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然上楼前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平底鞋，她车上一般会放两双鞋，开车的时候换着穿，上班必然要穿高跟鞋，不然母亲看见了会骂她，但今天她忽然不想换了，就踩着一双平底鞋踏进了电梯。
    在某种意义上，这是改变，也是她的反抗。
    还没进到办公室，栾然先遇着了她助理。
    小桑见到她跟见着救星似的奔过来了，左右看了看，小声道：“苏公子今天来了！他说要我联系你，怎么都不肯走，我只好把他安排到了会客室，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还好小栾总你回来了！”
    “苏励锡？”
    最近栾然身上绯闻一大堆，公司看她不顺眼的人终于能挑刺了，这要再说苏励锡跑到她公司纠缠她，又要给她添乱子。
    她栾然上辈子肯定跟他们姓苏一族有仇，不然怎么会那么倒霉。
    栾然倒是想把人轰出去，可惜不能，就冲着苏励锡的家世，她再烦他，也得给他留点面子。
    她进到会客室，苏励锡就坐在会客的椅子上，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
    平时他都把自己打扮的人模人样，穿笔挺的西装，还得是价格昂贵的那种，哪像现在，衣服皱皱巴巴的。
    “栾然。”苏励锡见到她，眼睛亮了亮。
    栾然竟然觉得他这个样子顺眼多了，没以前那么装逼，她走到苏励锡旁边的位置坐下，翘着腿冷冷淡淡道：“你是找我有事，还是又想说你那些无聊的小言台词？前者你想说就说，如果是后者，你可以走了，不要逼急我，不然我真的会叫保安，把你丢出去。”
    她的冷言冷语让苏励锡眸光一暗，他就那么让她讨厌？
    苏励锡摇了摇头道：“都不是，我就想来看看你怎么样，前几天的新闻我看到了，我想那肯定不是真的。”
    他正常状态下栾然还是愿意跟他说话的，栾然歪了歪头道：“没准就是真的。”
    “你连我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个小明星。”
    栾然：“……”
    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她应该收回那句话，夸苏励锡那实在是夸早了，一如既往的自恋狂。
    那个苏涟清和他比起来，在栾然心里，并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挺会烦人的。
    许是见她表情无语，苏励锡怕她一言不合就赶人，自嘲地笑了笑：“我开玩笑的，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会找小明星的人，应该也不会在有未婚夫的情况下做那种事，还让人拍到了，那不是你的智商。”
    这番对话太正常了，不像苏励锡会说得出来的话，他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
    栾然皱了皱眉道：“澄清都发了，前几天的事，都解决完了你才来说这些，不觉得有点迟？你早干嘛去了。”
    苏励锡神情黯然道：“前几天我就想来找你，但我父母不允许，然后我被关起来了。”
    难怪，前段时间听说他想找席商沉的麻烦，结果还没找又销声匿迹了，看来是闹得太大，被他父母知道了，受了惩罚，在家关了几天，出来之后大彻大悟？
    栾然持疑惑的态度，她眯了眯眼，上下扫了几眼苏励锡，一个人顺不顺眼要看气场，现在的苏励锡显然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了，瞧着都舒服多了。
    栾然没出声，继续听他说。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了，你觉得我幼稚、装逼、心智不成熟，对吧？”
    栾然欣慰道：“自我认知终于清晰了。”
    他大概是真的变了，栾然说这种话他也不生气，顿了顿之后接着道：“我从小就在别人顺着我的环境里长大，要什么有什么，但没有人教我应该怎么做，这次我才发现，我有的，其实是别人给我的，并不是我真的有，只要别人想拿回去，我随时一无所有，他们想关我就关我，我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说白了就是太过溺爱，不教他为人处世，把他给养废了，叁十岁才醒悟，算迟算早？
    栾然想了想，四五十岁也有啃老的，他这应该不算太迟。
    “所以？”
    苏励锡一怔，然后雄心壮志道：“我打算考出国，脱离目前的环境，做出点属于自己的事。”
    “要是做不出来呢？”栾然直戳重点，看他表情愣愣的，她就知道他没想过，还是大少爷性子，“你先想想丢人了怎么办吧，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白手起家，大多数人都是碌碌无为的一生，没有你的家庭背景你还不如街上的路人，靠家里不可耻，但不能靠家里还觉得是靠自己，而且你读书谁给你出钱？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就不能不这样说话。”苏励锡其实很怕栾然表现出来的这种强势的性格，但栾然的强大心理和独立能力却恰恰是他没有的，可能正因为没有，所以向往，一边想要，一边又不喜被她压制。
    “你是叁岁小孩？我跟你说话还得考虑你的承受能力？”
    她的话直白且扎心，但说得都对，苏励锡叹了口气，低下头道：“如果……我能改变，那你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
    栾然很费解，他到底看上她什么了？老实说，栾然觉得他们不算很熟，没有共同话题，相亲那段时间连和平共处都谈不上，他纠缠她这件事本身就很脑残，她不解道：“你喜欢我什么？”
    苏励锡沉默了，他答不上来。
    栾然翻了个白眼：“苏励锡，你出国之前我建议你先去医院挂个脑科。”
    喜欢和不服气是两码事，他嘴上说着要改变自己，但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到的，连感情都分不清，谈什么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男人。
    ……
    栾然的助理跟栾然的年纪差的不大，平常大事小事也是她跟在栾然身边处理的，苏励锡骚扰她老板她知道，看他们在会客室待了半天她都有点着急了，生怕苏励锡做什么。
    手指在写有“席老板”叁个大字的拨通键上犹豫了半天，会客室的门从里面推开了。
    栾然领着苏励锡走出来，小桑赶紧上前道：“小栾总，你们谈完了？”
    那得看苏励锡，反正该说的栾然都说了，心理医生她都推荐了，她拧着眉看苏励锡那张颓败的脸，道：“你以后不会再堵我了吧？”
    凭良心讲，苏励锡是眼高于顶，霸道装逼了点，废柴了点，但比起有些纨绔子弟，他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本性并不残暴，栾然就是不喜欢他，对他堵过她这件事很反感，倒不会恨他，所以也谈不上谅解，他只要以后别来烦她，浪费她时间就行了。
    苏励锡点头道：“不会了。”
    不仅栾然松了口气，小桑也松了口气，他不纠缠他们小栾总就好，回头把他们小栾总和席老板这对未婚夫妻搅和散了怎么办？他负责？那么般配的一对，绝对不行！
    小桑很紧张的。
    栾然跟助理小桑道：“送客吧。”
    她说完就径直走向了电梯。
    苏励锡烦人是烦了点，但有句话很对：人生总不能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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