子从屋顶上滴下来,就像是下雨一样。
这时候,吴雨辰拿出一个军绿色的背囊,里边有工兵铲,军刺,强光手电筒,麻绳,迷彩服,急救箱,还有军用水壶和压缩饼干。
她把背囊搁在火堆前,让我们挑选自己用的趁手的东西防身。
我虽然对于她的举动有些惊讶,很好奇她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装备,可是此时情况万分危急,也来不及细问。
挑了一把三轮军刺插在皮带上,又拿了一把工兵铲和强光手电。
胖子说:“我操,有这么好的装备,你怎么现在才拿出来?”说着,也挑了一把军刺握在手里,然后把一捆麻斜挎在肩膀上。
做完这一切,他又递给吴雨辰一只手电筒,把水壶,压缩饼干以及急救箱交给白雪。
那个男人一直注视着屋顶的动静,偶尔有狼尸咬断房顶的木椽,把头探进来,使劲往屋子钻。
就算是身上的皮毛被木屑划透了,鲜血直流,都还是悍不畏死,前赴后继的往屋子里钻。
那个男人会在第一时间,将有可能钻进屋子里的狼尸解决掉,都是一招毙命,手起刀落,毫不含糊。
我正纳闷,这个时候她把这些东西分给大家干嘛?我们是去逃命的,带上防身的武器就行了,背的东西越少越好。谁也不敢保证,能够从这群畜生的包围之下全身而退。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却沉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走!”
走?往哪走?四周都是狼尸,呆在屋子里是死,出去肯定会死的更快!
还不等我问明白到底该往哪里走,那个男人回头看了我一眼,一剑撩开地板,将我推进了地下的洞穴里。
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猝不及防就被那人推了下来,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
感觉身子一直在往下滑,洞穴四周居然是光滑的岩壁,一直往下划了差不多两三分钟,突然身下一空,直接掉了下去,最后扑通一声,掉进了一个水潭。
水潭很深,我掉进去就觉得这水冰冷刺骨,身子一个激灵,灌进去了好几口水,那叫一个透心凉。
我刚掉进去,就听见扑通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也掉进了水潭。我猜测应该是他们几个也下来了,这才安下心来,朝着水面游上去。
出了水面,我剧烈的喘息着,猛吸了几口空气。虽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植物腐烂所产生的霉味,但我还是觉得舒服了很多。
掏出强光手电朝着头顶扫视了一圈,我判断这应该是一条地下河,头顶上的岩壁离水面差不多有两三丈高,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洞口,而且光滑的能照出人影,想爬上去估计是不可能了。
我又朝四周照了照,面前是一道岩壁,两边是看不到尽头的河水,可在身后差不多五六米远的地方,却有一段河滩。
一直泡在水里,我担心水下有什么东西,也怕伤口会感染,双脚在水下扑腾着,朝着河滩游过去。
这个时候,我听见在我不远处,也传来划水的声音。我估计是他们几个中的一个,但是不敢确定是谁,试探着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喊了一声:“谁在那儿?”
可那边并没有传来回应,依旧是朝着岸边的游水声,我因为两个肩膀上都有伤,所以游得特别慢。
当我距离河滩还有两三米远的时候,对方应该已经上了河滩。我清楚的听见石块摩擦的声音,应该是那人正在河床上走动。
我本想拿着手电筒朝那边照一下,可刚一抬手,肩膀就疼得厉害,估计是伤口又被撑开了。
我再次试探着朝着河滩上问了一声:“谁在那儿?”
可传来的却是一阵喷嚏声,接着又像是在呕吐,应该是刚才掉下来的时候,灌了很多河水的缘故,所以那个人暂时讲不出来话。
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白雪常年和罗安全生活在村子里,上山下河应该少不了,她肯定懂水性,所以岸上的应该不是她。
吴雨辰从来都是由那个男人保护着,她们俩应该会一直在一起,所以岸上的也不是他们两个。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胖子,我知道他是个旱鸭子,小时候下河洗澡,都总是背着个汽车轮胎。
有一回我跟他闹着玩,从水底扎个猛子潜过去,把轮胎掀翻了,那小子一阵扑腾,双手双脚像条章鱼一样缠在我身上。死抱着我不放手,结果他没事,我特娘的喝了一肚子水。
“胖子,是你吗?”我朝着河岸上问了一句,脚下已经踩到河床了,河水刚好没过脖子,我寻着声音慢慢的朝那边走过去。
可我刚接近他,就听见了一个极其悠长的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这个声音错不了,正是胖子,我和他从山道上掉下悬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杀猪似得叫了好半天,我带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如果说,胖子这时候才从洞口滑下来,那河岸上的又是谁呢?
此时对方离我只有两三步的距离,这让我心里极度不安起来。
我忍着肩膀上的疼痛,使劲儿抬起手臂,朝着那东西照过去。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匹体型巨大,双眼通红的尸狼。
我站在它面前仅一步之遥的地方,伸手去摸腰间的军刺,可背后空荡荡的,摸了个遍,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是刚才滑下来的时候,军刺是丢在了洞穴里,还是掉进地下河的时候,丢在了水里。工兵铲也因为刚才掉下来一时情急,不知道丢哪里了。
我拿着手电筒照着那匹巨大的狼尸,站在原地没敢动弹。
它看着我,喉咙里一直发出呜呜呜的低吼声,地上已经湿了一片,不知道是它身上的河水,还是流下来的口水。
河水里传来了胖子不断拍打着水花的扑腾声,岸上有狼尸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如果再不去救胖子,他很快就会在河水里淹死,可我稍微一动,那匹狼尸就作势想朝我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